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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肝胆相照(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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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哦浪一哦叹道:“你如此对我,却教我于心怎安”

金无望道:“对你,我何曾对你怎样了此事本是我一时大意,才会中了他的暗算,与你又有何关系”

沈一哦浪一哦道:“但你却不必出手的。”

金无望作一哦色一哦道:“胡说,我怎可不出手!”

沈一哦浪一哦黯然道:“你那时若不出手,只是一走了之,他三人怎挡得住你但你明知不敌,亦要出手,只是为了我……只是为了要叫他们无力再来害我。”

金无望冷笑道:“胡说,我金无望一生之中,只知有己,不知有人,何况我为你拼命,只怕你是在说梦话。”

沈一哦浪一哦道:“你外表虽然冷如坚冰,其实却心中如热火。你如此做作,只不过是为了要我心安而已,是么……”

他伤痛地笑了笑,接道:“但是你却不知,你越是如此,我心里越是……唉,越是难受,我……我……”

金无望大声道:“你有何难受的你怜悯我已是残废,是么……哼,金无望虽只剩下一只手,也要比那两只手的强胜千百倍,你信不信”

沈一哦浪一哦道:“我……我……”

金无望叱道:“莫要说了。怎的今日你也做出这般儿女态来你数次救我一哦性一哦命,我都未曾言谢,你还在此哕嗦什么”

沈一哦浪一哦突然大笑道:“对!区区一条手臂,在我等男子汉说来,又算得什么一只手的金无望,端的要比两只手的王怜花强胜百倍!”

这两人一个还倒卧血泊中,重伤难起,一个也是前途多难,忧患重重,但就在此时此刻,这两人却大笑起来。

朱七七虽背对他两人而立,他们的言语,却字字句句都已留在她心底,一时间,她早已泪流满腮。

但这却不是悲伤的泪,而是感动的泪──这样的好男儿,原是值得天下的女孩子为他们流泪的。

两人相对大笑,金无望只觉气力已越来越充沛,奇迹般好得如此快,他自然高兴。

但忽然间,他发觉沈一哦浪一哦的笑声却越来越弱了。

于是,他又发觉沈一哦浪一哦的手,竟始终未曾离开过他的身一哦子,竟一直在以自己的真气输送给他,难怪他重伤方愈,就能如此滔滔不绝地说话。

真气就是练武人的一哦性一哦命,就是练武人的一哦精一哦血,对于沈一哦浪一哦这样的人说来,原就将真气看得比什么都重。

然而,沈一哦浪一哦此刻却将这珍若一哦性一哦命之物,毫不吝啬地输送给金无望,于是金无望强了,而他自己却弱了。

金无望突然顿住笑声,厉声道:“快把手放开。”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好……好……”

他委实也无力支持了,身一哦子也不觉倚在那神案上。

这一切动静,都未逃过朱七七的耳目。她本想不管的,但是,她的心头却突然跳了起来,她告诉自己:“这样的男子汉,我绝不能放弃,我若是放过了他,只怕再也找不着像这样的人了,永远也找不着了。”

“我绝不能放弃他,否则我必将悔恨,痛苦。无论他对我怎样,我也要争到他,受些委屈又有何妨呢……”

于是她自火上取下烤一哦肉一哦,扭转身,走回沈一哦浪一哦身旁。

烤一哦肉一哦,外皮已有些焦了,但香气却更诱人。

朱七七柔声笑道:“你累了,吃些东西好么”

沈一哦浪一哦正眼也不瞧,冷冷道:“拿开。”

朱七七道:“我已用银钗试过了,这一哦肉一哦是好的。”

沈一哦浪一哦道:“拿开。”

朱七七咬了咬嘴唇,道:“你若不吃这一哦肉一哦,附近想必有村镇,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去……金大哥,他也该吃东西了。”

沈一哦浪一哦道:“不用费心。”

朱七七道:“我……我只是想为你做件事,又……”

沈一哦浪一哦冷冷道:“你想为我作事么好,为我做件事吧。”

朱七七喜道:“什么事无论什么事,我都做。”

沈一哦浪一哦道:“请你走远些吧,走得越远越好,走得让我永远瞧不见你就算替一哦我做了件好事了,我就感激不尽。”

朱七七怔了一怔,面上又已满是眼泪,但仍笑道:“我……我……我……”

她瞧了瞧金无望。虽然有金无望在旁边,但她也不管了,她什么都不管了,她已决心牺牲一切,只为沈一哦浪一哦。

她咬了咬牙,接道:“我究竟做了些什么事让你生气,你说呀,我若真的错了,我以后一定会改,我什么都会改的。”

这些话,本是她死也不肯说出的,此刻竟说出了──说完了话,虽已忍不住一哦抽一哦泣失声,却又只得忍住。

这无声的悲泣,这带着笑的悲泣,当真含蓄了叙不尽的欢乐,叙不尽的真情,叙不尽的辛酸,叙不尽的委屈。

沈一哦浪一哦终于回过头,目光也终于凝注到她脸上。

她的脸,如梨花带雨。

但他的目光,却仍如铁一般冷,石一般硬。

这冰冷的目光,更使得朱七七整个人、整个心都颤一哦抖了起来,她身一哦子不由自主向后退,颤声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

沈一哦浪一哦冷笑道:“你做错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若不是你,白飞飞怎会被人掳走若不是你,金大哥怎能变成如此模样”

朱七七道:“这……这全都怪我……”

沈一哦浪一哦厉声道:“不怪你,怪谁你若肯稍替别人想,你若有丝毫同情别人的心,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朱七七泪如雨下,颤声道:“我……我……”

沈一哦浪一哦厉叱道:“你……你只是个又自私,又骄纵,又任一哦性一哦,又嫉妒的小恶妇!只要能使你自己快乐,别人的事你便全都不放在心上……只要能使你自己快乐,就算将别人的心都割成碎片,你也不在乎!”

这些话,就像鞭子似的,一鞭鞭一哦抽一哦在朱七七身上,一哦抽一哦得她耳边“嗡嗡”的响,终于扑地跌倒。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么骂过她,此刻沈一哦浪一哦竟将她骂得整个人都呆住了,不住暗问自己:“我真是这样坏么……我真是这样坏么……”

刹那间,熊猫儿、白飞飞、方千里、展英松……这些人的脸,都似已在她眼前摇动了起来。

这些人,都是曾经被她伤害过的,有些人被她伤害了面子,有些人被她伤害了自尊心,有些人为她伤了心。

“但我也是无意的呀,我绝未存心伤害过任何人。”

沈一哦浪一哦道:“不错,你并未有意伤过人。但这无意的害人,其实比有意还要可恶……你只将你自己当做人,别人都该尊重你,一哦爱一哦你,只有你高高在上,别人都该被你踩在脚下,你伤害别人,好像是应当的事。”

朱七七道:“没有……我绝没有这意思。”

沈一哦浪一哦道:“还说你没有!”

朱七七放声痛哭道:“好,你说我有,就算我有吧,但我……我还不懂事,什么都不懂,你难道就不能原谅我么”

沈一哦浪一哦冷冷道:“办不到。”

朱七七手捶地,嘶声道:“许多做过错事的……做的事都比我更错,但你却原谅了他们,你……你为何就偏偏不能原谅我”

沈一哦浪一哦道:“我原谅你的次数已太多了。”

朱七七咬了咬牙,挣扎着站起,挣扎着站在沈一哦浪一哦面前。

她忍住泪,咬牙道:“好,你不能原谅我,我也不求你原谅。你既已杀死过许多不能原谅的坏人,你也杀死我吧。”

沈一哦浪一哦冷冷道:“杀你,我也犯不着。”

朱七七道:“你……你好狠的心!我什么都不求你,只求能死在你手上,你连这都不答应,你难道竟不屑于杀我”

沈一哦浪一哦不再说话。

朱七七再次扑倒,痛哭道:“老天呀老天,你为何对我这么坏……再恶的恶人,至少还有死在沈一哦浪一哦手上的福气,而我……我……我现在本就不想活了,但是……但是我……我竟连死在他手上的福气都没有。”

沈一哦浪一哦闭上了眼睛。金无望早已闭上了眼睛。

世上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朱七七此刻的感情。

她恨,她恨自己,也恨沈一哦浪一哦。

她虽然恨,却又无可奈何。

突然间,她一跃而起,发疯似的,将地上可以拾起来的任何东西,都拾起了,摔在沈一哦浪一哦身上。

她疯狂地嘶呼着道:“我恨你……恨死你,一辈子都恨你……”

她疯狂般转身奔了出去。

沈一哦浪一哦睁开了眼,却仍动也不动,宛如老僧入定。

金无望也睁开了眼,静静地凝注着他。

良久,沈一哦浪一哦终于笑了笑道:“我……”

金无望道:“你的心,难道是铁石铸成”

沈一哦浪一哦笑容里有些凄凉之意,喃喃道:“我的心……谁知道我的心……”

金无望道:“你怎忍如此对她”

沈一哦浪一哦道:“我又该如何对她”

金无望默然,过了半晌,缓缓道:“她难道真的不可原谅”

沈一哦浪一哦道:“她难道可以原谅”

金无望叹道:“就算她不可原谅,你也该原谅她的。”

沈一哦浪一哦道:“为什么”

金无望目光凝注着那灰黯的屋顶,缓缓道:“你到了像我这样的年纪时,你就会知道,世上的美一哦女虽多,但要找一个一哦爱一哦你如此之深的,却不容易……太不容易。”

他倏然收回目光,目注沈一哦浪一哦,接道:“你总该承认,她确是真心一哦爱一哦你的;你总该承认,她做事确无恶心。你对别人都那般宽厚,为何对她却不”

沈一哦浪一哦垂下眼帘,亦自默然半晌,缓缓道:“我对别人都能宽厚,却不能对她宽厚……”

金无望怔了半晌,终也颔首叹道:“不错,你对别人都宽厚,对她却不能。”

两人许久没有说话,都在沉思着──他们究竟在思索着一些什么是否在思索着人与人之间微妙复杂的关系

然后,沈一哦浪一哦又道:“别人,也都可原谅她,但我却不能。”

这一次,金无望未再思索,他立刻就颔首道:“不错,别人都可以原谅她,但你却不能……别人的责任只有他自己,只要对自己尽责,便可交代了,所以纵有一些情感的困扰也不妨,但你……唉,你肩上的责任却太重……太重了。”

沈一哦浪一哦抬起头,黯然笑道:“还是金兄知我。”

金无望道:“只有一个知道,不太少么”

沈一哦浪一哦缓缓道:“人生得一知己,也就足够了。”

火堆烧得正烈,祠堂里开始温暖了起来──却不知是火造成的温暖,还是这友情造成的温暖

又过了许久……

沈一哦浪一哦道:“无论如何,但愿她……”

金无望道:“无论如何,但愿她……”

两人同时说话,说出了同样的七个字,又同时闭口,只因两人都已知道,他们要说的话,本是一样的。

“无论如何,但愿她能活得平安幸福。”

这真诚的祝福,朱七七早已听不到了。

她此刻已奔出了多远,她自己也不知道。

总之,那必定已是很远很远一段路了。

她的脸,开始被风刮疼,然后,变得麻木,此刻,却又疼痛起来,像是有许多蚂蚁在咬着。

她的泪,已流干;她的脚,已变得有千斤般重。

好了,前面就有屋宇。

她加急脚步,奔过去──此刻,人类的本能,已使她忘记一切悲哀,她所想的,只有一碗热汤,一张床。

但前面没有屋宇,也没有热汤,更没有床。

屋宇的影子,其实只是座坟墓。

显然这座富贵人家的坟墓,建造得十分堂皇。

朱七七的心,又沉落了下去,宛如沉落在水底──又是失望,失望……为什么她总是失望

她将身一哦子蜷曲在墓碑后──只有这里是四下唯一挡风之处。她脱一哦下靴子,用力一哦搓一哦着她的足趾……

但,突然,她的手停顿了。

在奔跑时,她什么也未想,此刻,千万种思潮,又泛起在她心头。她一哦爱一哦,她恨,一哦爱一哦得发狂,恨得发狂。

“为什么他对别人都好,对我如此无情”

她恨沈一哦浪一哦。

“为什么别人都对我那么好,我反而对他们不理不睬,而沈一哦浪一哦对我这么坏,我反而忘不了他”

她恨自己。

她的心乱成一一哦团一哦,乱如麻……但,突然,所有紊乱的思潮都停顿了,一个声音,钻入她耳朵。

是人说话的声音。

但这声音却是自坟墓中发出来的。

千真万确,每个字都是自坟墓中发出来的。

坟墓中竟会发出声音,难道死人也会说话

朱七七吓得整个人都凉了。

但她虽是女子,究竟和别的女子不同。江湖中的风风一哦浪一哦浪一哦,她经历得太多了,她立刻就想到──

“这坟墓只怕又是什么秘密帮会的秘密巢一哦穴一哦。”

她目光正在四下搜索,已听到那墓碑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要自坟墓里走出来了。

朱七七方才虽已全无气力,此刻却一跃而起──这是人类的本能潜力。她一跃而起,掠出丈余。

丈余外有个石翁仲。

她躲到石翁仲后,仍忍不住偷眼往外瞧。

只见那墓碑已开始转动,露出了个地洞,然后,地洞中露出一个头来……两个头,两个人自地中钻出。

这是两个穿着羊皮袄的大汉,虽然在冰天雪地中,两个人仍是挺一哦胸一哦凸腹,显得和熊一般的神气。

先出来的一人,四下瞧了瞧──他自然想不到这里还会有人,瞧得自然很马虎,只不过是对自己交代交代而已。

后出来的一人,瞧也未瞧,便又去推那墓碑──他气力显然不小,那墓碑被他一推,便又复原了。

于是两人一哦大步走下墓碑前的石阶,口中却在嘟嘟囔囔。

其中一人道:“这残废是什么东西,派头倒不小,这么样的天,还要咱们跑几十里地去为他配一哦药一哦,这不是成心折磨人么”

另一人道:“王老大,你也莫埋怨了。不管他是谁,总之和咱们头儿的交情不浅,否则头儿又怎会带他到这里来”

王老大道:“哼,若不是瞧这个,我会听他的”

那人笑道:“不管怎样,反正咱们整天躲在里面,虽然有酒有女人,也觉得闷的慌,趁这机会出来走走也好。”

王老大敞笑道:“对,咱们就趁机会逛他个半天,反正瞧那残废的模样,就算不吃一哦药一哦,也是死不了的。”

两人说说笑笑,走得远了。

朱七七直等他们身影完全瞧不见,方自走出,也不知是有意,是无意,也走到墓碑前,伸手一推。

她若不动这墓碑,倒也罢了,哪知她一推就动,这一动之下,她的命运又改变了。

墓碑一动,朱七七心也动了起来。

“这究竟是什么人的秘窟那‘残废’是谁那‘头儿’又是谁将秘窟造在坟墓里,八成不是好人,我得去瞧瞧。”

她天生就是好事的劣根一哦性一哦,没有事也要找些事做,又何况她此刻遇着的又确是十分离奇诡秘之事

常言道:“江山易改,本一哦性一哦难移。”

虽在如此情况下,她脾气还是改不了。

墓碑一移开,地洞方露出,她就要往里走。

但是……

”不对,这是什么人的秘密,这是好人坏人,与我又有何关我为何要多事难怪沈一哦浪一哦说我……”

她本已要转身,但想到沈一哦浪一哦,她的心又变了。

“沈一哦浪一哦,我为何直到此刻还要听他的话反正我已不想活了,就算进去遇险又算得什么”

她跺了跺脚,立下决心。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别想管我。”

她终于钻了进去。

天下所有的密窟,所有的地道,差不多全是一样的──一哦陰一哦森,黝黯,带着股令人头晕的霉一哦湿一哦气。

这地道比较特别一点的是,既无人防守,也无机关。这或许是因为这地方实在太秘密了,别人根本不会找进来,所以根本无需防守。也或许是因为这墓里的主人自视极高,根本就未将别人放在心上。

朱七七也不管这究竟是为什么,合起墓碑,就往里走。有十多级石阶通下去。

然后,就是间小厅,布置得竟也和普通富贵人家的客厅差不了多少。

朱七七探首一瞧,厅里没有人。

她居然就这样走了进去,她根本不怕被人瞧见──她现在实已有点自暴自弃,只觉得被人发觉了最好。

厅的前面,有扇门,朱七七笔直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门里有笑语声传了出来。

“公子你想得端的周到,生怕你属下在这里闷得慌,还找来这两位娇滴滴的大姑一哦娘一哦陪着,真是好极妙极。”

朱七七身一哦子陡然一震,脚步立刻停了。

这竟是金不换的笑声!这恶贼,怎会在这儿

只听另一人道:“金兄有所不知,公子处处替一哦人着想,才能成得了大事。此地若非如此享受,又有谁心甘情愿的耽在这里”

这语声也很熟,很熟……是谁呢

朱七七想了想,终于恍然:“这是左公龙。”

金不换笑道:“不错,别人若不心甘情愿,纵然无奈耽在这里,也会偷偷溜出去。这么一来,却用鞭子也赶不出去了。”

一人笑道:“但如今却便宜了你。小玲,还不倒酒”

这赫然竟是王怜花的声音。

但奇怪的是,王怜花此刻的声音,竟是有气无力,而且说完了一句话,就不住喘气,不住咳嗽。

朱七七一颗心,又几乎要跳出来。

她站在那里,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门,是关着的。

但门底下却有一条空隙,有灯光透出来。

朱七七呆了半晌,咬了咬牙,走到门口,蹲下一哦身一哦子,俯下头,用一只眼睛,向那条缝里瞧进去──

只见里面屋子中一哦央,是个火烧得正旺的铜火盆,火盆边有张摆满酒菜的桌子,金不换和左公龙就坐在那里。

有个穿着一身红衣裳,虽蓬着头发,但脸上却打扮得妖妖娆娆的女子,正在火盆边一哦弄一哦火,那腰就和蛇似的。

另一个穿绿衣服的女子,却坐在金不换怀里,脸上红馥馥,带着笑,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却充满了厌恶之一哦色一哦。

王怜花呢

朱七七瞧了一转,才瞧见王怜花。他此刻正倒卧在一张虎皮榻上,那张俊俏的脸,苍白得有如死人一般。

金无望说得不错,这恶魔果然已受了伤。

就连左公龙、金不换,似也负了伤。左公龙右臂已被包扎,用根布带吊在脖子上,伤得也像不轻。

金不换伤得却显然不重,此刻又吃又喝,还不忘时时去欺负欺负坐在他怀里那可怜的女孩子。

但他却又为何偏偏要别人去为他配一哦药一哦──那两个穿着羊皮袄的大汉,口中骂的“残废”自然就是他了。

朱七七再也想不到自己误打误撞竟又撞入了王怜花的秘窟。人世间的遇合,为什么时常都是如此离奇凑巧

屋子里最失意的是王怜花,最得意的自然是金不换。金不换大笑大嚷,王怜花却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

他似乎很疲倦,很想睡,但金不换却让他睡不着。

金不换索一哦性一哦将那水蛇腰的红衣姑一哦娘一哦也拉了过去,左一哦拥一哦右一哦抱,那两个女孩子嘴里吃吃的笑,心里偷偷的骂。

不但朱七七瞧得又气又恨,就连左公龙也似瞧不过了。

左公龙道:“金兄倒开心得很。”

金不换大笑道:“我正是开心得很。有这么标致的大姑一哦娘一哦在身旁,怎会不开心……来,小玲,让你金大爷亲一亲。”

左公龙冷冷道:“在经过方才那种事后,金兄还能开心,这倒当真不容易。”

金不换道:“方才之事……嘿嘿,那不是早巳过去了,金无望那厮,眼见也是活不成了,咱们还不该开心”

左公龙冷笑道:“金兄那时若是再补金无望一刀,他倒当真活不成了,只可惜……金兄那时走得却太匆忙了些。”

金不换嘻嘻笑道:“我走得匆忙,左兄难道走得不匆忙么小弟瞧见王公子受伤不敢再留在那里,左兄难道不是么”

左公龙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金不换却大笑道:“事过境迁,左兄也该开心才是……小芳,快站起来唱个曲儿给你左大爷解解闷。”

那绿衣姑一哦娘一哦低着头,道:“我不会唱。”

金不换道:“你一哦娘一哦的,干这行连曲儿都不会唱!”

水蛇腰小玲赔笑道:“她真的不会,我来侍候大爷们一段吧。”

金不换道:“谁要你唱!小芳,你不会唱就侍候大爷们一段舞……你一哦娘一哦的,连舞都不会,随便动动手动动脚不就成了么。”

那小芳嘟着嘴站了起来,挥挥手,抬抬一哦腿一哦,就像个木头人似的。小玲赶紧赔着笑,唱了起来。

“豆蔻花开三月三,一个虫儿往里钻,钻了半日,钻不里去,爬到花儿上打秋千,一哦肉一哦儿小心肝,我不开了,你怎么钻”

金不换拍掌大笑道:“一哦肉一哦儿小心肝,你不开了,我也要钻,瞧你怎么办……”

左公龙皱眉道:“公子还得安歇,金兄也歇歇吧。”

金不换笑道:“王公子么……嘿嘿,反正他也活不长了,趁着还有一口气的时候,瞧瞧乐子,有何不好。”

这句话说将出来,门里门外,六个人俱都大吃一惊。

左公龙面一哦色一哦大变,讷讷道:“金……金兄莫……非在说笑”

金不换道:“小弟从来不说笑的。”

王怜花笑道:“金兄怎知小弟活不长了”

他虽然装作若无其事,其实面一哦色一哦也有些变了。

金不换道:“我自然知道。”

左公龙道:“公子虽然中了金无望一掌,但那厮的掌力,又怎伤得了公子不出七日,公子便可复原了。”

金不换道:“我却说他活不过今日。”

左公龙失一哦色一哦道:“你……疯了,胡说八道。”

金不换道:“我说他活不过今日,你可敢和我打赌么”

王怜花咯咯笑道:“不想小弟的死期,金兄倒知道了,只可惜小弟这里什么都准备得有,就是未准备棺材。”

金不换道:“那也无妨,等你死了后,就将你一哦尸一哦身,送到仁义庄,那仁义庄中,自然会为你准备棺材的。”

他说得虽然平平淡淡,就好像这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但左公龙却听得脸黄了,讷讷的道:“金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不换道:“我这是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

灯光下,只见他满面俱是狞笑,剩下的那只一哦色一哦眯眯的眼睛里,此刻却散发着一股狼一般的光芒。

左公龙机伶伶打了寒噤道:“小……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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