76真相大白(2/2)
很快,秦王就传召凤若吟上前对证。
若吟走过去的时候突然想来个恶作剧。假如她替韩晨宇掩饰,助他躲过此劫,云轻脸上会是一副什么表情是否还能如此笃定的沉默
有一瞬间,若吟真得很想试一试。可是,残酷的棋局摆在她面前,厮杀已达白炽化,生死攸关的时刻,她若倒戈,云轻固然功亏一篑,而她又能有什么好处
好吧,这个腹黑的男人,永远都能准确把握人性的自私和阴暗面,兵不血刃,却牢牢占据着主动权。
正因为那么心不甘情不愿,若吟才恨得牙根痒痒。凭什么他把她摆在哪里,她就得全力以赴地向前冲简直像上了发条的木偶,根本身不由已!
若吟的身后有副将舒展还有五百水兵,他们都是她最好的人证。昨夜的水下惊魂,岸边遇险,一五一十地道来。讲到发现云轻真实面目时,若吟顿有所悟。难怪这家伙自始至终一声不吭,他是怕言多必失。
假如她供出了他,他就多了一份守护储君的功劳,假如她隐藏了这件事情,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若吟没打算帮他打马虎眼。因为有许多细节禁不起推敲,假如韩晨宇开始反击,她将难圆其说。不如索性将一切和盘托出,倒是更省力些。如果出现任何问题都可以丢给云轻。让他总是置身世外,不食人间烟火的无辜模样,这次她誓必要拖他下水。
“什么云爱卿……也扮成水兵跟着一起潜入了城内的水闸!”听到这个消息,凤永昌果然大惊失色,重新打量云轻。“云爱卿,你可是统率着云家军,怎能如此不顾自身安危。再者,你身为主帅,抛下大军,擅自离开……这也太冒险了!”
云轻见若吟将一切都揭开,知道她是有意让他为难,也没介意。迈前一步,躬身道:“臣只是惦记着太子的安危,其余之事都顾不得了!擅离职守乃大罪,请陛下降罪!”
秦王反倒无语了。毕竟,人家抛下千军万马,冒着随时殒命的危险,只是为保护大秦的储君,他凤永昌的女儿,他云轻的妻子。道理上有错,道义上却没错。
果然,群臣纷纷站出来为云轻说情,赞美他的行为乃大义之举。
“父王,这些人都被戍南王给收买了!”凤婉盈见势不妙,忙再觐言;“戍南王收买人心,居心叵测,父王不得不防啊!”
本来,若吟还犹豫着要不要给韩晨宇留三分活路(她怕整倒了韩晨宇,没了制掣云轻的对手,自己处境堪忧),此时见凤婉盈跳出来作怪,那点犹豫顿时都抛到了脑后。“父王,儿臣的性命是戍南王救的!韩晨宇背信弃义,差点儿害死儿臣事小,差点儿累及全城军民命丧水灾乃大罪,绝不能姑息!”
韩晨宇僵立在一旁,脸色青白交替,目光复杂地觑向凤若吟,欲言又止。
昨晚的事情,他的确托大了。原以为凤若吟跟云轻反目,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没想到,到头来搞得一团糟乱。
子夜时分发射的信号弹,有目共睹,他当然堵不住幽幽众口。原打算废掉了凤若吟,凤婉盈继任储君之位,就算凤永昌对他有意见,这种关键时刻也不至于重罚于他。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时间,悔恨,尴尬,愤怒……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爆炸。
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的时候就需要证人之词了。这种时候,该云轻出场了吧!
若吟下意识地瞄向云轻,尽管对他有着无比复杂的情绪,但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她也希望能有一个结果。
假如能一举除掉韩晨宇和凤婉盈,最好不过。就算不能,起码让他们失势对她也没有任何的坏处。
至于云轻……等先把这些对头拿掉,回头再跟他算总帐吧!
果然,适当的时候,人证开始登场了。
先是那个被擒获的女忍者,脚步踉跄地被押送了进来,发丝凌乱,脸色有些苍白。不过,整个人还算精神,没看出明显受伤的模样。
不过,若吟知道,女忍者的腿部被景瑜扎了一个洞,所以走路的姿式有些跛。
女忍者登场的时候,众兵戒备,严防有暗探杀人灭口。
韩晨宇目光如炬,冷冷地盯着那个女忍者。
女忍者几乎不敢抬头,更不敢对视韩晨宇的目光。因为忍者任务失败要引咎自尽,假如被敌人擒获,必须要想办法自尽不能被敌方得到活口。而她不但任务失败,而且还活着,并且还倒戈,数罪并罚,简直该下十八层地狱的。
“罪女川岛惠子,参见陛下!”女忍者遥遥跪拜秦王,报上了自己的名讳。
得知这个东洋女人就是昨夜刺杀太子的凶手,凤永昌顿时目露怒意,喝斥道:“大胆刁女,究竟受何人指使谋害太子,还不从实招来!”
川岛惠子连磕了几个头,战战兢兢地招供道:“回陛下,罪女……受镇国大将军支使……掳走太子,准备将她囚禁在……囚禁在一个绝密的地点。”
“大胆!”凤婉盈第一个尖叫起来,恨不得跳上前去掐死这个胡言乱语的东瀛女人。“你得失心疯了无凭无据竟敢乱咬人!快说,是谁支使你诬陷韩大将军的!”
凤永昌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斥道:“温仪,你暂且安静些,听这个刺客怎么说!”
“父王,这女人一看就居心不良,说出的话肯定受有心之人支使,万万信不得啊!”凤婉盈彻底慌了,因为她始终听不到韩晨宇的辩解之声,估计他是词穷了。但她不能任由他这么垮掉,坚决不能。
白贵妃连连冲着女儿打眼色,奈何凤婉盈方寸大乱,根本看不到她打的眼色。
“来人,把温仪公主扶出去,让她暂且去偏厅休憩!”凤永昌见无法让凤婉盈安静下来,索性将她赶出去。
既然已经起了疑心,还有了证人,身为君王的凤永昌怎能不将此事追究到底。所以说,凤婉盈的欲盖拟彰只会引起秦王的反感和疑心,倒不如韩晨宇只字不辩更明智些。
随着凤婉盈被赶走,整个大殿重新安静下来。白贵妃的脸色显示颓丧的灰白,美眸隐隐流露一丝紧张。但她城府深,比较能沉得住气。
“陛下息怒,温仪公主年少气盛,又跟韩将军情投意合。此事关系到韩将军的声誉,她自然着急,言行有失分寸,望陛下宽恕!”白贵妃替女儿请罪道。
“罢了!”秦王摆摆手,倒没打算追究女儿的罪责。现在,他更想尽快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目光转向那个跪伏在地的女忍者,命令道:“你接着说!假如有半字虚言,必将你拔舌剜眼千刀万剐!”
“罪女不敢蒙骗陛下,所言必定字字属实!”川岛惠子连连磕头,然后直起上半身,将自己知晓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大殿静悄悄的,只有川岛惠子的声音回荡着,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我们这批忍者共计十二人,受天皇的调遣来大秦辅佐韩将军,只听从他一人的差使。在上次执行任务时折损了一位忍者,还剩下十一位。这次攻打都江城,韩将军非常重视,事先将我们十一个忍者全部派遣到了水闸口!我们十一个人拿下水闸口是件很轻松的事情,再加上我们擅长易容改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连太子殿下率众抵达水闸口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东瀛忍者擅长模仿易容改装……但如此艰巨的任务却完成得如此轻松,着实令人骇然。众皆哗然,没想到在太子抵达水闸之前,那里已经被镇国大将军控制。而他明知道此事,还任由太子潜水涉险,其心机无疑非常阴暗。
“我们十一名忍者都是韩大将军的忠实死士,几乎知晓他的一切秘密!”川岛惠子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口。因为有数支冷箭从人群的缝隙里穿过,准确无误地射向她。
忍者的杀招防不胜防,可惜,这些云轻早就防备到了。那些护住川岛惠子的侍卫每人都亮出了盾牌,形成了严密的防御阵线,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叮叮当当”暗箭射在盾牌上,纷纷跌落在地,引起新一轮的骚动。
“有刺客!”
“护驾!”
“保护贵妃!”
“保护太子!”
……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众人都忙着护驾保护贵妃和太子,那个女忍者如果不是云轻事先派精兵保护,这个当口估计也死了好几回了。
等到现场重新安静下来,众人定睛查看,却又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意外。
“韩……韩大将军呢”
众人面面相窥,发现刚才的混乱中,韩晨宇竟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张洪宵立刻站出来,急声道:“陛下,镇国大将军畏罪潜逃了!请陛下火速下旨追拿,收缴回蟠龙军的兵权!”
汤文霍也随后站出来,提醒道:“陛下,镇国大将军手握蟠龙军十五万大军的兵权,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动乱,成为第二个崔献忠!请陛下快快……”
“谁说本将逃了!”不等汤文霍把话说完,就听到韩晨宇中气十足的声音。他手里拎着一个体形娇小的人,仰首阔步地走过来,将那人往地上一掼,这才对秦王躬身禀报道:“臣见有刺客,怕伤害到陛下,亲自去追拿!功夫不负有心人,被臣拿到了一个活口,请陛下亲自审问!”
凤永昌定定神,看到那地上蜷缩的娇小身影,看起来像个女的,不由再次动怒:“这些东瀛女人,不安份守已地待在东瀛相夫教子,跑到我大秦来祸国殃民实在该死!到底受何人指派,速速招来!否则定将你们这些妖女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那女子好像没听到凤永昌的威胁,勉强抬起头,含泪与川岛惠子遥遥相望,哽咽道:“诬陷镇国大将军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你我无颜面对主人,以死谢罪吧!”
说罢,她用力一咬牙齿,咬碎了藏在牙齿里面的毒囊,毒发身亡。
现场再次嘈乱,众人议论纷纷,原来这些忍者是有人支使诬陷镇国大将军的。
若吟倒吸一口凉气,原来韩晨宇也不是想象中那样只有坐以待毙的份。谁都想不到他会当众表演这么一出。就算是无法彻底洗清罪名和嫌疑,起码可以弄成个证据不足,再加上凤婉盈和白贵妃拼命为他洗脱,估计到最后仍会不了了之。
秦王已经被这戏剧化的一幕给震得惊疑不定,嘴里直嚷着将川岛惠子严刑烤打,必要她招出实情。
事到如今,什么才是实情恐怕没人说得清楚了。
一片糟乱之时,又有人证登场了,而且这次的人证让若吟也有些惊讶——景瑜!
景瑜的模样实在像极了刚被严刑烤打过,她双目已盲,四肢俱断,躺在担架上被抬上场。
若吟有些诧异,因为她对景瑜的印象极其恐怖,那不死不休的狠劲实在令人毛骨悚然。就是这么一块又臭又硬的茅坑石头,居然能被云轻给拿下来
如果景瑜招出了凤婉盈,估计会更加热闹。但是,以她对白贵妃的了解,感觉想扳倒凤婉盈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随着景瑜被抬过来,云轻终于迈步上前,禀明道:“陛下,这个女刺客原是戍南王府的总管,受人支使卧底进府中常年刺探情报,被臣发现后擒拿,经过审讯,招出了一些实情!”
凤永昌稳稳神,今天的事情接二连三,弄得他有些迎接不暇。“都是些什么实情快快禀来!”
云轻退开一步,躺在担架上的景瑜被侍卫搀扶起来,她神色有些呆滞,刺瞎的双眼空洞地盯着前方,开口时,声音有些嘶哑:
“我是白莲教的堂主倪瑾,听命于教主大人,执行一切他交给我的任务!教主让我想方设法除掉太子,我就数次带领教徒刺杀于她。先是在沧州城外的小树林,然后是蟠龙军的军营,再是都江城的水闸口……可惜太子真龙护体伤她不得,每次都功败垂成!”
景瑜……她的真名是倪瑾,说话的时候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好像随时都可能死去。也正因为如此,她的话才更可信,因为没有人能够对一个将死之人威胁利诱。
凤永昌瞪大眼珠子,忙问道:“白莲教的教主是谁”
白莲教是江湖第一大邪教,深秘莫测,朝廷曾经想铲除这个教派,但因为根深蒂固,根本无法撼动其根基。乍闻关于白莲教主的内幕,如何不让凤永昌重视。
不止凤永昌,在场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想一探究竟。他们都好奇这个江湖第一邪教的教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若吟微微蹙眉,隐隐感觉到不妥。假如倪瑾冒冒失失地招出了凤婉盈的名字,未必会奏效。就像方才忍者招供韩晨宇一样,多半又会以证据不足而不了了之。
白贵妃和韩晨宇的势力根深蒂固,不是单凭一两个人证的说辞就可以轻易撼动得了。这个道理若吟明白,云轻又岂会不懂
但他显然并没有放弃,卯足了劲在这两个证人的身上下功夫。
一片寂静里,只听到倪瑾空幽幽的声音响起:“教主就是——韩晨宇!”
此言一出,刚恢复安静的现场再次炸锅。韩晨宇数番刺杀太子的嫌疑还没洗清,这又摊上大事了——他竟然荣获白莲教教主的称号!
白莲教是邪教,而教主竟然是朝中握有兵权的镇国大将军,其震撼力可想而知。
若吟更是风中凌乱,她万万想不到倪瑾竟然在这关键时刻倒戈韩晨宇。再想想,不由暗暗拍手称妙。
云轻这招实在高,他知道无法一下子扳倒韩晨宇和白贵妃两派势力,索性个个击破。他把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了韩晨宇的身上,不将其拉下马绝不罢休。
只是,若吟始终想不明白,倪瑾那么凶残狠毒,泯灭人性,再兼之目盲身残,任何威胁利诱对其失去效果。倪瑾怎么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帮助云轻倒戈韩晨宇呢
觑目仔细打量倪瑾,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倪瑾双目已盲,看不出她的眼神了,但是面部神情却是僵硬呆滞,语气平仄生硬,只因为她奄奄一息的样子掩盖了这些疑点,认为她不久于人世,万念俱灰才如此颓丧。
其实不然。若吟亲眼目睹过倪瑾的凶残,越濒临死亡越能激放佞性,就像濒死的疯狗完全泯灭人性,毫无理智地撕咬一切能咬到的人。
这么平静,根本不符合她的禀性。难道说,此人是被假冒的
好像是为了打消众人心中的疑点,倪瑾如数家珍地报出了白莲教的数个据点,以及接头暗号、堂主的名姓,帮众教徒……末了,又吐露道:“这次教主交给我们的任务就是生擒太子,将她押解到都江城水闸下面的一座水牢,取名囚凤潭,准备将太子囚禁在那里,让她永生不见天日!”
说到这里,有侍卫呈上了一张地图,是根据倪瑾口述画出的水牢地址。
内监李总管接过了地图,再呈给秦王过目。
秦王没有接那张图,只用凌厉的目光瞥了眼韩晨宇,厉声喝道:“立即去查!那准备囚禁太子的囚凤潭到底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