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中(二更)(2/2)
天色已经很暗了,武慕秋始终紧紧地拽着雪橇的绳子掌控方向,蓦一时雪屑打在脸上,如同暗器似得,特别疼。
如果这时光线好的话,就会瞧见一道影子刷的经过,连眨眼都来不及,便迅速的消失在了眼前。
元昶琋在心中默默地数数,他想知道到底得到哪里才是终点,还是说得一直到这雪峰的最低处。
蓦地,武慕秋的身体开始向后仰,元昶琋也连带着向后,他搂紧了她,慢一拍的察觉她是想放慢速度。
随后,他开始配合她,身体大幅度的向后仰,雪橇的速度果然慢了下来。
而也就在这时,武慕秋忽然探出一只手,抓住了某个旁边一闪而过的东西。她臂力并不算特别的强悍,不过她手抓住之后,又从下侧伸展出一个绳套,瞬时将他们连人带雪橇的都套在了里面。
从上面带下来的雪屑冰碴一溜的滑到了下面去,眨眼间不见了影子,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武慕秋和元昶琋还有雪橇则被套在了绳套里,那绳套自动的往回抽,他们一并的被带了上去。
最后,绳套抽回了一个空隙处,武慕秋探出双手抓住边缘,虽是冰,但很坚硬,足以见得这些冰形成了多少年。
她很痛快的上去了,随后返身将探出手的元昶琋也拽了上来。人上来了,就是雪橇了,还有雪橇上的袋子。
元昶琋上来,坐在冰上,他一边往这空隙的深处看,这是一条很狭窄的冰山中的小路,也看不出是自然形成还是人工开凿。
跪坐在那儿,武慕秋将绳套又重新的摆放好,这才起身。
“走吧,你拿着东西,我带路。”甩了一下狐裘,这里的温度并没有那么低,但是能听得到外面呼号的风声。
元昶琋深吸口气,拿起袋子,他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感觉耳朵要冻掉了。
“这条路算是捷径,能够躲得过夜晚的飓风。但是,回去该走哪条路”跟在她身后走,元昶琋发出了疑问。
“自然是有路,只不过难走了一些。其实路难走不算什么,危险的就是夜晚的风了。”在前走,武慕秋轻车熟路,黑乎乎的,她却根本不做任何的停顿。
元昶琋微微点头,“希望你能负责任,不要将我丢弃在这里。若是被风吹走了,兴许我就真回不来了。”
武慕秋不由轻笑,“既然知道,那就老实些。来吧,已经到终点了。”她一矮身,钻出了这条狭窄的路。
元昶琋也跟着钻出去,虽是看不见,但前方明显开朗的感觉。
“你别动,我去燃灯。”交代了他一句,武慕秋便离开了原地。
元昶琋也听话的站在原地不动,没过一会儿,前面便亮起了火折子微弱的光,之后这片空间也彻底亮了。
这是一片在冰中挖出来的地方,圆顶的,有桌椅,还有一张床。旁边,还有一条路,隔着半透明的冰,能看得到里面那一小片空间是厨房。
锅碗瓢盆,还有干柴,十分齐全。
倒是没想到这里是这样的,元昶琋放下手里的袋子,然后整理了一下狐裘披风,打算彻底转一下这里。
走到床边,床头有用动物皮毛严密封起来的包裹,看样子应该是被褥。
而就在这时,武慕秋则脱下了狐裘披风进了厨房,两个人都要饿死了,所以第一时间便是准备饭菜。
离开床边,元昶琋抬头便瞧见了这冰屋最深处有另外一条很狭窄的通道,灯火都照不进深处。
他脚下一转往那边走了过去,顺便将狭窄通道入口的油灯点燃,这一片地方也亮了起来。
转眼往里看,这通道其实不长,而且尽头处摆着供桌,这是祭祀的地方,按上面还摆着灵位呢。
眸子一转,之后便吓了他一跳,只见半透明的冰墙后头,若隐若现的有两个人躺在里面,齐头并肩,而且都穿着一身红。
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他稍稍向前挪了一步,更仔细的往里面看,冰墙挺厚的,再加上光线原因,看的并不是特别的清楚。
但是,红衣却格外的明显,那两个人的黑发和红衣颜色分明。他们是躺在一张冰床上的,一动不动,好像被封在了里面似得。
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他随后撤回来,然后绕到了厨房。
武慕秋已经生了火,灶台通烟的的铁桶是直接插进冰里的,烟顺着那里就走了。虽说这是从冰里面挖出来的空间,但设计的很精妙。
“那被封在冰墙后面的,就是你的亲生父母。”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那个准备饭的人,问道。
武慕秋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没错,就是他们。”
“他们为什么穿着红衣”这人若是去世了,穿红衣貌似不符合风俗。
“因为我父母最喜欢红色的衣服啊,而且也很合适。你不会害怕了吧”她还想他会问什么问题呢,谁想到问的居然是衣服的颜色。
“倒不会害怕,只是没见过这样的下葬方式。”而且,知道有两个已过世的人就在冰墙里头,这让人觉得很不适。
“被冰冻住很好啊,永远不会腐烂,容颜不改。天亮了之后你就能看清楚了,让你瞧瞧我的亲生父亲有多好看,他当年红遍北方,可绝不是虚夸。”武慕秋说着,一边将袋子里的食物拿出来,都是能够保存很久的可以随时食用的糕点。只不过现在都被冻住了,需要重新将他们热一下。
直接放进了锅里,上面有帘子,盖上锅盖,她站起身拍拍手,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我若死了,情愿一把火烧掉。”元昶琋并不认同她的这种说法。
“为什么”看着他,不知他怎么会有这种说法。
“人死了,内脏皮肉是会腐烂的。会变成虫子,然后爬来爬去,多恶心。还是一把火烧了干净,免得生虫子。”元昶琋很认真的说这个事儿,武慕秋也站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很认真的听。
听他说完,她不由得抖了抖肩膀,“好恶心。”
“所以,烧了最干净。”元昶琋颌首,这是最正确的做法。
无言,“我干嘛和你讨论这个好累,我要去歇一会儿。”绕过他,她直接走向那张床。
这是这里唯一的床,还是蛮大的,她将床头那用动物皮毛包装起来的被褥拿出来,都是干净的。
铺在床上,又抽出几个一样包裹在里面的水袋,到时用这个灌满了热水扔到床上,晚上睡觉也不会觉得冷了。
坐下,她身子一歪倚靠着,“我父母留下的东西都放在那供桌的下面,你若是好奇的话,现在就拿出来瞧瞧吧。”
元昶琋走过来,解下身上的狐裘披风放到床上,然后他在一旁坐下。
“明日再看,不急。不过,眼下倒是有一个很急的事儿,今晚,我们怎么睡你安排一下吧。”这里只有一张床,虽说能睡得下两个人,但好像如果真的都睡在上面,却又很不妥。
他说起这个,武慕秋也转头环顾了一圈,这里空间虽说很大,但入眼之物皆是冰。只有这床是离开冰面的,而且可以放水袋取暖。
睡在冰面上也不是不可以,但他可是身娇肉贵,让他睡在冰面上于她似乎没有好处。可是,她也不想睡在冰面上,很凉。
眨了眨眼睛,她看了看这床,“一分为二,你我各睡一边。中间放上东西做阻隔,咱们俩井水不犯河水。”看向他,她极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刚正不阿,铁面无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