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锦帆起风波(2/2)
紫衣侯道:“大师有何见教”
伽星法王道:“施主若要与人动手,便该先与小僧交手。小僧虽不才,难道比那无名剑客还不如么”
紫衣侯叹道:“大师且瞧瞧此人的剑法。”
话声方了,方宝儿便见到那段枯枝自屏风后飞了出来,去势之慢,慢到极点,看来似是有只无形无影的手掌,在下面托着似的,方宝儿大奇忖道:“这枯枝怎么不会掉下来奇怪奇怪……”
众人见到紫衣侯露了这一手惊世骇俗的武功,都不禁耸然动容,岑陬等人,更是吓得不敢作声。
伽星法王举手将枯枝接过,睁目瞧了半晌,面一哦色一哦变来变去,突然抛下枯枝,一言不发,转身飞掠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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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一段枯枝,竟将名震天下的伽星法王吓走了,此事若非眼见,无论说给谁听,都难令人相信。
胡不愁拾起枯枝,长叹道:“家师令晚辈前来,本来还有一事相求侯爷,但此刻……此刻……”
紫衣侯道:“令师是谁还有何事要相求于我”
胡不愁道:“家师人称清平剑客……”
紫衣侯道:“原来是白三空,我少年游侠江湖时,曾吃过他一顿好酒……唉!此话说来,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胡不愁道:“家师相求侯爷的第二件事,便是……便是……”突然转身,指着水天姬道:“求侯爷将这女子拿下。”
水天姬娇一哦笑道:“哎哟,我又怎么得罪了你,难道你也和那木头一样,有个好一哦色一哦的爹爹,被我伤了不成”
她每句话说来都要伤人,见到别人被她激得暴跳如雷,那便是她再也开心不过的事。
哪知胡不愁生一哦性一哦比她还要奇怪,对什么都沉得住气,无论谁想激怒于他,真是比登天还难。
水天姬话虽说得难听,他却只当没有听见。仍是缓缓道:“这女子抢走了家师的外孙……”
水天姬咯咯笑道:“侯爷莫要听他的鬼话。那调皮捣蛋的孩子,送给我都不要,还会费力去抢么”
胡不愁虽已猜出抢去方宝儿的必然是她,但终是不能确定,闻言呆了一呆,道:“不是你是谁”
水天姬笑道:“你硬要赖我,可有什么证据可有谁瞧见了唉!自己不好生管管那讨厌的孩子,却要赖别人。”
方宝儿越听越恼怒,暗道:“原来我不见了,她半点也不担心;原来她当面讨我好,背后却骂我讨厌。”
只见胡不愁被她说得目定口呆,无言可对。铃儿眼珠子转来转去,却是一副要瞧热闹的模样。
水天姬却已又道:“侯爷,你瞧这大脑袋当着你面血口喷人,欺负我这可怜的女孩子……”
胡不愁道:“明明是你……”
水天姬轻轻顿足道:“好!你瞧,他还说是我,侯爷你叫他拿出证据来,不然就……就……就叫他给我叩头赔礼。”
她一副受了委曲的可怜模样,瞧着实是令人心动,紫衣侯叹道:“你既无证据,便不该说她。”
水天姬道:“是呀……是呀……”牵住铃儿的衣袖,道:“好姐姐,我求你替一哦我做主,不然……不然我被他这么欺负,我……我也不想活了。”
一头倒进铃儿怀里,突然在铃儿肩头拧了一下,附在铃儿耳边耳语道:“小丫头,你把我那小丈夫偷到哪里去了”
铃儿本来格格地直笑,听了这话,才吃了一惊,但口中笑声仍然不停,只是偷空在她耳边问道:“谁说的”
水天姬鼻子里呜呜地啼哭,口中却耳语道:“若不是你偷的,你怎会知道我是他的大妻子”
铃儿这才知道,是自己方才一句话露了口风,不由暗中叹了口气,忖道:“好厉害的女孩子!”
只听水天姬在她耳边又道:“你若不帮我将这一哦陰一哦陽一哦怪气的大脑袋捉一哦弄一哦捉一哦弄一哦,我就把你偷人的事当众抖露出来。”
铃儿苦笑道:“如何捉一哦弄一哦”
水天姬道:“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一定要将那大脑袋激得暴跳如雷、满肚子冤气才行。”
众人只见这两个美丽的女孩子抱在一起,一个哭,一个笑,不禁都瞧得莫名其妙,谁也想不到他两人在偷偷地说话。
突听铃儿道:“大脑袋,你可拿得出证据么”
胡不愁道:“这……这……”
铃儿道:“你既拿不出证据,便不该把人家说成这样子。难道我们女孩子是好欺负的么快过来叩头!”
胡不愁再是沉得住气,此刻也不禁被激得满面通红,道:“侯爷若是不信,不妨将那木郎君找来,他必定知道。”
水夫姬在铃儿怀中道:“他恨我入骨,自然帮着你赖我。”
众人都觉这话大有道理,有人已忍不住道:“对,非要他叩头赔礼不可,好叫他以后不敢欺负女孩子。”说话的自然也是女人。女人对付男人,有时的确一哦团一哦结得很。
胡不愁只觉四下数十道眼光都在瞧着自己,数十道眼光中都含一哦着敌意,心里当真又气又恼,连手都被气抖了。
水天姬偷瞧一眼,心里真是开心极了。
紫衣侯道:“看来你拿不出证据,只有叩头吧!”
胡不愁僵在那里,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突听一个清亮的声音呼道:“谁说没有证据,证据这就来了!”
呼声竟是自屏风后发出来的,那一哦群一哦人齐地为之一惊。
只见一个眼睛大大、鼻子高高、脸儿红中透白、白中透嫩、长得可一哦爱一哦极了的孩子,自屏风后奔了出来。
胡不愁又惊又喜,也不禁脱口呼道:“宝儿,你怎会在这里”方宝儿竟在此地现身,叫他如何不惊
方宝儿小一哦脸已被气得红红的道:“此事说来话来,等宝儿先替叔叔你出了这口气再说。”
胡不愁大奇道:“你替一哦我出气”
方宝儿道:“不错!”回转身一哦子,面向紫衣侯。
他这才终于瞧见了紫衣侯的容貌,只见他身穿紫缎锦袍,头戴王者之冠,面容有如玉石塑成一般,带着种一哦逼一哦人的力量。以方宝儿的胆子,竟也不敢仔细去瞧他的眉目。紫衣侯似乎早已知道幕后有人,见他现身,神情仍是冷漠而懒散,绝无丝毫惊奇诧异之一哦色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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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宝儿拜道:“尊侯遨游海上,啸傲云霞,实如天外神仙一般,却不知可遵人间之礼教”
紫衣侯见他年纪如此幼小,说话却有如老儒,冷漠的面容不禁露出了好奇之一哦色一哦,缓缓道:“本侯虽然终年遨游海上,却非化外之民,焉有不遵礼教之理”言语之间,竟未以无知童子相待于宝儿。
方宝儿再拜道:“三纲五伦,四维八德,俱乃礼教之本,若有存心犯此之人,不知是否应该惩罚”
一哦群一哦豪见这幼童置身如此情况之间,竟能侃侃而言,毫无惧一哦色一哦,都不禁又是惊奇又觉有趣。
小公主躲在帘幕后,还不敢出来,急得直是跺脚,紫衣侯道:“若有人犯了礼教之本,自是该罚。”
方宝儿道:“常言道:君为臣之天,父为子之天,夫为妻之天,若还有妻子当着丈夫的面不守妇道,又当如何”
紫衣侯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道:“你小小年纪,难道也有妻子不成”众人也不禁都跟着失笑。
方宝儿道:“正是。”。
紫衣侯道:“谁你倒说来听听。”
方宝儿转身一指水天姬,道:“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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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指之下,舱中人立刻一哦騷一哦动起来,有的惊笑,有的不信,胡不愁皱眉摇了摇头,暗道:“这孩子怎的如此胡闹”
铃儿一哦摸一哦着方才被水天姬拧得发痛的肩头,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拍了拍手掌,大声道:“这孩子所说是真的。”
紫衣侯道:“你怎会知道”
铃儿笑道:“这位水姑一哦娘一哦与这孩子成亲时,我和珠儿在旁边瞧得清清楚楚,怎会不知道”
水天姬骂道:“你……你这死丫头……”
铃儿娇一哦笑道:“你难道还敢不认么”
水天姬道:“承认又怎样来,小丈夫过来,让咱们夫妻俩亲一哦热亲一哦热。”伸出手来,便要拉方宝儿。
方宝儿大眼睛一瞪,道:“你既是我妻子,却对我大叔无礼,以下犯上,可说是无礼!你此刻承认了,方才却说没有将我带走,翻来覆去,可说是无信!你既已为人一哦妻子,却还要抛头露面,为了达到目的,竟不惜将自己作为礼物送人,又可说是无耻!”
水天姬咯咯笑道:“哎哟,你骂得好凶呀!”
方宝儿理也不理她,转身面对紫衣侯,道:“这样无礼、无信、无耻的人,是不是该重重地罚她”
紫衣侯含笑道:“你待如何罚她”
方宝儿眨了眨眼睛,道:“先罚她给我大叔磕头赔礼!然后再……”
突听帘幕后有人接着道:“然后再罚她在咱们这里做三年苦工,每天要她读书写字。”声音娇一哦嫩,自是小公主。
她娇生惯养,从来不知苦工该做什么,只知读书写字已是世上最苦的事,众人听她竟将读书写字视为作苦工,忍不住笑了出来。水天姬笑道:“这样的苦工,我做三年也无妨。”
紫衣侯道:“好!”
水天姬呆了一呆,道:“好……好什么”
紫衣侯道:“你既说无妨,便罚你在此读书三年。”
水天姬道:“但……但我那是说着玩的呀!”
紫衣侯道:“在本侯面前,怎能随意说笑”
水天姬这一下可笑不出来了,道:“我……我……”
铃儿抛了个眼一哦色一哦,和珠儿以及另两个少女将水天姬一哦团一哦团一哦围住,笑道:“你怎样还想不认帐么”
水天姬眼珠子四下转了转,知道逃也逃不走了,突又娇一哦笑起来,道:“好!我跑来跑去,反正也跑累了,在这里歇个三年,正是求之不得。但夫妻相随,我的小丈夫可也要在这里陪我。”
小公主拍手笑道:“那是自然,一定要他陪着你。”
胡不愁心念一转,大喜道:“他反正无事可做,叫他在这里陪着读书,那真是再好也不过。”
方宝儿道:“先要她向你磕了头再说。”
胡不愁摇头笑道:“这个头我却生受不起,免了吧!”
只听紫衣侯突然叱道:“什么人”
只听舱外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一人冷冷道:“尊侯好厉害的耳力!”
另一人一哦大笑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板凳爬上墙,石头滚上坡,十一、二岁小孩子,娶了个花枝招展的大老婆,看我童王老二张开口来笑呵呵。”
这两种声音一个冰冰冷冷、淡漠无情,一个却是热情充沛、豪快绝伦,两种声音虽在同时发出,语声却绝不相混,舱中人可将两种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但语声未发出之前,满舱这许多武林高手竟是谁也未发觉舱外居然有人,而且仅有一板之隔,近在咫尺。
紫衣侯面一哦色一哦稍和,道:“原来是你……”
那冷漠的语声道:“正是在下,特来拜访侯爷。”一个人自舱外大步走了进来,身材高瘦,面一哦色一哦发青,身穿一件虽然满是补钉但却洗得干干净净的破蓝布衣,一双手掌更是其白如玉,右手中指上戴着个奇形碧玉斑指,神一哦色一哦看来冷漠已极,脚移动间不带半点声息。
声音有两个,却只有一个人走进来,众人心里都觉奇怪,更都想瞧瞧那滑稽热情的笑声是谁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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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衫人一哦大步走到紫衣侯面前,双手微一抱拳,道:“十余年未见,尊侯耳力还未见衰退,可贺!可喜!”
紫衣侯微微笑道:“十余年未见,你的轻功却是一哦精一哦进了,想来那轻功第一的名已非你莫属。”
蓝衫人道:“去年我与风道人比了一日一一哦夜的轻功,终于胜了他半里多路。只是我素来不喜贪名,那轻功第一的名头,还是让给了他。”神情虽然冷漠,口气却是自得自傲,似是全未将众人瞧在眼里。
众人听得他轻功竟较名满天下的风道人更胜一筹,都不觉吃了一惊,都在暗中寻思此人的来历。
小公主见他如此狂傲,心里甚是厌恶,忍不住轻轻道:“吹大气!”
方宝儿立刻应道:“吹牛皮!”
蓝衫人突然回过头来,目光在他两人小一哦脸上一转。方宝儿与小公主但觉他面容虽然青冷,但这一双眼神中却似乎蕴藏着一股火样的热情。
蓝衫人冷冷道:“两个小孩子,是在说我么”
水天姬一步赶过来,挡在方宝儿身前,娇一哦笑道:“大人可不能对小孩如此发狠,喂,和你同来的那位怎不进来呀”
蓝衫人道:“进来了。”
水天姬眼波四转,道:“在哪里”
突听那热情的笑声自对面传来,笑道:“在哪里在这里,你虽然瞧不见我,我却瞧得见你。”
水天姬、方宝儿却吓了一跳,定睛望去,只有那蓝衫人站在对面,面上仍无表情,更不似说过话的模样,但那笑声却的的确确是从对面传来的。笑的人是谁莫非会隐形之术不成
方宝儿心里有些发冷,忍不住靠紧了水天姬的身一哦子。
那笑声又自传来:“小两口,亲蜜蜜,当着人……”
方宝儿突然大叫道:“是他……又是他……两个声音都是他一个人……他肚子里会说话。”
笑声顿住,蓝衫人目光中却似有笑意一闪,他目光中的神情,与面一哦色一哦之冷漠看来,有如两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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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姬瞧了他两眼,拍掌笑道:“王半侠!你是王半侠!外冷一哦内一哦热,半侠半狂,我早该想起你了!”
蓝衫人王半侠道:“现在想起来还不迟。”
水天姬笑道:“久闻王半侠乃是武林怪人谱中一个绝妙怪人,不想今天竟在这里遇着,真是幸会得很。”
王半侠道:“你又何尝不是‘怪人谱’其中之一。”
方宝儿睁大了眼睛望着他,道:“你……你肚子怎会说话”
水天姬笑道:“他就是仗着自己这一手肚子里会说话的腹语功夫,硬要将自己当做两个人,还取个名字‘化身双侠’,把武林豪杰们一哦弄一哦个晕头转向,谁也不知他究竟是一人还是两个。”
王半侠冷冷道:“王某遇着正义之人,便是王半侠,遇着一哦奸一哦险之徒,便是王半狂,总比你忽男忽女要简单得多。”
紫衣侯微微一笑道:“王兄身外化身,游戏风尘,今日来到这里的,却不知是王半侠还是王半狂”
王半侠道:“若是王半狂,我就不来了,只因这趟事实在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千里奔波,为的只是管人的闲事。”
目光一转,忽然问道:“谁是白三空的徒弟”
胡不愁躬身道:“晚辈便是,不知前辈有何见教”
王半侠道:“你师傅吩咐你的事,可曾办妥了”
胡不愁道:“紫衣侯已答应了。”
王半侠颔首道:“好……既已答应,为何还不快走你莫非不知此事延迟一日,武林豪杰便要多死一个”
紫衣侯道:“原来你也是为了此事而来。”
王半侠道:“不错,在下正也为了此事而来,只因此刻死在那白衣剑客手下的英雄豪杰已有二十多个。”
紫衣侯皱眉道:“那厮真有这般毒辣”
“那厮东来首战,便杀了‘飞鹤’柳松,此后自鲁东一路向西南而行,一一哦柄一哦奇形长剑,几乎横扫了中原武林!连‘中州一剑’邵文生,‘清平剑客’白三空那样的剑法名家,都难逃他的剑下!”
方宝儿惊呼一声,身一哦子摇了两摇,颤声道:“我爷爷……”
王半侠目光一闪,道:“你爷爷是谁”
胡不愁黯然道:“这孩子便是家师之外孙。”
方宝儿一把抓住胡不愁衣襟,道:“我爷爷怎样了你可知道”
胡不愁垂首道:“他老人家只怕……”
王半侠截口道:“白三空没有死!”
方宝儿松了口气,这一惊一喜之后,只觉双脚发软,几乎站不住身一哦子,
胡不愁却又惊又奇,道:“家师未死”
王半侠道:“白三空虽然中了那白衣剑客一剑,却并未丧命,乃是唯一自白衣人剑下保得一哦性一哦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