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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虚虚实实(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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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雁时首先呵呵笑道:“好!好!这点时间,兄弟还匀得出来。”

他向中年道人望了一眼,又道:“道长怎麽说啊!我还忘了请教法号呢”

中年道人应道:“贫道娄济世,说到时间,尽有得多,如何能错过机会”

李昆厉声道:“宗旋,我先向你领教。”

宗旋道:“使得!不过我目下中毒甚深,不能动手,只好改用一法代替出手。但相信你们也不会不服气的。”他故意说是中毒,这里面大有文章。

李昆道:“你有什麽方法可以代替”

宗旋道:“不但有法子,而且有两个之多。第一个是请杨姑娘代表我出手。第二个法子是我用口头喊出招数名称之法,克敌制胜。”

他瞄了对方一眼,又道:“以阁下的五虎断魂刀而言,最多是叁十招就得躺下了。”

他的声音态度,以及说话的内容,越来越发张狂。就算是心中服气,面子上亦下不了台,而非得应战不可了。

李昆长刀一摆,道:“我才不上当,让别人代你动手呢!既然你用口说,那就开始吧!”

宗旋道:“五虎断魂刀一共有六十叁手,开头时不必说它,斗到第二十馀招时,我使一招你本门的刀法“风起云涌”,你其时势必要应一招“穿林过岭”,好!我此时剑势化为“白鹤亮翅”,但脚步伸前半尺,恰好赶得及从你右侧攻入,溯入胁下要害。”

他的话声戛然而止,而李昆的面色也顿时变得有如一张白纸,姑勿论对方动手时能不能使用那一招,但最低限度,有叁个条件是正确无误,令他不能不震惊的。

一是他说出二十馀招之数,此是最适当的时机,足以使他那一招“穿林越岭”,会露出破绽。

第二点是这一招“穿林越岭”,善於攻而弱於守,乃是他本门刀法之中,一大弱点。这自然是李昆所深悉的。第叁点,对方选择的还击招数,竟是十分平凡的一招,人人皆识,然而他本身浸淫多年,却反而无所悉。还不知道用这一招就可以要命,如今被他一语道破,假如研思不出补救之法,那是永远休想侪身一流高手之林了。

宗旋摆摆手,道:“换一个上来。”

逢应时果然如言上前数步,道:“咱们还是用刚才的法子,你看如何”

宗旋道:“当然可以,以你的锡印门武功而言,最怕的是隔空指力。因为贵派的“擒风步法”,以回闪见长,讲究的是在敌人剑尖指端掠过,以间不容发称为上品。所以一碰到有隔空伤人酌指力的高手,你就随时随地有败亡之虞了。”

逢应时不置可否,道:“世上练成这等指力之人,寥寥无几,你这番话岂非白说了”

宗旋冷冷道:“那麽你竟是迫我当众说出,一个代替指力之法了,是也不是”

逢应时果然不敢立刻回答,考虑了一下,终於不敢冒此大险。因为对方固然可能是吹牛恫吓,但假如对方真有这等本事,说出了代替指力的妙诀,则他锡印门认为无上奇幻的“擒风步法”,岂不是从此失去了价值饶是宗旋尚未说出代替之法,但单单以透露了这一秘密而言,逢应时亦已生出吃不消之感了。

他叹一口气,道:“宗兄果然有着常人不及的真才实学,只须寥寥数语,便足以制胜於疆场。兄弟佩服之至!”

宗旋一摆手,道:“换一个上来。”

这时自然是轮到了阴山剑派的娄济世了,人人的目光,都转向他身上。但见这个中年道人提剑屹立,既不开口,亦不上前。

宗旋仰天一哂,道:“娄道长,鄙人已猜出了你的心意,你可是想措词迫我亲自上阵较量如果我不能办到,你亦免了比试这一场,对也不对”

娄济世含含糊糊的道:“宗旋主适才巳大露才华锋芒,贫道焉敢小觊。”

宗旋道:“假如你认为曰头相试,没有意思,那麽咱们就此作罢。时候不早,我也得上路了。”

娄济世收剑入鞘,应道:“宗旋主请吧!你的真正来历,想来不难打听出来。”

宗旋向杨燕投以一瞥,心想:虽作村姑娘装来,但身段之佳,仍然可见。独惜面貌失於粗俗了一点。

他向她点点头,便欲回身登车。逢应时哈哈一笑,宗旋中止了上车的动作,回头道:“逢兄有什麽高见麽”

逢应时道:“宗兄何不先问一问李昆兄”

李昆冷冷道:“娄道长虽说不难打探出阁下的真正身份,但兄弟却觉得不大妥当。”

逢应时道:“这个自然,宗兄才智过人,这一登车而去,便好比鸟脱樊笼,蛟断金锁,如何还能找得到”

他们同声同气的对付宗旋,其实却是由於他们皆吃了亏,但那娄济世却躲过了’心有未甘,所以联成一气。

宗旋心中雪亮,然而此刻势无再迫娄济世动手之理。况且目下他本身武功尽失,娄济世一旦老羞成怒,一剑杀死了他,更是划不来。

他眼珠一转,向杨、娄二人说道:“他们两位的意见,与你们不同。鄙人只好请你们大家协调之後,始可藉以依据行事了。”

他此计非常厉害,目的是制造一种情势,使得杨燕、娄济世不知不觉中站在自已的一边,以对付逢、李二人。这等敌对之势一旦形成,演成鹌蚌相争之局,宗旋他便是渔翁,可以从中得利脱险。

杨燕似是被他一双俊眼,望得芳心迷乱,应声道:“对!他们阻你离去,须得先向我们交代。”

娄济世老奸巨猾得多,只哼了一声,不表示意见,使人无从猜测他的心意。

李昆怒视杨燕,道:“我打算留下宗旋,你怎麽说”

杨燕自然也不是简单之人,她深知若是冲突起来,己方倘无娄济世支持,必遭杀身之祸。

因此她摇摇头,道:“李兄别生气,如果娄道长点头答应,小妹无可如何,只好也答应了。”

李昆向娄济世道:“道长定已听见杨姑娘之言了。”

娄济世道:“当然!当然!贫道又不是聋子,如何会听不见只不知李、逢两位施主,留下宗施主何用岂不是徒然与独尊山庄结仇积怨麽”

逢应时道:“道长这话,真是问到节骨眼上,但我也请问道长一声,难道就此放过了他,便可以天下太平了麽我看也不见得吧最低限度咱们的秘密行径,霎时传遍天下。”

他提出了一项连杨燕也动容的理由,宗旋一看,便知已脱身不得。当下乾脆说道:“诸位无须为区区在下,致失和气。这样好了,区区跟你们走,好不好”

娄济世道:“假使咱们带他同行,岂不是更不方便叉将有更多的秘密漏”

李昆厉声道:“一刀杀却,乾手净脚!”

宗旋仰天微哂,并不搭腔。杨燕心知宗旋处境险极,因为李昆的意见,允称确当。她在无可奈何之中,只好问道:“宗兄何故泠笑”

他希望藉问话而拖延时间,以便筹思救他一命之策。宗旋答道:“那一个问我,我只告诉那一个。”

杨燕险险急得一跺脚,因为他这一句话,无异已封闭了门户,一线生机,已告中断了。李昆果然提刀迫上前去,大有出手杀他之意。杨燕一看时机危急,尖喝一声,人随声起,眨眼间,已落在宗、李二人之间。

她回头向李昆道:“待小妹听过他的话,你才动手不迟。”

逢应时高声道:“只怕到时杨姑娘仍然不肯走开呢”

李昆道:“是啊!杨姑娘让开他,如若不然,可别怪兄弟无礼得罪了。”

杨燕道:“李兄何必中了别入之计我们先斗一场的话,得利者决非我们当中之一,你信不信”

李昆认为很有理,皱眉道:“很简单的事,被你们弄得十分复杂,真是何苦来呢”

杨燕巳转身与宗旋说话,宗旋向她讲了几句,她眉宇神情间,显而易见,露出异常佩服之意。

娄济世心想:“这机会岂可失却”

於是也一跃上前,一面说道:“贫道也请教请教宗施主的卓见。”

他走近宗旋,又道:“宗施主可肯赐言一开茅塞”

宗旋压低声音,道:“道长好说了,鄙人要说的是诸位若杀死了我,有损无益,徒然树强敌,添麻烦。假如我是诸位,定必利用我博识天下各家派武功的长处,以对付你们共同的敌人。”

他微微一笑,又道:“以我猜想,你们必有一个或多个共同的强敌,方会销声匿迹了数十年之久。自然,其中尚有别的隐秘,怛那已不干我事,无须猜测。”

娄济世可也忍不住连连点头,向李、逢二人投以一瞥,目光之中,大有认为他们愚蠢的意思。李昆搔头抓耳,逢应时耸肩冷笑,两人的内心中,都充塞满了惊讶和疑惑!无论怎样,也想不通宗旋说的什麽话,竟能使杨、娄二人如此信服娄济世高声道:“李兄和逢兄当真不想听听这位宗旋兄的高见麽”

逢雁时感到话中有刺,当下说道:“假如我们不听,娄道长有何打算”

娄济世道:“嘿!嘿!那时我们自有打算,但目下恕难奉告。”

李昆道:“不说就不说,老逢,你怎麽说”

他徵求逢应时的意思,乃是准备出手。逢应时正想招呼他一齐出手,以他的估计,娄、杨二人,当非敌手。然而念头一转,突然冒出了一身冷汗,道:“李兄你敢是忘了宗旋兄说过如想知道,便可问他!因此咱们何须与娄道长多说直接向宗旋叩询,不就明由了麽”

李昆一看他不支持自己,心中泛起一股恨意,但眼前情势已是以叁对一,他再狠也不敢发作,只好说道:“逢兄这话有理。”

逢应时心中忖道:“何止有理,简直是救了你一条狗命。假如我们上前动手,娄、杨二人在宗旋指点之下,自然毫不费力的取了我们性命。”

他移步上前,宗旋又道:“既然你们两位都想知道,兄弟就可以公开的说出来了。刚才我向杨姑娘、娄道长建议,不妨利用我博识天下各家派武功之能,以对付你们共同的对头。”

逢应时一怔,道:“是啊!此法大是高妙,但我早先竟没想到。”

他随即向娄、杨等人说道:“不过咱们必须做到一点,那就是不能让宗旋兄与独尊山庄之人接上头。

如若不然,咱们不但无法控制他,只怕反而蒙受其害,变成两面受敌的形势。这也是兼顾咱们秘密的妙法。”

娄济世道:“逢兄说得是,目前咱们必须使宗旋兄与独尊山庄的关系切断。”

宗旋道:“好吧!反正我已没有选择的馀地。”

他回头四顾,又道:“咱们老是逗留此处说话,只怕不大方便吧”

杨燕道:“我们这一干人,会在此处碰上,正是因为要在此地等候一个人。”

宗旋道:“可是等候你们的共同对头麽”

她点了点头,宗旋瞄了她那麽动人的身材一眼,心中不禁又叫声“可惜”,心思迅即转向这件事上,问道:“你们怎知他一定会从这儿经过呢”

娄济世道:“详情不便奉告,但总之一定会经过此地。”

宗旋道:“好!那麽我们在这儿等着吧!”

他回身登车,这回无人拦他,因为大家都瞧出他神色不大妥当,好像是疲劳过度一般。他说过已中剧毒,是以大家都让他休息去。

宗旋在车中坐了好一会,竭力凝神定虑,好不容易才恢复如常。转眼向车外望去,娄、逢、李等人已失踪迹,恰好见到杨燕独自走来。她走动之时,风姿绰约,甚是动人,但可惜的是面貌庸俗,使宗旋看得直摇头。

她迅即跨入车厢,向宗旋笑了笑,道:“车子停在此处,不大妥当。但我们又怕扰乱你运功,所以竭力忍耐。你现在已醒,那就最好不过了。”

马车忽动,原来是那中年妇人,把马车拉入路边的树木後面。宗旋向大路张望,目光仍可从枝叶间隙透过。

他道:“那车把式呢”

杨燕道:“我不知道,大概是被他们宰了。”

宗旋道:“好毒辣的手段!相信这正是你们几派,数十年来能够保持秘密的缘故了。”

杨燕道:“你这句话,可以证明你当真是镯尊山庄之人了,如是侠义道中之人,一定会有谴责的意味。”

宗旋欣然一笑,道:“我直到现在,总算恢复了真面目,用不着假惺惺作态。但可惜刚刚享受到这等自由自在的人生之时,马上就要结束了。”

杨燕露出关切的神情,问道:“你中的剧毒,无法医治麽”

宗旋道:“能苟延残喘上几天,已经很不错,不要说是治愈了。”

杨燕道:“多可怜!这个下毒手之人,一定很你入骨,才使你多受几天活罪。啊!我知道了,下手之人,一定是个女孩子,否则不会使出这等恶毒手段”

宗旋并不否认,道:“每个人总须一死,只不过迟早而已,所以我不想讨论这件事。告诉我,女子的心肠当真如此狠毒麽”

杨燕笑一笑,道:“假如是与男女之情有关,便会变得万分狠毒,当然这也不可以一概而论。”

她细细打量宗旋一会,才又道:“你真是侠名甚着的宗旖麽为何又会是独尊山庄之人我记得江湖上传说,共有叁个人敢正面对抗独尊山庄,你便是其中之一,但你如今却变成独尊山庄之人,岂不奇怪”

宗旋一笑,道:“原来你对江湖之事,仍然知之甚详。你们的对头究竟是谁”

杨燕道:“我们欲得之人,是个老太太,但我们忌惮的,只是她的儿子。”

宗旋道:“那很简单,你们动手之时,我从旁观察,提醒你们用什麽手法,克敌制胜。只要杀死那,我也没事了,对不对”

杨燕道:“不错!但我却怕他们事後竟不放你走。”

宗旋道:“那倒不怕,只要你肯帮我’谅他们亦不足为患。”

杨燕道:“就算你能指点我,使我获胜,但他们人多势众,只须分出一人,便可加害於你了。”

宗旋道:“你能不能送个讯,通知独尊山庄”

杨燕沉吟一下,道:“本来并无不可,但我现下分不出人手,替你办事。”

宗旋算来算去,知道自已处境果然相当危险,但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只好暂时搁下了,问道:“你们一直监视着对头们的行踪麽”

杨燕道:“是的,他们多少年来,都住在固定的地方。但由於该处有奇门大阵封闭,加上她的儿子武功高强,我们不敢入侵,故而不得不刻刻提防被她儿子搜杀。”

宗旋哦一声,道:“这样说来,你们这几派已有不少人死在那手中了”

她点点头道:“是的!我们都难与他对抗,因为他深悉我们各派的武功,所以我们见到了他,只有逃匿的份儿,你说可笑不可笑”

宗旋道:“可笑倒不,奇怪才真,因为你们既然斗不过那老太太的儿子,今日又如何敢在此截击”

杨燕道:“因为这一次那老太太也出门了,她乃是生病甚重,所以要上铜山求医。”

宗旋道:“原来如此,那麽这一处渡口,竟是必经之路了,你们可是打算舶到河中,始行动手”

杨燕道:“是的!那李昆水中功夫很好,不在话下,别人我不深知,但至少我自已下过苦功,自信尚可与任何高手一拚。”

宗旋道:“如果是在水中,那就没我的事了。”

杨燕道:“但假如渡船未开,已经被他发觉动手,则我们非倚靠你不可了,因为我们虽然不难以老太太来挟持他,但万一那老太太一怒自尽,我们就惨了……”

宗旋听到现在,还不明白他们之间究竟有何仇恨说到这些门派之间的关系,亦很微妙,有时似是早有默契,有时则似是从不相识。而现在,他们却任得这个似乎对自己颇好的杨燕,看管看自己,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她会纵放他或者是与他连成一气宗旋一面研究这些奇怪的问题,一方面则寻思那一对母子,是什麽来历以这几帮秘密的家派如此忌惮小心的情形来观察,这对母子,必定来头不小,兼且武功过人无疑。

此外,杨燕还提到过这对母子的家宅周围,布有奇门阵法,使他们窥伺多年,都无法攻入。由此可知,这对母子除了武功强绝之外,还是博学多才的世家。但居然与许多家派结了怨仇,这实在是很奇怪的事。宗旋越想越感到奇怪复杂,因而好奇之心更强,渴想一见这对母子之心,益发迫切。

杨燕凝视着他,表情有点奇怪。宗旋刻刻留心,如何不知,当下问道:“杨姑娘奔走於江湖上,只带看那名女仆”

杨燕道:“是的!陈大婶名虽是仆,实际上等如我的母亲一般。”

宗旋点点头,道:“这等情事,世间甚多,既然如此,我可就解去一个心中的疑团了。”

杨燕讶道:“什麽疑团”

宗旋道:“我先前曾经疑惑不解,那李昆、逢应时、娄济世等人,如何肯让你单独监视我难道他们不怕我们合力。”

杨燕道:“你武功已失,命在须臾,他们何须怕你况且我们合力干什麽事呢”

宗旋察觉她这话有语病,若是指认出来,准能把她羞个满面通红。但目下不是开玩笑的时机,当下道:“你借重我的眼力学识,可使你顿时强过他们甚多。而我则可借你之力,恢复自由。至少不受他们威胁,对不对至於我中毒垂危,那是另一回事,他们纵然看得出,咀巴上亦不肯承认。”

杨燕不禁泛起佩服之色,道:“正是如此,但你如何解得此疑”

宗旋道:“由於这位陈大婶,在你而言,虽仆犹母,所以他们可以利用她为要胁,例如在她身上施了什麽手脚,使你不敢背叛大家。”

杨燕道:“你的才智,真是世间未有,我想不服气也不行。”

宗旋随即发觉另一些疑问,所以没有做声。杨燕道:“你又在想些什麽了”

宗旋道:“你为何不怕他们事後反悔如果他们都不管陈大婶的死活,你岂不是太吃亏了”

杨燕笑一笑,道:“这是我个人的难题,我自己想法子解决就是了,总不能每件事都麻烦你,对也不对”

宗旋道:“你这一说,我倒是真的莫测高深了。”

杨燕道:“这些事你不必费神了,倒是你所中的剧毒,究竟如何难道全然没有法子可以解救麽假如可以,我甚愿能帮得上忙。”

宗旋沉吟一下,才道:“你只要替我联络上独尊山庄,我就死不了。”

杨燕很勉强地道:“好吧!我尽力就是了。”

宗旋大为讶异,问道:“此举对你有何不妥麽”

杨燕笑道:“没有不妥。”

宗旋见她不说,便暂时丢开此事,问道:“你和陈大婶两人混迹江湖,照理说很难隐匿踪迹!但你们居然办到,真了不起!”

杨燕低头玩弄衣角,轻轻道:“我们擅长易容化装之道,所以武林之中,谁也未见过我的真面目。”

宗旋不知何故,竟泛起了喜出望外之感,说道:“那麽你现在的容貌,亦不是真面目了”

杨燕道:“是的!假如我恢复真面目,你纵然对面相逢,也认不出我。”

宗旋道:“好极了!只不知我能不能要求你让我瞧瞧真面目”

杨燕瞅他一眼,道:“你喜欢什麽人的样子,我变给你看就是了。厅说你很倾慕剑后秦霜波秦仙子,对不对你把她的容貌细细描述出来,我可以变成她,以安慰你的渴想。”

宗旋微微一笑,道:“我不必瞒你,我对秦霜波的确很倾慕!甚至对端木芙,亦是如此。但幸而我开始之时,就认定不会有任何结果,因此,我不会对她念念不忘的,假如你不想以真面目示我,那就算了,我决不会怪你。”

杨燕轻轻道:“我心里很想恢复真面目,唉!我的苦衷,你决计猜不到。”

宗旋忽又暗感高兴,道:“听你的口气,似乎你之所以不能恢复真面目,乃是另有隐衷,而不是为了相貌太丑陋的缘故了。”

杨燕点点头,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她这一声叹息,立时激起了宗旋的无限同情。他几乎也在同时之间,觉得自己这一股同情,来得很奇怪。

所以寻思道:“让我想想看,我为何会对她如此同情呢啊!莫非是因为我知道她长得不错,所以有此怜香借玉之心麽这未免太那个了吧”

杨燕也一语不发,颦眉在想心事。宗旋此时方发现她虽然不美,却自然而然有一种高雅和楚楚的风姿和味道。这是一种很少有,又很吸引人的气质。

他猝然道:“给我看看,我的好奇心好大。”

杨燕吃一惊道:“不!你将会後悔的。”

宗旋道:“为什麽”

杨燕停了一下,才似是鼓起勇气,道:“因为我有一个秘密的誓愿,那就是我的真面目,除了至亲之人以外,第一个看见的,必是我的夫婿才行。”

宗旋一笑道:“原来如此,但假如你老是不露真面目,除非是借重媒人说亲,否则焉能嫁得出去”

杨燕道:“那也是没有法子之事,谁教我如此薄命,迫得要在江湖上混迹呢”

宗旋听她说得可怜,加上他本身亦是在危险之中,生死凶吉,殊难逆料,因此未免轻率了一些。当下说道:“那麽你不妨睹一睹命运,反正我尚末娶妻,假如你露出真面目,说不定会嫁给我,当然这是不死的话,才能娶你,如若活不成,一切都不必谈了。”

杨燕睁大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双颊也飞起红晕,道:“你会娶我麽假如我容貌还过得去的话。”

宗旋道:“为什麽我又不是打算做和尚。”

她咬牙道:“那麽我就卸去化装了。”

宗旋道:“卸呀!我在等看呢!”

杨燕迅即动手,只见她把头发放松,双手在面上按按抹抹,然後又取出一瓶药水,倒了十多滴。转眼之间,她的肤色首先变得十分白哲,接看眉毛鼻子以及整个面型,都生出变化,变成一个瓜子脸的娇俏佳人,登时把宗旋看得呆了。

他道:“这就是你的真面目麽啊!真美!”

杨燕娇羞地道:“我只是蒲柳之姿,你不嫌弃,我已经喜出望外了。”

宗旋贴近她面孔,细加察视,似乎连多少毛孔都数清楚,这才迅速地在她颊上亲了一下,道:“对了!这回决计不是易容化装的面目。”

宗旋虽是亲在杨燕面颊上,但杨燕已经如痴似醉,意乱情迷,原来当她第一眼看见宗旋之时,便已被他的俊朗的丰姿打动了芳心,及至得知他便是名满天下的宗旋,更是倾倒爱慕。她可以说得上是对宗旋一见锺情,但自忖配不上这等赫赫人物,所以简直不敢想到他也会喜欢自己。

宗旋在严无畏训练之下,善测人心,此时一望而知,她已中心迷乱,不禁窃喜,想道:“不管我事後娶不娶她,坦眼前这场浩劫,最低限度找到可靠的援手了。”

为了要使她更加死心塌地的帮助自己,宗旋不惜玩弄感情,向她说道:“以你这等容貌,还怕见到你的人,竟不拜倒你的石榴裙下麽你以前的忧虑,未免庸人自扰了。”

杨燕满面娇羞,道:“也许别人这麽说,我还能相信,但你是见过世面的人,秦仙子和端木小蛆,皆是绝世才女,我在她们跟前,只不过是萤火之光而已,教我如何敢自以为了不起呢”

宗旋握住她的柔夷,道:“不同!不同,她们的武功才智,固然各擅专长,天下无双,可是你却有她们所不及的温柔,况且,谁愿娶一个比自己还高明的妻子”

杨燕瞟他一眼,道:“你不会哄我欢喜吧”

宗旋道:“我何须哄你,我相信就算我不说娶你,你也会全力帮我的,对不对”

她衷心表示这话确实不假,道:“唉!我不知怎的,见了你之後,就恨不得帮你的忙。”

宗旋道:“现在你告诉我,对头是什麽人”

杨燕道:“那位孟夫人,原是我飞环派的前辈,听说她长得十分漂亮,又风流成性,所以先後和许多家派的高手,有了不寻常的关系。”

宗旋道:“她若是杨花水性的女人,这等事情,也不足为奇。”

杨燕道:“话虽是如此说,但问题却出在凡是与她有关之人,总是很快就去世了,因此之故,这些门派的入,都要查究其故,以及真正的死因。”

宗旋道:“哦!原来那些人死後,外表上都很正常,所以大家才要查究,假如明知是横死的,有刀剑或拳掌伤势,何用查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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