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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悬崖明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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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淳晓得传声交谈全被札特听去,昂然应道:“自然是真的啦!”

褚胖子笑声一收,侧眼瞧看裴淳的手铐,好像他也听到裴淳他们的传声交谈一般。

札特道:“你是赵云坡老施主的传人,非是信口开河之辈,洒家倒要请教请教,你怎生毁得了洒家这副手铐”

裴淳迟疑一下,道:“在下可以借一件神兵利器毁此手铐。”

札特摇头道:“能够毁去洒家这副手铐的神兵利器,只怕世间上不易找到,你不信的话,可用商公直的七宝诛心剑试一试。”

褚胖子诧异地哦了一声,道:“七宝诛心剑那不是商公直心爱之物他怎肯送人”

他停歇一下,接着又道,“在下数年前见过他一面,若不是我跑得快,差一点就被他害死,此人厉害……厉害……”他边说边摇头,表示十分佩服商公直的诡诈狡计。

裴淳不能不信札特的话,当下问道:“这么说来,五异剑之一也不能毁此手铐了”

众人无不听过武林五异剑的传说,金笛书生彭逸大声道:“你的宝物可真不少,五异剑竟也落在你手中”

札特说道:“五异剑乃是武林重宝,形状奇特大异常剑,俱是海外流传到中土的神物利器。尝闻长老传说,敝宗的降魔护法至宝‘聚星吸铁’流入中土,后来变成五异剑之一,只不知裴施主所见的五异剑是哪一口”

裴淳摇头道:“不是‘聚星吸铁’,是‘毒蛇信’,实不相瞒,那五异剑在下只知总名,至于每一口的名称,在下根本不知!”

金元山道:“老夫也只知五异剑中有一口是‘毒蛇信’,那本是敝国无上利器,后来为奸人窃走,落在中土……”他的话声一顿,面上微微透出兴奋之色,道:“这口‘毒蛇信’在谁人之手若是在你手中,老夫愿以高价换回此宝!!”

裴淳摇头道:“恕在下不能奉告,但此剑却不是落在我的手中。”

札特失望地吁口气,说道:“金老师比洒家幸运得多,目下虽是暂时不知异剑下落,但终久会出现于武林。洒家可以想像得到,金老师取回贵国重宝,带返高丽之时,当受国人无限崇敬……”言下之间,已流露出他若是得回“聚星吸铁”,携返西藏,亦能得到密宗上下尊崇敬爱。

褚胖子笑道:“大师何须空生羡艳之心,在下感你指点明路,不妨讲出一个秘密。那就是五异剑在数百年前,落在中土一位大剑客手中,到这位剑客逝世之后,五异剑同时消匿不见,从此武林中只剩下传说而已,据在下所知,这五异剑被那位大剑客分藏在天下五处诡秘奇险的地方,只要一剑出世,其余四剑也将相继出世,那是因为这五异剑互有线索,可供追查之故,是以大师不必失望……”众人这时对他刮目相看,暗念他既能晓得这等武林秘密,定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李不净把天下武林高手想了一遍,想不出竟有一个姓褚的,正在讶疑,那褚胖子又发出一阵震耳的长笑声,李不净斗然大悟,说道:“施主敢是九州笑星褚扬”

褚胖子点点头,道:“不错,就是区区在下。”

札特大喇嘛虽然不是久驻中原,但对中土的高手向来极是留意,听得此人就是九州笑星褚扬,心中微感凛惕,道:“洒家久仰褚施主大名,那一年褚施主驾临前后藏,适值洒家赴天竺,是以无缘得晤,今日在此地相逢,幸何如之。”

金元山却瞪大一双眼睛,从上到下的打量褚扬,褚扬先向札特拱手说声不敢,接着望住金元山,嘻嘻笑道:“金老师如此瞧看在下,敢是有话要指教”

金元山双眉一皱,走到褚扬面前五尺左右,站定身子,突然间张口吐出一股火焰,长达六七尺,向褚扬面前激射而去。

火光一现,虽是远隔数丈之人,也感到炎热迫人,札特、彭逸二人见金元山猛下煞手,都不明其故。不过他们也不出声多事,心想这褚扬出现得甚是可疑,金元山这一口火若是烧死了他,倒也省事。

九州笑星褚扬口中嘻哈之声不绝,胖大的肚皮上却喷出一股白雾,这股白雾喷到面门那么高,然后散开飘坠,白蒙蒙的一片水雾,甚是好看。

他肚皮上喷出白雾之际,对方那股火焰已经喷溅到他面前,只见猛劲的火柱没入白雾之内,登时消失无踪。

众人这时才晓得金元山猛下煞手之故,为的是知道这九州笑星褚扬,练有破他火器之法,特意出手一试。

褚扬口中笑声不绝,一边叫道:“金老兄怎拿火器来开玩笑须知水火无情,万一兄弟招架不住,如何是好”他又笑又说,肚皮上的白雾喷个不停,好像肚皮内装盛的全是这白雾,不虞匮乏一般。

金元山怒喝道:“你到高丽连杀老夫一位师弟及两名弟子,此仇深如大海,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喝声一停,大袖飘飞中,两只手掌连搓,喷溅出无数火星,这些火星极似是烧炭时爆出火星,宛如放烟花一般喷得满天皆是,笼罩住褚扬身形,缓缓落下。

千百点火星落在白雾中的便熄灭不见,落在四周的却依然红光闪闪,不曾熄掉。

眨眼之中,在褚扬四周,已积下一圈火星堆成的圈了,观战的四人离那褚扬都是三丈左右,此时彭逸、李不净二人首先感到奇热难当,不觉得向后退开数步。

札特明知裴淳有抵抗高热的特别能耐,但他身为当世间一流高手,裴淳不退,他也不能后退。

片刻间那一圈火星最上面冒出白色的火焰,褚扬身体四周的水雾登时显得稀落许多,仿佛水气被这高热之火烧干了不少。

裴淳大声问道:“褚大哥,你可抵挡得住他的火功”褚扬突然爆发出响亮震耳的笑声,这阵笑声不但响彻四山,连那一圈白火也似是被声音压低了不少。众人见了这才晓得,褚扬的笑声别具一功,内中还有种种妙用。

他笑声一起,肚皮上喷出的白雾就浓密得多。李、彭二人当那火星圈上白焰一起之际,已觉得烤热难耐,正要再退,褚扬笑声一发,登时又感到热气稍减,这才能站在原地不动。

附近五丈以内的树木都发出烤焦的气味,褚扬笑声渐渐低弱,同时说道:“兄弟幸而结识了水晶洞府主人,承他传以该府‘白龙绕身’的防身绝技,那年到高丽国去,才不致惨死在异国,金兄若是仗恃霸道火器,视人命如草芥,兄弟说不得要当真出手了!”

金元山怒喝道:“出手就出手,谁还怕你不成”说完,口喷出一道蓝色的火焰,阵阵臭气随风弥漫开去。

众人都怕这臭气有毒,无不屏忍呼吸,并且向后退开,只有裴淳仍然站着不动,札特也不便后退,暗喑瞪裴淳一眼。此时李不净既想趁机逃离此地,找个地方调息养伤,但又想到褚扬既是与金元山拚搏,则此人可能变成札特他们的对头,若是一走,则褚扬势孤力薄,焉能抵挡札特等三人围攻。

褚扬一双眼睛在白雾火圈中骨碌碌地直转,笑声越来越弱。裴淳情不自禁地叫道:“褚大哥,你可是不行了”

这话毫无半点讥讽之意,人人一听而知。九州笑星褚扬一面笑声不绝,一面说道:“我当真不行啦!这厮是高丽国宗师,技艺高明,大出我意料之外,我老褚今日只怕要归天了!”

他唠唠叨叨地说来,颇有老妪嘴婆妈的味道,裴淳不禁记起那紫燕杨岚批评过褚扬婆妈可厌,几乎笑出声来,但这念头只是在心中一掠而过,随即又大声问道:“褚大哥,你为何不冲出火圈”

褚扬道:“这一道火圈是他老金平生绝学,哪里就能够轻易冲得过,我被困圈中居然不曾烤死,己经十分不易了,倘若我妄想冲出火圈,第一身上的衣服就保不住,第二全身毛发都烧个干净。所以纵是能够不死,我也决计不能硬冲,试想一个大胖子光着屁股,全身不但没有衣服,连毛发都一根不留,那是怎样的可笑呢!”

裴淳道:“既是如此,褚大哥切不可乱冲!”

这时臭气更加浓烈,札特大喇嘛突然感到身上的僧袍微微发出焦臭之味,心中一凛,当即纵退丈许,原来他虽是内功深厚,罩得住火热烤炙,可是衣服毛发却不是内功运行得到的,是以已呈焦热着火之象,这一来他不得不赶紧退却,免得丢人现眼。

裴淳一面运起那一门新近学得的内功,容容易易地抗拒住火热,一面在想法子救褚扬出来。

褚扬在圈中已露出窘态,他不是不知道这金元山乃是千百年使火器的第一名家,称得上是继往开来的一代宗师,但他在开始之时自恃练成了“白龙绕身”的奇功绝艺,所以不曾先发制人,已致如今已陷入火坑之中,无法自拔,若是早知他的火功如此高明,便须一早就出手攻敌,迫得对方分出心神以武功应战,无暇发挥火功全部威力,其时纵然仍旧无法取胜,起码也可以拔脚逃走。

札特大喇嘛洪声道:“褚施主今日自投罗网,洒家也深感无力相救,唯有日后得见钦昌道兄之时,把褚施主的疑问转告给他,他若是有答案,洒家定当在坟前祭奠奉告,以慰施主在天之灵。”

褚扬笑声突然转强,道:“好极了,大喇嘛万万不可失约!”

札特道:“洒家决不失约,施主可以放心。”褚扬笑声更加强盛,犹如春雷初震,隆隆不绝。

札特道:“原来褚施主的独门气功,借笑声发挥威力之时,乃受心情影响,宽心畅意之际,功力便自然增强,无怪有九州笑星的外号!”

李不净叫道:“既是如此,褚施主何不溯想平生得意之事”

褚扬笑声蓦地降低减弱,长衫右下摆立即起火,他一弯腰伸手拍熄,叹道:“在下平生没有得意之事,是以李道长之言,反而使在下感到颓丧。”

裴淳见他长衫着火之时,急得冲前六七步,离那火圈便只有一丈二三尺之远。及见他能够拍熄,才停住脚步。他虽是也感到热力扑面而来,但运动寒暑不侵的内功之时,体内自有阵阵清凉之气,透过毛孔喷出,堪堪抵御住热力。

褚扬双眼不住地转动,所以把裴淳着急关心的表情,瞧个明白。

他突然大叫道:“裴老弟,你害死我啦!”

此言一出,不但裴淳大感惊讶,其他的人也无不愕诧瞧视。连正在全力施为的金元山,也不禁停止催动热力,转眼瞧看裴淳因甚害死了褚扬。

札特连续转了七八个念头,仍然猜不出其中原委,当下大声道:“金老师手下暂且留情,好让褚施主有机会把这话解释明白。”

金元山颔首道:“老夫也不怕他是缓兵之计,喂!褚胖子快说,老夫我性子急得很,恕难久候!”

他们这些人行事说话都与常人不大相同,裴淳心下茫然,想道:“不知我久走江湖之后,会不会变成他们这般古怪难测……”

褚扬不悦道:“谁要施展缓兵之计我老褚岂是把生死二字放在心上的人”

众人见他把话题转开,都暗暗发急。金元山极想晓得为何是裴淳把他害死之故,只好忍气吞声,道:“好吧,好吧,算老夫说错了。”

褚扬笑声蓦地升高,震得火圈爆飞出许多火星。金元山双手连搓,从双掌中飞溅出无数火星,弥空漫地,像细雨一般笼罩着褚扬身形,缓缓下降,片刻之间,那道火星堆积成的火圈稳定如故。

褚扬道:“好!你是认错,老褚不跟你一般见识便了,我说裴淳,你为何害死我之故,你自身该当晓得,你识得我师弟神木秀士郭隐农是不是”

裴淳道:“认得,但我……”

褚扬已接着道:“你听我说,隐农对我说你这人大奸大恶,故意装出仁义的幌子,使得那小师妹处处袒护着你。换句话说她已爱上了你……”

他在这时噜噜苏苏地说出这等男女之事,似乎扯得太远。金笛书生彭逸不觉摇头自语道:

“这家伙婆妈得很……”

褚扬耳朵极尖,居然听见了,大声道:“我哪里婆妈了”

彭逸道:“这个当儿还说什么师妹师弟情爱之事,这岂不婆妈”

褚扬怒道:“你敢说我婆妈好大胆的小子!裴淳,这厮爱上你的师妹薛飞光,你多加小心!”

彭逸大吃一惊,登时怔住,心想他怎生知道我的隐秘金元山喝道:“这就是婆妈了,一件事讲了半天,又扯到别的人头上。”

褚扬怒道:“好一个老匹夫,你每隔五日就要找一个活人生生的烧死,烧死的又都是你的姘头,你以为这等残酷凶毒之事,天下无人晓得了么”

金元山不觉一怔,瞠目张口,褚扬心中大是畅快,纵声大笑,那道火圈登时震得火星乱迸。

他一开口就揭露彭、金二人的隐私秘事,札特、李不净都惊愕交集。裴淳讶道:“他为什么要烧死他的姘妇!”

语气之中大有不能置信之意,褚扬道:“他的火功有些邪门,必须要活活烧死人,才能保持威力,再者,他最怕姘妇替他养下孩子,变成他的拖累,是以决不让他的姘妇活着。”

金元山喝道:“胡说八道……”他一动怒,那道火圈登时大见稳定,札特暗暗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只听金元山继续道:“老夫的火功乃是天下第一霸道的功夫,到了老夫这等造诣,己经满身火毒,是以须得以烧死的活人解去攻心的火毒,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

裴淳勃然大怒道:“什么不得已而为之”大步奔去,经过火圈边缘之时,也不觉得有异。

他满腔俱是义愤,竟忘了双手被铐,一直奔到金元山面前,金元山桀桀怪笑道:“你待作甚”话声中掌拍脚踢,裴淳闪避不灵,被他一脚踢出四五尺去。

裴淳有“天罡护体”功夫,寻常拳脚已至鲁钝兵器都伤他不得,当下一跃而起,怒骂道:

“老匹夫,我恨不得斩你首级,挖你心肝,祭奠那许多惨死你手底的冤魂,哼!我今日只要不死,咱们走着瞧!”

李不净此时不能不相信裴淳乃是天生侠义之士,他久走江湖,心想目下处境极是危殆,非出奇制胜不能逃生。心念一转,振吭喝道:“裴老弟,你既不怕他的火毒,何不冲破那道火圈,好教褚施主脱身”

裴淳更不寻思,应道:“好主意……”一晃身向火圈冲去。

札特大喇嘛深心中实有怜才之意,明知金元山火器一发,裴淳难以活命。于是洪声道:

“金老师不须出手,且瞧他冲得破冲不破你这‘宙火环’”

只见裴淳腾空跃起,飞跃过火圈,落地之时,丝毫无恙。金元山的“宙火环”火功绝艺,最厉害之处便在火圈上头,不论是人兽飞鸟,若是从火圈上面三丈以内越过,登时起火焚烧,化作飞灰。

金元山见他安然落地,面色变得铁青,取出一枚鸽卵般大的五彩圆弹,扬手向裴淳劲掷而去。

裴淳跃入火圈落地之时,已转眼瞧看金元山的动静,见他探手入囊,自家也尽力屈转右手向怀中一摸,恰巧摸着一块暖暖的物事,他晓得金元山定是要发火器,所以找件什么东西当作暗器抵挡,这刻果然见他发出一溜彩光,不暇多想,也自抛掷出那宗物事。

札特面色一变,巨大的光头一晃,身形已纵退了三丈,口中大喝道:“那是金老师独步天下的‘彩云毒火网’,彭老师也须小心!”此刻金笛书生彭逸远在三丈以外,札特还提醒他要小心,可知这宗火器威力之大,无与伦比,李不净也跟着跃退,谁也不再注意他了,所以他一直退了十多丈远,遥遥观望形势。

金元山发出那道彩光之后,左手一扬,飞起一张黑色薄纱大网,把自己整个身形罩裹住。

只见那彩光飞到火圈附近之时,便被裴淳掷出的一道白影碰个正着,“啪”的一响,两物一齐堕向火圈外寻丈处的地上。

人人都等着那枚彩弹发挥惊天动地的威力,全场不闻半点声息。那彩弹落地之后,只冒出一蓬五彩光华,约摸一尺高,两尺方圆宽广,便自熄灭。

裴淳心想这枚彩弹有什么了不起值得如此大惊小怪自己若不是双手被反铐背后,所以掷出那块太阳玉符之时无法用力的话,准保把他这枚彩弹撞飞老远。

他更不多想,转头向褚扬道:“褚大哥快走!”一眼瞧见他满面骇然之色尚未敛退,好生不解,但不暇多想,冲到火圈旁边,出脚挥扫,连砂带石卷起一阵劲风,把火圈冲破一段缺口。

九州笑星褚扬突然爆发出震耳笑声,肚皮上冒出的白雾顿时旺盛得多,径从缺口中冲了出去,但出了火圈,头上鬓发以及双手露风处的汗毛已焦毁大半。

裴淳却从原路跃出,拾回太阳玉符,向那彩光熄灭处冷嗤一声,道:“这玩意儿晚上施放才好看,白天不成。”

金元山迅快收起黑网,厉声喝道:“你用什么暗器击落老夫的无上火器”

裴淳虽是没有心机之人,可是金元山这一问,反而醒悟于心,暗道:“莫非这枚彩色火弹是被太阳玉符克住,所以不发挥威力,若是如此,我便不可告诉他真相。”于是应道:

“那只是一锭银子罢了。”

话声未歇,只听褚扬响亮笑声迅快远去,片刻间已在数十丈以外。那李不净则悄无声息地跑掉。

无特大喇嘛说道:“金老师的‘彩云毒火网’天下元双的,还未听说过有人能够在这火网之下逃生,裴施主决不是用银块击落火弹……”他略一停顿,又道:“洒家虽然未曾亲眼目睹过金老师施展这宗无上绝艺,但曾听别人谈起,得知这枚彩弹发出之后,不论掌力兵刃喑器都不能击退,只要有外力相加,定时化为五彩火云涌起,落地之后,弥漫十余丈之广,纵是轻功至佳之士,也因这毒火网展布迅速,而且含有毒气,以致无法施展轻功逃生。只不知洒家说得对也不对”

金元山道:“正是如此……”声音流露出颓丧衰弱之意。

札特微微一笑,心中明白金元山刚才施展“宙火环”之时,耗费真元过巨,是以这刻已感衰弱无力,于是说道:“咱们迟早问得出他使用什么物事击落你的火弹,目下暂且歇息,按照原定计划行事便了。”

他望住金笛书生彭逸,道:“有烦彭老师带走裴施主,押置山顶,这一匹坐骑杨姑娘以后用不着了,便由金老师收养骑用也好。”

金笛书生彭逸取出一把锋利短刀,左手握着,右手持笛,喝道:“姓裴的,你若是依从吩咐,绝无性命之虞,否则徒自取辱,打这边走!”

裴淳迟疑了一下,放步走去,彭逸在后面押解,一路翻山越岭,不久,走到一处悬崖之上。彭逸命裴淳走到悬崖边缘。裴淳向下一望,只见峭壁千仞,底下云雾沉沉,深不见底。

心想他若是从此处推我落崖,势必粉身碎骨,在这生死关头之际,不禁泛生惊凛之心。

金笛书生彭逸嘿嘿冷笑两声,道:“裴淳,以你一身武功,若是跌落悬崖底下,还能不能活着”

裴淳摇头道:“比在下高明十倍的人也活不成,你们是不是打算把我推落下去!”

彭逸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裴淳道:“若然不是存有此心,那不用说了。是的话,我宁可自家跃下去。”

彭逸道:“推你下去,或者自行跃下,都是一样,你想的、说的都是废话。”

裴淳缓缓转回身子,眼中射出凛凛光芒,大声道:“我若是非死不可,决不肯死在你们这些泯没天良、全无心肝的卑鄙小人手上,宁可自行跳落!”

彭逸自是晓得他骂自己依附元廷,残害大宋孤臣孽子之意。他可不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辱骂,但这裴淳忠厚老实,在他眼中乃是蠢笨之辈,忽然也大义凛然地责骂他,使得他不禁一怔,突然间天良涌现,满腔愧疚。可是他丝毫也不露诸形色,冷笑一声,指一指他脚下,道:

“你可瞧见那是什么”

裴淳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块木板,大约是三尺长,两尺宽。木板两端中央各有一个铁钩钩住,钩子末端各有一条细如线香的绳索。他瞧了之后大感不解,反问道:“这是什么”

彭逸道:“这就是你这五日安身立命之地,你站在木板上,我把你放下去,你一则要设法平衡身子,不然木板一翻,你就掉下万仞悬崖,二则尽量提气轻身,免得细绳中断!”

裴淳没有做声,彭逸又道:“现在你先跃到悬崖下面两丈处的突出岩面,我再放下木板。”裴淳一听而知这一着极是高明,决计无法反抗。只好看准底下那块突出数尺的岩石跃下去。

彭逸放下木板,到了突岩旁边,便停住放下之势,说道:“小裴,你想不想活”

裴淳仰头道:“谁不想活可是你要叫我投身元廷的话,我宁可死!”

彭逸道:“我不叫你干这个,只要你……你……”他忽然沉吟不语,过了一会,才道:

“我得好好的想一想,以后再说,站上木板去!”此时那块木板贴壁吊在与突岩左侧齐平之处,底下便是无底深壑。裴淳缓缓地踏上去,以他的武功,平衡脚下的木板不使翻侧自然不算难事。

那块木板贴着突岩侧面边缘擦过落下,不久,裴淳已沉下了五六丈。只见背后峭壁甚是光滑,毫无孔穴凹突可供攀援之处,仰视头顶,那块突岩在右侧数丈上面,再往上面大约两丈之处,那彭逸双手抓住细绳,把他吊住。他的上半身微微斜倾出悬崖之外,因此裴淳还可以瞧得见他。

此时,只要彭逸松手或是失手,他便坠向千仞悬崖之下。他不必知道底下是怎生情状,但纵然底下是极深的潭水,若是掉了落去,他也难免全身震裂的结局。

因此,他悠悠地望住远方晴空,懒得去想这种由人操纵控制的生死之事。

每个人的学问修养和人格,必须经过磨炼,才能显示出真正的面目,或是光华灿射,震动古今,或者灰黯惨淡,不齿于世。自然有些人纵是在面对死亡或困难之时,做出极是卑鄙龌龊之事,只求幸免,事后又不为别人知道,可是他决计不敢回想这个经历,故此,每个人若是想自己能在艰困险危之前挺得直腰肢,到老年之时安心地回想平生的话,他就必须力求学问,培养自己的人格。

金笛书生彭逸手中的细绳已经放尽,另一端是牢牢地拴缚在一根柱状的石上。他俯视着底下的人,暗暗寻思他此刻有何等样的心情他也瞧出裴淳好像很镇定,好像无视于他目前动辄粉身碎骨的危险,因此使他觉得很奇怪,心想即使换了当今武林中享有盛名的侠客,处在他的位置上,只怕也会战战兢兢地尽量把身体重心放低,哪敢昂然直立,骋目四顾。

他突然听到背后轻微声响,便从从容容地将短剑架在细绳之上,口中问道:“来者何人”

后面共是两人,他们面面相觑,没有做声。彭逸徐徐回头瞥视,只见一个是满面风尘落魄形状的九州笑星褚扬,另一个是鼎鼎大名的剑客李不净道长。

以他们两人的身手功力,若是联手进犯,大可一举把彭逸迫得跌出悬崖之外。可是他们都没有这样做。

彭逸笑一笑,道:“两位最好小心一点,不要误人误己!”

褚扬哈哈笑道:“我正在想,用你金笛书生彭逸来陪裴兄一起赴阴曹是不是合适……”

李不净冷冷道:“在别人眼中,彭逸虽是远比不上裴淳,可是,在彭逸他自家心中,却认为他自家性命比裴淳宝贵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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