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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杀手三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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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一个沉重的语声缓缓道:“你居然能到达这里,也算不易。但你却要知道,这里距离水宫中枢虽已近,但剩下的这一段路却更艰辛,你千万不可大意。”

宝玉更是奇怪,只因他已听出这沉重的语声中非但全无恶意,反而充满关切,正像是长辈对子弟的叮咛。

这又是为了什么这究竟是什么人

他想问,但没有问。他并非不敢问,只因他知道自己纵然问了,这人也万万不会说出来的。

只听这人接着又道:“你年纪轻轻,有此毅力,也算难能可贵。只要你抱定决心,你吃的苦就不会是白吃的。”

这非但是叮咛,简直已是鼓励。

宝玉越来越惊疑,但口中只是说道:“多谢。”

那语声默然半晌,忽又道:“现在,你还能站起来么”

宝玉道:“能。”

那人道:“既能站起,为何还不站起往前走”

宝玉道:“是。”

他此刻已确定此人并无伤他之意,当下翻身而起,却见此人不知何时已翻过身一哦子,缓步向前走去。

他脚步缓慢而凝重,双手似乎抱在前一哦胸一哦。

宝玉忍不住道:“阁下为何不让小可拜见尊颜”

那人道:“你不必瞧我的脸,你只要瞧着我的剑。”

“剑”字出口,肩头突然微微一动。

这一动之轻微,几乎是目力难以觉察,任何人都不会在意,但方宝玉心头却突然吃了一惊!

扭转乾坤杀手剑!

肩头一动,剑光立即飞出,如惊虹、如匹练,正是昔日那“无情公子”蒋笑民所施出的海南派的杀手!

扭转乾坤杀手剑!

这一剑出手比蒋笑民更快,部位比蒋笑民更刁,落点比蒋笑民更准。宝玉若非昔日便已领教过这一剑的一哦精一哦妙,若非已有了一哦警一哦觉,此刻纵不致死在这一剑之下,也休想再站着往前走了。

剑光方自那人胁下飞出,宝玉身形已退开两尺。他委实已尽全力,他也算准这一剑最多只能触及他衣衫,却万万伤不着他皮一哦肉一哦,哪知剑光在他一哦胸一哦前半尺外便已停住了。这一剑出手虽比蒋笑民更快、更刁、更准,但剑下却留了三分情意──剑下是否留情,宝玉自然是瞧得出的。他长长喘了口气,道:“多谢。”

那人剑光缓缓垂下,缓缓道:“你是否早已见过这一招了”

宝玉道:“是。”

那人冷冷道:“你若非早已见过这一招,此刻便难免伤在剑下。我要以此等杀手取你一哦性一哦命,你为何还要谢我”

宝玉道:“剑下是否留情,方宝玉岂能不知”

那人道:“纵然留情,但也足以取你之命。”

宝玉道:“但在下此刻却还是活着的。”

那人默然半晌,纵声笑道:“不错,你现在还是活的。你见过这一招已有两次,居然还能活着,世上能伤你的剑法,只怕已不多了。”

宝玉道:“不多……是否也不少”

那人笑声突顿,冷冷道:“嗯,也不少,至少还有三种。”

宝玉道:“为何不令在下领教领教”

那人道:“你着急什么”

突然将长剑向后一抛,宝玉不由得伸手接过。剑光一闪后,再瞧前面那人,却已瞧不见了。

前面还是曲折诡秘的岩洞,这“白水宫”显然整个都是在山腹之中,只有珠光,却瞧不见一哦陽一哦光。

宝玉再也梦想不到,世上竟有人能在山腹之中建造起如此复杂、如此诡秘又如此博大的宫殿。

他木立半晌,喃喃笑道:“此人在‘白水宫’中究竟是何身份他言语中既然对我那般关切,却又为何要对我骤下杀手他既已对我骤下杀手,却为何又在剑下留情他既已剑下留情,却又为何还要在前路以另三种杀手剑法等着我他既要再以杀手剑法伤我,却又为何还要赠剑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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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哦柄一哦剑窄长、锋利、轻巧,剑锋、剑脊与剑锷的配合,几乎已铸造得臻于完美无疵。

方宝玉一握住这一哦柄一哦剑,心里就立刻生出极舒服的感觉,几乎将一哦肉一哦体的饥饿、焦渴、疲惫全都忘记。

这感觉正如书法家触及一哦精一哦美的纸笺笔砚,又如酒徒手里有了一杯美酒时一样。他空虚而彷徨的心灵立刻有了寄托,他确信自己可以将自己的生命与一切都交托给这一哦柄一哦剑,只有剑是最可靠的。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使自己的心灵与剑合而为一。他心里的渣滓已沉淀,他的痛苦与疑虑已自剑尖滤出。

然后,他才敢往前走。

岩洞中奇诡的景象已全不在他眼里。

只因他的眼中只有剑,心中也只有剑。

突然,四下又变得坟墓般黑暗。

但他的脚步却未停,她的手也不必再去一哦摸一哦索,只因他的心灵已透过剑尖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触觉。

他已可以剑代目。

沉静,死一般的沉静。

突然间,黑暗中一哦逼一哦来一股杀气!

方宝玉全身一哦毛一哦骨俱都为之悚然。

四下仍是坟墓般的黑暗,死一般的沉寂,看来全无丝毫变化,但这股杀气却一哦浪一哦涛般一层层卷了过来。

方宝玉的的确确已感觉出这股杀气的迫力,这杀气已一哦逼一哦得他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他举起了剑,脚步已不由自主放缓,几乎完全停止。

黑暗中,果然有剑光一闪,然后也停在那里。

方宝玉完全瞧不见持剑的人,只瞧得见这一哦柄一哦剑,这一哦柄一哦剑像是魔法般悬空停在那里,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一哦柄一哦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剑上的杀气!这剑上带着的,不问可知,是惊天动地的一招!

这一招,自然就是可以伤得方宝玉的另三种杀手之一!

方宝玉掌中的剑也停顿在那里。黑暗中什么都瞧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只有这两一哦柄一哦剑。

两一哦柄一哦剑上的杀气!

方宝玉从未面对如此凝重的杀气!但奇怪的是,持剑的那人身一哦子却似乎并不在这杀气的笼罩里。

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持剑的人和这剑上的杀气竟截然分为两体,这种现象几乎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只有在一种情况下,这现象才会发生,那就是──这一剑杀气虽重,但持剑的人却全无伤他之意。

所以,剑上杀气虽然刚霸,但人却是脆弱的,这脆弱的“人气”已无形间冲淡了刚霸的“剑气”!

这又是为了什么

方宝玉凝注着这一哦柄一哦剑,突然想起了铁金刀的那一刀。

这剑上的杀气,唯有铁金刀的那一刀差堪比拟,但这一剑上却没有铁金刀那一刀上的凌厉“杀机”!

这一剑上的杀气,几乎已可说是带着“善意”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

静寂,死一般的静寂。但在这静寂中,宝玉却又似乎听到了一种无声的韵一哦律,一种音乐中至高无上的节奏。

突然,剑光划出了个圆弧。

这转动,这圆弧,正也是出奇的优美,正是踩着天地间至高节奏,在无声的韵一哦律中舞出了舞中之一哦精一哦粹。

宝玉耸然──这正也如白衣人那一刀!

剑光闪动,化为光幕,闪电般击向宝玉。

剑风,有如野兽的呼啸!

黑暗中,只见剑光一闪,宝玉的剑和这一哦柄一哦剑已互相换了个位置──但是,他们两人却没有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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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已有了轻微的喘一哦息。

这一刹那虽短,但却跨过了生与死的界限,这正是天地间无可比拟的最大刺激,经过这种刺激后,谁能不喘一哦息

两人都站着未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听一个苍老的语声道:“这一招你已见过”这语声中充满惊异,但却并非为宝玉能躲过此招而惊异,而是为他见过此招而惊异。

宝玉道:“是!”

那语声道:“是谁曾向你施出这一招”

宝玉道:“铁金刀。”

那语声失声道:“铁金刀他……”

宝玉截口道:“那一刀虽是铁金刀击出,却又等于不是。”

那语声道:“此话怎讲”

宝玉道:“只因铁金刀不过是受他人所命。”

那语声道:“白衣人”

宝玉道:“正是!”

那语声默然半晌,缓缓道:“那一招可是与我这一招完全相同”

宝玉道:“十九相同,却又有一最大不同之处。”

那语声道:“此话又怎讲”

宝玉道:“那一招杀气最盛处便也是破绽所在之处,他的体温自破绽处透出,所以我就冒险攻向此点,果然成功。”

那语声又默然半响,竟长叹道:“好。”

宝玉道:“但阁下出手前并未十分蓄力,心情也不紧张,是以阁下的体温完全正常,由此可见,阁下剑上虽有杀气,心中却并未伏杀机……阁下剑上的杀气,只不过是自这一招本身发出来的。”

那语声道:“哦!”

宝玉道:“只因阁下心中并无杀机,所以施出这一招时,心与剑便未能合二为一,于是阁下剑上的杀气便自然不及铁金刀那一刀上的刚猛。”

那语声道:“所以如何”

宝玉道:“那一刀击出时必见血光,所以我被迫取了他的一哦性一哦命,只因那其间根本别无选择之余地,而阁下这一剑,却使我根本无法施出杀手!”

那语声叹道:“不错,剑上若无伤人之意,便也绝不会引动别人剑上的杀机,这正是剑道中至高无上的道理。”

宝玉道:“但……阁下既无伤人之意,却又为何要以此等杀手来对付在下这岂非互相矛盾在下委实不解。”

那语声道:“不解便也罢了。”

宝玉道:“还有,这一招本是‘白衣人’不传之秘,普天之下,本无别人知道这一招的奥秘,阁下却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在下更是不解。”

那语声缓缓道:“不久你就会知道了。”

宝玉道:“不久”

那语声道:“正是已不久……”

他虽只说了五个字,但说到最后一字,人已远在数丈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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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普天之下只剩下两招可伤方宝玉了。

但方宝玉心中却更是疑云重重。

在方才那片刻间,他已经过了两招杀手,但向他施出这两招杀手的人,却又都对他全无恶意。

这是第一点奇怪之处。

第二点,这两招杀手虽然都是他曾经历过的,但却实在想不出以前向他施出这两招的人和现在这两人有何关系。

那“无情公子”蒋笑民也许还会和“白水宫”有些关系,他那一招海南神剑,白水宫中的人也许是会的。

但白水宫的人又怎会施出“东海白衣人”的绝招白水宫与白衣人本是风马牛不相及,又怎会有什么关系

宝玉实在越想越乱,越想越不通。

现在,剩下的杀手虽已只有两招,但前面的这两招已是如此惊人,后面的两招又将会如何凌厉如何奇诡宝玉实在不能不但心。

尤其,他此刻一哦精一哦力委实已不支,他是否还能抵挡那两招令人莫测高深的杀手,宝玉更不能不想。

想着想着,四下不知何时又恢复了光明,柔和的珠光自岩石间散开来,将他的影子淡淡地映在地上。

他瞧着自己的影子,突然,他瞧见地上竟有脚印。

一长串脚印,每个脚印都深深印在地上,自这岩洞密道深处一直到这里,到了这里便消失。

这莫非是那人留下来的脚印

他莫非就是从白水宫的中枢之地走出来

他故意留下这脚印,莫非就是在向宝玉一哦指点道路

方宝玉想了想,终于循着这脚印向前走了过去。

岩洞中的道路果然是曲折变化,匪夷所思,若没有这脚印的指点,宝玉真不知该走哪条路。

他走得很慢,一面走,一面试图恢复体力──他眼睛本不想再去识别的,但他却偏偏瞧着了一行奇怪的字。

这行字是刻在岩石上的,字迹已有苔痕,显见已刻了许久,这八个挺秀的字赫然竟是:“软红山庄,星星小楼。”

宝玉当真吃了一惊,这“软红山庄,星星小楼”,岂非正是蒋笑民的遗书上所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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