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〇四章 偏袒与质疑(1/2)
朱厚照来了。
时间比沈溪预想中早许多。
朱厚照亲自带的人不多,除了钱宁、张苑外,就只有一些侍卫,从豹房过来没几步路,他一路优哉游哉慢步而来。
“参见陛下!”众人出来迎驾,尚未走到前面院子,便见朱厚照进了月门,大臣们只能原地行礼请安。
朱厚照手里拿着一柄折扇,无意识地扇着,精神有些恍惚,突然看到一堆人向自己行礼,将他吓了一大跳。
朱厚照一怔,打量面前黑压压一片弓腰行礼的人群,尴尬地招呼:“诸位都在哈,这不是英国公和国舅吗……这位是……”
朱厚照看到张懋身旁的夏儒,感觉很陌生。
场面非常尴尬,女儿早早便嫁入宫中,但却一直没被皇帝宠幸,夏儒这个国丈当得名不副实。
张懋经验丰富,笑着说道:“陛下,这便是国丈,当日匆忙一见,怕是认不出来了吧”
朱厚照皱眉,他不喜欢夏皇后,自然也就不喜欢夏皇后的家人,好在他不想在大臣面前失去威仪,顺口道:
“原来是夏国丈啊……今日前来的都是大明栋梁,前方军情紧急,朕不跟诸位多说,到里面叙话吧!”
“陛下请!”
沈溪出列后在前引路,带着朱厚照进入会议大厅。
文臣武将跟在后面,与朱厚照一起步入其中。
朱厚照进了会议大厅,看到里面别具一格的布局,眼前一亮,精神振奋:“嘿,沈尚书已将会场布置好了连军事图都挂上了,还真细致……”
说着,朱厚照往之前饱受张延龄抨击的军事图走过去,仰头仔细端详,好像非常内行,指着军事图中一些标注,点了点头,道:“还做有标尺,那不是从京城到边关各城池距离,可以一目了然”
在场的人听到皇帝的话,不由把目光往张延龄身上瞄。
你建昌侯不是说,这地图没甚必要,是沈尚书公器私用为自己爱好浪费国库的钱吗现在陛下对这东西有如此高的评价,你倒是站出来驳斥啊!
张延龄还真不甘心,走出来道:“陛下,这军事图跟以前的那些地图好似并无太大区别!”
朱厚照望了张延龄一眼,道:“国舅,这话你可就外行了,沈尚书绘制的军事图跟以前朕见过的地图区别实在是天差地别……以前那些地图,画得都很潦草,说是准确,但只是一个大概方位和标注,哪里能跟眼前这幅军事图相比”
“你看看,这上面每两个点之间的距离,都可以用尺子度量,然后根据比例尺详细算出实际距离……嗨,我跟你解释这个干什么这可是高深的算术,你们不懂!”
这年头的人能习得四书五经就不错了,更别说是算术。
而比例尺和复杂的数学运算,必须要找专业人才,至于张延龄,由于只会简单的加减乘除运算,其他的根本就没涉及过,就算给他一份精准地图,也算不出实际距离……
朱厚照则经过这方面的学习,他自小就聪明,听说这跟行军作战有关便用心学习,加之沈溪详细教授,造诣不低。
当朱厚照看到自己擅长而别人不会的东西,自然要拿出来显摆一番,间接也就将张延龄贬低。
换作别人,懂得人情世故,不会这么贬斥自己的亲舅舅,但朱厚照哪里管这一套
沈溪恭谨地道:“陛下,军事图已按照您的吩咐画好,以后军事指挥所内谋臣,臣都会传授解军事图的标尺计算方法,以确保大家能对行军路线和时间进行计算,达到对战局了如指掌的目的……若陛下认为还有需要加强的地方,请示下!”
“就算有,朕也不清楚。”
朱厚照转过头来,笑呵呵道,“朕觉得这军事图很好,回头,给朕也印上一份……朕准备挂在寝宫墙上好好研究!”
朱厚照很识货,知道沈溪所画军事图是好东西,有他的话打底,旁人想非议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张延龄涨红着脸,讷讷退下。
“沈先生,既然人差不多到齐了,别杵着了,开始议事吧,现在边关形势可谓急转直下……”
朱厚照上来便危言耸听,口气跟昨晚沈溪见他时一模一样。
在场文臣武将都神色紧张,毕竟前线战报他们所知甚少,对于居庸关和紫荆关以西到底发生什么,两眼一抹黑。
沈溪环视一圈,道:“既如此,那今日军事会议便正式召开,诸位请落座!”
众大臣很快围坐在中央沙盘前,就好像后世圆桌会议一样,将领们可以根据获悉的情报各抒己见。
至于谁有能力,不需沈溪判定,朱厚照便会有清楚的认识,事后,沈溪会跟朱厚照商议,决定下次与会人员名单。
朱厚照坐在中间的主座上,沈溪没有落座,作为会议主持,他需要站着全程引导会议进行。
此番与会者主要以五军都督府和兵部官员为主,朝中阁老和其他五部尚书一个都没来……当然内阁被邀请的只有首辅谢迁,但他却没有履约。
一切就绪,沈溪朗声道:“昨日得到前线急报,如今鞑靼兵马分成数路,犯我大明边境,三边和宣大一线多处告急……”
沈溪将昨晚对朱厚照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在场将领得知鞑靼人出兵十几万时,全都紧张起来,心里嘀咕,这应该是弘治十六年以后规模最大、波及面最广的一次对外战役。
等沈溪最后分析,认定鞑靼主力人马仍旧是以达延汗部为主,且其数量只有三万上下时,在场人等才松了口气。
沈溪发言结束,张懋作为在场将领中地位最高的存在,率先起身向朱厚照行礼,道:“哎呀,陛下,这局势可有些吃紧啊……宣大一线守军数量应该够了,之前还有一场胜利作为支撑,但鞑靼人这两年都在养精蓄锐,如今突然来犯,怕是早有预谋。”
“以有心算无心,若我边军有一处守备不当,怕是鞑靼人又有入侵我中原腹地、重演弘治十六年祸事的可能!”
这话基本为套话。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太过浅显,任何人出来都能说出跟张懋相似的话来。在场文武官员听到张懋的发言,基本都在点头,只有对张懋有成见的人才选择冷眼以对。
朱厚照皱眉:“英国公,你说的这些,朕能看到,你能否提一点有建树的意见”
张懋本以为自己积极发言可以获得皇帝赞赏,至少以前在弘治皇帝面前他说相同的话,一定是会得到朱祐樘赞同。
但万万没想到,朱厚照对手下大臣的要求明显比他老爹高,问题就在于朱厚照尚武,他仗着自己对军事有一定了解,所以要求文臣武将必须跟他的水平看齐,不能是混吃等死的熊包。
而张懋这样的勋贵,世袭来的官位,一般都坐镇京师,讲究政治和权威,从未正式踏足战场,要他跟沈溪一样在朱厚照面前侃侃而谈,有些不太现实。
张懋被朱厚照所呛,咳嗽两声,只能继续自己的高论:“回陛下,老臣以为,受到袭扰的边关各镇守军当坚守不出,让鞑靼兵马在我大明军队面前碰壁。只要鞑靼人无法如愿攻陷我城池,便不敢孤军深入,过个一两个月,等天气严寒,其兵马必退!”
张懋话音刚落,朱厚照“啪”的一声,一巴掌重重拍在面前的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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