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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来自读者投稿的推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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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了读者的大量来信,实在是让我感激不尽。

另外,本章原本是“正文”而非“幕间”,不过,由于不再采用小说体裁,所以我打算以“幕间”的行文风格继续下去。

话说昨天,杂志社把诸位的信件和明信片都转发过来了,数量之多让我吃了一惊,随即又喜不自禁。不完整的拙作还能得到如此回应,真是喜出望外。在此再次向诸位读者表示衷心感谢。

然而这样的喜悦心情没能持续多久。而且在浏览来信的过程中,有什么带着微微的寒意,从脖颈滑下背脊,让我陷入了浑身不适的窘境。

因为信件和明信片里的内容,绝大多数是读者诉说阅读本文时遭遇的不可思议的经历,譬如头部、喉咙、手腕和脚踝被弄伤、挫伤、变得不舒服、或者不灵便因而辛苦不堪等等。

我完全没想到竟会产生如此反应。由于太意外了,以至于一瞬间我真的感到茫然不解,自己究竟缘何撰写了本文?

当然,大部分读者认为这只是心理作用,是单纯的错觉。但即便如此也未免数量太多,其中还能见到一些无法归结为成见或错觉的事例,这些都令人深感不安。我原想在这里介绍几个例子,但还是忍耐着没写。因为我突然感到,这种举动就像在扩散传染性疾病,实乃愚行。况且……

是的,其实从撰写《幕间(三)》起,我也总觉得喉咙有点不舒服……当时没太当回事,还以为是感冒,不料不知不觉中脖颈也痛了起来……

而且,虽然最初和落枕的感觉相似,但我渐渐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如何表达才能让读者明白呢——对了,就是头部被什么拉扯似的……讨厌的感觉。人类肉眼不可见的某物,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的正后方,悄然伸出双手,不慌不忙夹住我的头,缓缓地左右拧动试图把头从颈项上拔出……就是这种感觉。

我本来没想写这些。如章名所示,我打算借助诸位读者的智慧,设法尝试破解案件。

现在,我感到有人来了……

果然,似乎还是我的错觉。

真糟糕,难道从拆阅读者来信的昨夜开始,我就神经质起来了吗?但是,来历不明的什么,似乎正向我渐渐逼来,毛骨悚然的……不,这个话题还是就此打住吧。

那么,现在我想从信件和明信片里只选出涉及案情谜底的部分,依次进行介绍。

首先“真凶是妃女子”的见解提到的次数最多。持此观点的读者对案情做了如下解释:十三夜参礼中被杀的不是妃女子而是女佣铃江,尸身无头是为了让人误会被害者的身分,而罪犯妃女子则一直生活——抑或是软禁——在不启仓里。

不过,只有罪犯的名字被挑明,几乎无人涉及具体的作案方法。换言之,谜团依旧——

很抱歉,无论如何执笔都让我痛苦不已,为了转换心情,我就想去把后院整顿好,早早播撒种子,哪知……

这次伤到了右手,没错,就是右手的手腕。虽然还不至于影响执笔,但这么一来安然无恙的就只剩左脚踝了。不,不是开玩笑,我总觉得最初在媛神堂境内扭伤右脚踝就是一切的开端。那时我的右脚踝被什么抓住了,就那样附了身。此后在我体内缓缓穿行,抵达左手腕后又折向颈部绕了一圈,刚才,又来到了我的右手腕。不久它就会向左脚踝进发吧。如此这般夺走四肢自由活动的大部分能力后,就会再度爬上我的脖颈,那才是真的要……

我不该回媛首村吗?

我不该重提十三夜参礼事件,把焦点又一次对准媛首山杀人案,以这样的形式发表吗?

也许我已经惹淡首大人生气,招来了厄运,得到了报应……

现在,似乎有人来了……

是我的心理作用吗……

啊,好像开始下雨了。从清晨起天空就一直阴云密布,看来气候终于是要彻底转坏了。原本就已心情阴郁,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不,似乎不只是雨的声音。

现在,确实听到了人声……

“叨扰了。”

我吃惊得差点一跃而起。因为来这里做客的人少之又少。然而,门外确实有一个男人。

“哎、哎……请问是哪位?”

我突然想到要不要装成不在家?但房子很小,外面的人完全可能察知房内的动静,所以我如实作了回应。

就听对方开口道:

“突然造访实在是抱歉,其实我拜读了在《迷宫草子》上连载的小说,所以特意前来拜访。”

我一度担忧这是一个性格古怪、无视本人恳求读者静静关注的意愿不请自来的读者。但来者那稳重而又得体的口吻,让我产生了完全不同的感觉。

回过神来才发现,我已经本能似地打开了门。

“啊,您好,突然前来叨扰真是太抱歉了。”

看起来约为三十五岁左右的男人,上罩蓝色斜纹布底外衣,下穿颜色略浅的牛仔裤,笑容中透着腼腆。

“您是……刀城言耶先生吗!”

对方自报家门前,我已经叫出了声。

“啊……你知、知道?”

“这打扮……不不,这尊贵的装束不正表明您就是那位到处流浪的怪奇小说家吗?”

“哪、哪里,我哪称得上……”

幸运的是,刀城先生似乎把这句旁人听来决非褒扬的话——其实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朝好的方向理解了,因而一再显出难为情的样子。

“不过,您究竟为什么——”

“抱歉,如此突然让您受惊了。其实我是《迷宫草子》的忠实读者,拜读了您之前的连载就迫不及待地跑来了。不妙不妙,连我自己都觉得太冒失,打扰您了。”

说到不妙——不知如何应对这次意外来访因而束手无策的我——才是——非常不妙。

“唔……也许是我多事,但我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对案件做了整理。”

刀城先生岂止是没有察觉到我在为难,眼看他就要在门口展开他的推理。

“啊,啊,其实……”

“哎?啊!莫、莫非您正在撰写小说的结尾部分?啊,啊呀,那就完全用不着我啦。给您带来意外的困扰……真、真是羞愧之极……”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啊……是不是您还没吃午饭?”

多亏这位刀城先生略显滑稽——这个形容词有点失礼——的提问,我的心情放松了点。于是我做好被嘲笑的心理准备,坦率说出了先前突然产生的那种情绪,那就是我认为自己不应该继续纠缠此案了。

“原来是这样啊。”

刀城先生却没笑,反而露出了沉思之色。

“啊,话虽如此,我身边发生的现象可没有刀城先生周游全国搜集来的故事那么怪。”

要是让对方产生过份的期待就难为情了,所以我慌忙提醒了一句。

刀城言耶先生的兴趣就是搜集日本各地流传的怪谈,有时还以此为题材进行创作,经常出游只为寻找怪异故事。所以,他也被众多编辑称为“放浪作家”或“流浪中的怪奇小说家”,不过,和先生最般配的称号也许是“怪异搜集家”吧。

这时,只见先生浮现了微笑。

“如果是这样,也许按理是该刀城言耶出场了。”

面对一脸诧异的我,他继续道,

“自吹自擂难免显得狂妄,但我搜集怪谈故事可不是为了充门面。所以,如果是那种话题,我想我一定能帮上忙。”

“啊?但是……”

“当然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搜集癖,而是为了和您讨论,您体验到的那些怪异现象究竟如何应对是好。”

刀城先生说着,深深施了一礼,

“所以,请原谅我冒昧了。”

他泰然自若地走进我家小屋。

“请、请……你看我这地方又小又乱,请、请进吧。”

对方的态度正所谓强人所难,按理我该表示一下愤慨,然而他那爽朗的言行却让我无法生出半点怒气。

“还别说,您好年轻啊,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十来岁。”

结果我非但没发火,还说出了奉承似的话——啊,不——事实上对方看起来确实年轻。

“啊,谢谢您的恭维,因为我一直对怪谈感兴趣,所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吧。不过,我看您简直比实际年龄小了十五岁呢。”

“什么啊刀城先生——尽说些逗人开心的话。”

我这时的心,其实嘭嘭直跳。

“女性再怎么显年轻也不会有困扰,但是,如果去什么地方打听怪谈,一个男人看起来乳臭未干就损失大于便利了——”

“是啊,年轻就会被人看低啊。对了对了,说到怪谈,我最近偶然听见孩子们在传,马吞池一带出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噢,马吞池?记得十三夜参礼那天,二守家的纮弍氏说自己散步的地方就是那里吧?”

“哎?啊,是啊……不说这些了,我好像还迟迟未曾问候呢。在此再次向您致意,我是媛之森妙元,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先生的大作我早已拜读过。”

“您真是太客气了,谢谢。今天我突然不请自来,实在是失礼之至——”

“哪里哪里,哪儿的话。我这里很少来客人,您又是同行,再也没有比您来访更高兴的事了。”

“您这么说我就放心啦。不过,我们决不是——初次见面。”

刀城先生脸上浮起了恶作剧似的笑容。

“是、是吗……那我真是太失礼了。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乡下作家,很少去中心都市。而刀城先生给人的印象是总在旅行,几乎从未在文坛聚会中露过面……”

“啊,确实,而且我和您会面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请别这样惶恐。”

我不由得冷汗直冒。因为我一直以为今天是两人的初会。不过听了先生的话,我心情就放松下来了,还释然地想,先生之所以唐突到访,正是因为至少在他的概念里两人有过数面之缘吧。

“啊呀啊呀,就这样让您站着,真抱歉。请这边坐。”

我劝先生在客厅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开始准备沏茶。说是客厅,其实也兼当厨房用。

“怎么样?和小说中所描绘的当年相比,我觉得村子似乎冷清了很多。”

“嗯,如您所言,村民的主要营生是养蚕和烧炭,但到了昭和三十年间,蚕茧减产为战前的半数左右,炭也渐渐被石油取代,村子就变得暮气沉沉了。”

“秘守家后来怎么样?”

往水壶里倒上水放到火上、随即在碗橱中翻找茶叶的我,不禁停下了手。

“不管是延续数十代的名门望族,还是屡屡上演继承人争战但总能安度难关的大户人家,要灭亡时往往只需一代……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啊!”

我徐徐转身面向刀城先生。

“斧高君没有继承一守家?”

“说来话长,案件过后江川兰子小姐、高屋敷和我都曾经帮他出过主意,最后他留在了一守家,正式以一守家嫡子的身份开始了新生活。然而——”

“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成人那年的秋天,他突然消失……”

“消失?是指下落不明呢?还是就像字面意思上说的——消失了?”

“不知道。藏田甲子婆婆似乎是最后见过他的人,听她说他是从北鸟居口进了媛首山。”

“这又是……”

“不过,当时一守家刚好在谈一门亲事。明确地说就是政治婚姻。好像是富堂翁和兵堂先生想让出现没落征兆的一守家重振旗鼓,所以才策划了这桩婚姻。”

“也就是说,斧高君很有可能是为此离家出走了?”

“是,完全可以这么认为。”

“恐怕连淡首大人也想不到,竟然会有舍弃秘守家族长之位离村而去的一守家继承人吧。”

不仅仅是淡首大人,秘守家族全员显然都为斧高的行动震惊不已。我把这些都告诉了刀城先生。

“只要他不再是一守家的继承人,就能逃脱淡首大人的作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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