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智勇权谋(1/2)
程真人道:“是的,他们二十左右之时,与四十左右最大的改变,还是那位端木夫人,因为当她年轻之时,原本是瓜子脸型的。”
话犹未毕,门上响起了剥啄之声。端木芙双眉又皱,玉手自然而然地又拢住大绺乌丝,遮住半截面庞。崔阿伯一跃落在门边,出声询问。
程真人却于此时,向端木芙说道:“这真是一大惊人的秘密,也恐怕只有贫道方始知道。”
说到此处,崔阿伯已跃了回来,附在端木芙耳边,轻轻道:“是罗公子。”
这个名字好像符咒一般具有魔力,使端木芙矍然睁大双眼,接著匆匆起身,向程真人说道:“对不起,奴家有急事须得立即料理,不然的话,当真是祸延无穷了。”
程真人舒一口大气,心想:这敢情好,我可趁这机会细加考虑一番,以便决定要不要把这个秘密说出。
他徐徐道:“小姐有事即管请便,勿以贫道之故,致有稽迟之虞。”
端木芙向他谢过,匆匆出门。一个霜衣卫士躬身行礼,面上可掩饰不住兴奋的神情,说道:“他已到了树林内,随行之人为数不少。”
端木芙迅快行去,那霜衣卫士一边走一边继续说道:“都是年纪极轻的小伙子,连他一共有八个人,二庄主已率了多人赶往。”
端木芙惊讶地停步,道:“大庄主呢”
那霜衣卫士道:“小的正要奉禀,大庄主恰在一盏热茶以前,接到老庄主传令,赶去谒见。大庄主命小的向小姐禀告,但小姐在屋子里,小的不敢惊动。直到罗廷玉抵达,此事非同小可,所以小的才敢惊扰芳驾。”
端木芙唔了一声,皱一皱眉头,举步再行,一面向崔阿伯道:“这就麻烦了,罗公子实力之强,不言可喻,而我们这边偏生又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崔阿伯道:“既是如此,咱们但凭阵法,谅也不致于失手。”
端木芙道:“你看看天色,不久就将破晓。只要天一亮,阵法中许多奥妙力量就不能使用了,这正是我心烦之事。”
崔阿伯先命那霜衣卫士赶到前头开路,这才压低了声音,道:“老奴认为使你心烦的,并非阵法或其他问题,而是罗公子本人,对也不对”
端木芙瞪他一眼,道:“你再乱讲,我就要生气了。”
崔阿伯吃了一惊,连忙道:“小姐千万别生气,老奴关心过甚,所以言语间未加检点。”
端木芙听他这么一说,气已消了,轻叹一声,说道:“我心情烦闷,所以脾气不好,你莫怪我………”
崔阿伯含有深忧地瞧著她,心想:“她自幼就才慧绝世,碰上任何事情,都从未失去过自制力。目下这等情形,可想而知她是如何的烦闷和惶惑了。”
他们已走入那一片稀疏的树林,黑暗中仍然可以见到林中有许多白衣人影站立或走动。
此外,四名栗悍精干的白衣大汉,已随侍在后面。左侧有一个白衣人迅快奔到,躬身道:“罗廷玉以及七名部属,都停步在大壮之位,结阵屹立,若有所待。”
端木芙点点头,这个白衣人立时退下。紧接著又有一个白衣人奔到,躬身行了一礼,道:“二庄主率了本庄十二位高手,隐伺在罗廷玉四周。”
这白衣人报告完之后,也是立刻退下。端木芙略一思忖,发出号令,后面那四名卫队分出两人,迅快传布命令。
霎时间这一片树林之内,原有的灯笼有一些熄灭了,但又有一些新的灯笼升起,飘浮于枝梢间。
端木芙仍然没有往前移步,崔阿伯不禁感到奇怪,低声道:“小姐竟不去瞧瞧罗公子布的是什么阵法么”
端木芙摇摇头,道:“他布的一定是四正四奇之阵,名为握机,我不看也知道了。”
崔阿伯道:“老奴现下也略通此道,这握机之阵虽是正奇兼顾。但咱们占地利、得人和,可以以大吃小,又何惧之有”
端木芙道:“若在平时,你这话甚是有理。但要知这握机之阵,乃是风居四维,云居四角,天居四方,地居四隅,或前或后,可以迭相为用。然而或进或退,亦为离散之象。因是之故,如在宽旷之地,我方可仗地利人和,用以大吃小之法,强行击垮他们。但目下情势又大不相同了。”
崔阿伯道:“老奴看不出有那一点不同之处”
端木芙道:“他闯入我这八卦阵图之内,占的是大壮之位,在八八六十四卦中,大壮之位,须戒刚暴。动之以礼则吉,动于非礼则凶,这样一说,你想必已明白了”
崔阿伯道:“明白是明白了,但这样说来,假如敌人一入得此阵,便占去这一方位,咱们岂不是只有乾瞪眼睛”
端木芙一笑,道:“那也不然,第一点,来人必须实力够强,又识得布下握机之阵,与这大壮之位,生出妙用才济事。如是寻常之辈,又或是不懂得以阵配阵的话,我们仍然可以毫不客气的吃掉他。”
她停歇一下,又道;「罗公子虽然也懂得阵法之学,但并不精通,似这等奇谋手笔,必是另有高明之士,在暗中策划主持无疑。”
崔阿伯道:“说不定是罗公子误打误撞的摆对了阵法,这握机之阵,终究不算是最奇奥的阵法。”
端木芙道:“你的考虑不够周全,因为你没有想到罗公子这一行八人,如何会到达此地这里面显然大有古怪。”
崔阿伯道:“本庄明明派出数十精干之人,在周围布成一个哨网。而老奴也亲耳听见小姐传令说,如果见到了罗公子,可引到此地来,因是之故,罗公子他们会抵达此地,何足为奇”
端木芙道:“不错,照你这样说法,自然是顺理成章之事。但你如若也这么想,那就失之毫,谬以千里了。”
崔阿伯瞠目道:“老奴想不出那一点有毫之失以致有千里之谬”
端木芙道:“他在本庄之人引领下,来到此处,并不为奇。正如秦仙子、程真人他们,亦是在这种情形之下抵达这儿的。”
崔阿伯更感不解,道:“是呀!既然如此,老奴那一点错了呢”
端木芙道:“可是罗公子与别人之间,有一点分别,便是那秦仙子等人是我们主动的拦住,设计诱到此地。而罗公子则是自行闯入本庄哨网之内,才被发现到来。这一点的不同,重要之极。”
她深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罗公子是有备而来的,我便不禁想到他何故回转来呢是碰巧经过抑是有意”
崔阿伯道:“小姐这一回也许太多心了。”
端木芙道:“最后我才判明他竟是特意前来的,这原因是他的手下早已安排好眼线,侦察那秦仙子的行踪。而秦仙子受诱至此,这消息已迅即传给了他。”
崔阿伯至此才露出吃惊和相信的神情,瞪大双眼,表情甚是奇怪可笑。端木芙叹口气,道:“现在你才相信了,对不对因为我告诉你他是为秦仙子而来,所以你才信了。同时你又暗暗惊讶罗公子如何有那么大的力量,对不对”
崔阿伯点点头,心想:“你说的虽是很对,可是还有一点你还不知道,那就是你推知罗公子是为了秦仙子而来,所以心中升起妒意。也因此而心情变得如此烦闷。”
他没把这话说出,反而怜惜地瞧著端木芙。这个美丽而又极端聪明的女孩子,从小就像谜一般,永远教人猜不透,但又老教人非常疼爱。此时,阵阵寒风穿林而过,发出枝叶摇刮之声。
端木芙听了一下,道:“阿伯,这一阵寒风从东南九宫的异位吹来,若以术数占断,其利在主。我们既为地主,自宜徐徐图之,不宜先行出手。若客方先行动手,必败无疑。”
崔阿伯道:“你懂得太多啦,还好没有把脑子弄糊涂了,如若换了是老奴,左一个徵兆,右一个徵兆,可就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端木芙道:“大凡术数之道,首重随机应变,所谓心血来潮,灵机一触便是。”
她笑了一笑,晓得再说他也不会明白。当下缓缓举步,向前走去。大约行了二十余步,但见前面高悬的二四盏灯笼之下都站得有人。
其中一个是彭典,一个是吉祥大师,还有两个是阳将徐刚和阴将宣碧君。这四人都是背向著她,而且都是专心一意地望著前面。在他们前面,有一块两三丈方圆的空地,八个人散布其中。四周灯光照射之下,倒也看得清楚。
自然最特出的一人,便是翠华城少城主罗廷玉了,他的长相如玉树临风,然而此刻按刀而立,却有渊停岳峙,不怒自威之势。
端木芙又认出余下七个年轻人之中,有一个面容冷峻,额头特宽,双眼闪耀出智慧之光的人,正是与罗廷玉一道诈作被俘的杨师道。她乃是听过独尊山庄之人形容,是以一眼就认出了。其余的六人,个个英俊挺拔,俱有超凡拔俗之慨。
端木芙察觉他们人人所佩带的兵刃虽然全是长刀,可是又几乎每人都另有一种兵器,例如弓箭,弹弓之类,便不由得暗暗皱了皱眉头。
罗廷玉一言不发,神态自若,看上去竟是不把隐伺在四侧的敌人放在心上。那种雄姿气慨,使端木芙不禁为之心跳。杨师道则是游目不住向四下打量,眼光炯炯,好像能透过黑暗,瞧得见四下的真实景象一般。
端木芙立刻断定此人必定擅长谋略,深谙阵法之道。同时有他在暗中主持大局,怪不得能一直跟蹑著秦霜波的行踪了。她细细查看了一阵,知道天色马上就破晓了,那时节此阵之中的灯宠,全然失去妙效。阳将徐刚喉咙中突然发出咆哮之声,冲破了这一片岑寂。
罗廷玉等人都向这边望过来,宣碧君一手抓住徐刚的臂膀,禁止他犯了性子违令冲出。徐刚性情强悍,所炼的武功也是走的刚猛路子,是以最没有耐性,除非是他心悦诚服之人指挥他,不然的话,他往往犯性乱干。
他们在这儿已潜伺了一段时间,奇怪的是对方既不动,己方也静悄悄的,似是打算就这样子对耗下去。他用力甩臂,打算摔开宣碧君的手。宣碧君则用力抓住他。
彭典在一旁瞧见了,冷冷道:“你怎么啦”
徐刚哼一声,道:“咱们老是站著瞪眼睛不成”
彭典道:“少安毋躁,咱们得等端木芙小姐前来,亲自处理。”
现在由于头上灯笼变移,阵法转动,所以把他们的话声隔住。罗廷玉等人虽然相隔得不远,可是最多只能听到一些模糊的声音而已。
徐刚道:“属下也知道二庄主的意思,但端木小姐老是不来,说不定是心里头害怕,再说,咱们何必听命于一个弱女子”
彭典冷冷道:“住口,你虽是我师父的宠将,但如若有违军令,照样处斩,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徐刚含怒咆哮一声,但真不敢跟彭典顶撞下去。宣碧君接口道:“徐刚,你老是瞧不起女人,哼!哼!我迟早跟你拆档,同时设法教你点苦头才行。”
她这么一说,气氛为之一变,使人只觉得这徐刚是个鲁莽自大的勇将,一味看不起女人而已,并不是对任何人有成见。
但彭典心中有数,忖道:“这斯只服师父和大师兄两人,并不十分把我放在眼内。
我不难收拾了他,但这宣碧君诡谋甚多,却是不可轻视。”
方转念时,端木芙的声音在后面升起来,说道:“假如有人自认为有本事可以跟罗廷玉放对一拚的,我不妨让他上去试试。”
彭典心中暗喜,知道刚才的一幕,端木芙已经看见了,那阳将徐刚,早晚得让她整一下。他回头望去,但见端木芙神色不善,当下拱拱手,道:“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端木芙道:“除了你之外,我想问问他们,可有人敢上前向罗廷玉搦战的没有”
徐刚一想那罗廷玉刀法之凌厉犀利,实在不能与他放对拚斗,除非是有阵法掩护,当下不敢则声。
吉祥大师见阴阳二将不作声,于是说道:“小姐的意思可是要我等出去试一试罗廷玉的刀术”
他的话声甚是阴柔,但却令人感到有一股森寒杀机,一听而知此人绝不可惹,惹之必有大祸。
端木芙道:“法师你已见过他的武功,对不对”
吉祥大师道:“贫僧见过的。”
端木芙道:“那么你以为赢得赢不得他”
吉祥大师摇摇头,道:“此人神勇盖世,贫僧恐非其敌。”
端木芙道:“既然自己认为不是他的对手,何故尚敢出斗”
吉祥大师一怔,道:“贫僧亦自知非是剑後秦霜波的敌手,但小姐却曾教我出战,这自然是因为有小姐的阵法暗助之故。”
端木芙道:“不错,有时单凭匹夫之勇,全不中用,对也不对”
吉祥僧这时才明白端木芙的话,实是说给阳将徐刚听的。他点头表示赞同,缓缓道:“只不知这一回小姐是不是还要派贫僧上阵”
端木芙道:“人家也有阵法,恰能抵消了我们的优势,因此之故,我得先想个法子,或是等候适当时机,破去他们坚如铁桶之势,方可动手。”
徐刚一想那端木小姐确是能耐惊人,自古以来,都没有听说过能够生擒活捉武当派掌门人之事,而她却办到了,这完全是靠她胸中的谋略才学。这么一想,顿时泛起了佩服之心。
端木芙并没有如彭典所希望的修理徐刚,因为她深知徐刚那等勇猛而又鲁莽之人,只要设法使他佩服,日后可收如臂使指之妙。
她察言鉴色,知道已大是收效。当下放过了他背后不服自己这宗事。沉吟一下,说道:“我们目前必须耐心等下去。但却发生了一个大难题,那便是再等一会,天色已亮,我这座阵法,由于灯光失去作用,便要减少了许多威力。”
彭典抬头向天空望去,但见天上已微呈灰白色,曙光已露,不一会天色就大亮了,不禁替她感到心急。只听端木芙又道:“以我看来,这罗廷玉的运气真好,我们要不要与他放手一拚,实在是一个十分值得深思熟虑的问题。”
彭典道:“小姐如何见得他运气很好”
端木芙道:“雷大庄主恰于这紧要关头,离开此地,这岂不是运气很好么我们目下如若有雷大庄主在此,自然可以另施手段,击破他的阵势。”
吉祥和尚道:“难道咱们竟不动手,白白放过了这个机会么”
端木芙道:“有时候陷阱往往看似机会,等你掉了进去,后悔就来不及了。”
她轻移莲步,往前走去,崔阿伯提杖紧紧跟上。只见她一迳越过了彭典他们,向罗廷玉那边走去。
彭典等人都很吃惊,无不提聚功力,准备随时出手保护端木芙。这时罗廷玉等人已见到了端木芙出现在两丈外的一颗树下,但见她黄衫飘飘,大绺黑发遮住咀部的半截面孔,使人觉得她有一种飘渺朦胧的美丽。杨师道也睁大双眼,打量这个以才学智慧震惊天下的美女,心中不由得泛起无限的仰慕之情。
端木芙首先开口道:“罗公子,你带了这许多高手,夤夜赶来,不知有何贵干”
罗廷玉也抱拳遥遥行礼,说道:“听说秦仙子在这儿与小姐见面,因知小姐韬略盖世,才华绝代,秦仙子如若踏入此林之中,只怕也像在下一般,心中感到进退两难。
”
端木芙道:“以罗公子的神威英发,奴家一介女流,岂能留得住公子虎驾呢”
罗廷玉傲然一笑,道:“假如在下想走的话,倒是有这一点自信不致被任何人难住。
但问题却是出在秦仙子身上,在下打算探听出她的下落,以及详细情形,方敢决定怎样做法。”
端木芙道:“罗公子只有向奴家探听之一途了,但假如奴家不肯奉告,罗公子便将如何”
罗廷玉道:“这正是在下感到进退两难的症结了。”
端木芙微微一笑,道:“奴家易地而处,替公子设想的话,也一样感到进退两难,因此之故………”
罗廷玉接口道,“小姐敢是有所见教”
端木芙道:“见教之言可不敢当,如果我是公子的话,除了妥协之外,似乎已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罗廷玉第一次泛现出笑容,道:“小姐的高见,竟是要在下向你们求和么”
端木芙双眸也露出笑意,柔声道:“自古以来,有道是形势迫人,况且大丈夫能屈能伸,罗公子纵是谈条件讲和,也不是十分奇怪之事。”
罗廷玉正要开口,旁边的杨师道突然向他低声说了几句话。罗廷玉显然十分注意,用心地聆听。自然他是一面聆听,一面思索,这是人人一望就知的。然而杨师道说的是什么话竟能使罗廷玉感到如此重要端木芙并没有移动,崔阿伯也持杖侍立在后,形势毫未生出忧化。罗廷玉向杨师道点点头,这才徐徐移动目光,复又投向端木芙。
暗影中突然闪出一人,迅若飘风般落在端木芙身侧,手中横持长剑,灯光之下,寒芒闪耀。这人方自站稳,对面的罗廷玉已怒叱一声,血战宝刀化作一道长虹,电掣破空,向这人攻到。
他突然出手,谁也没有想到,都大吃一惊。但听「锵」的一声,那个刚刚出现之人,已被罗廷玉这雷霆万钧的一刀,震退了七八步,险险桩不稳而栽跌地上。罗廷玉这一刀之威,声势惊人,四面八方的独尊山庄高手,虽然皆是历经风浪之人,也不由得骇然失色,都想:假如他这一刀乃是向自己所发,真不知道能不能封拒得住罗廷玉这一刀未曾毙敌,心下讶然。他那结实英挺的健躯,已停在端木芙面前,相距只有数尺。但他并没有出手进攻端木芙,目光向那兀自摇晃的人望去。只见此人竟是个三十左右的和尚,相貌清秀,外表看来很是文弱,不类武林中人。
罗廷玉沉声道:“这一位大和尚法号怎么称呼”
端木芙道:“那是吉祥大师,以剑术擅名当代,罗公子觉得他还可以吧”
罗廷玉心中叹一口气,忖道:“严无畏真是一代枭雄,当世霸主。像端木芙以及吉祥大师这等异人高手,居然都网罗在麾下。”
他面上当然不露神色,颔首道:“高明,高明,罗某至感佩服。”
崔阿伯这时十分紧张,九曲拐提起来,拐尖微微外露,随时随地可以封架任何攻袭到端木芙的兵刃。罗廷玉接著仰天长笑一声,只震得端木芙耳鼓生疼,连忙举手捂住耳朵。
罗廷玉看见了,立刻收住笑声,道:“端木小姐,现在可以谈谈条件了么”
端木芙眼中露出挣扎的表情,罗廷玉却已发出一股刀气,涌将出来,端木芙和崔阿伯顿时如堕冰窖,全身都冷不可当。端木芙勉强叹一口气,高声道:“彭二庄主,不可派人出阵。”
彭典方要点将出去,听得此言,果然不敢妄动。端木芙又道:“罗公子,你想趁此机会,杀死奴家呢抑是只想把秦仙子带走”
罗廷玉哼一声,道:“如果是严无畏,他一定先杀了你再说,但在下却宁可先带走秦仙子,再作打算。”
端木芙道:“既是如此,奴家便把秦仙子还给你,二庄主,请即派人把秦仙子带到此处。”
罗廷玉仰天一笑,道:“端木小姐在独尊山庄之中,似是已成为极重要的人物,足见严无畏真有慧眼,这一点在下不能不深为佩服。”
端木芙轻轻叹了一声,道:“奴家命薄如絮,如落花飘零,随波逐流,实在不值得重视。”
罗廷玉道:“小姐太谦了,在下倒想猜一猜小姐在独尊山庄中的地位,若是小姐不怪我冒昧的话……”
崔阿伯大声道:“不用猜了,我家小姐行将是雷夫人的身份。”
他深知端木芙对罗廷玉有著一份微妙的感情,因此她一定很难出口。其次,假如罗廷玉一口猜中了,那还没有什么,但假如他老是没猜对。则显然罗廷玉也感觉到她的情份,所以才不向嫁与雷世雄这上面猜测。以端木芙这等敏感的人,一旦察觉对方的心情,定必大起波澜,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因此,崔阿伯立时自作主张,宣布了此事。
罗廷玉心头大震,甚至于掩饰不住,讶异地望住她。不过他那股难以置信的神色一掠即逝,不留下一点痕迹。他潇洒地笑一笑,道:“恭喜,恭喜,以小姐的才彗,自应配以雷世雄这等英雄人物才行,在下假如早早得知,那就不仅仅只带走秦仙子了。”
彭典一听,心中叫声不好,立刻向宣碧君示意。敢情他虽是接到端木芙的命令,却没有照办。但现下罗廷玉口气之中,大有后悔之意。
彭典一想果然不妥,假如罗廷玉变卦,再另行提出条件的话,自己服从好抑是不服从呢因此倒不如赶紧把秦霜波释放了,以后之事,慢慢再打算。宣碧君如飞而去,端木芙的美眸从罗廷玉的面上,移向天空,但见天色已经变为友白,空气十分清新。
她深深吸一口气,柔声道:“罗公子,假如你信得过奴家,不妨收起宝刀。”
罗廷玉道:“在下自然信得过小姐。”
后面的杨师道高声道:“公子不可收起宝刀,要知眼下咱们身在重围之中,危机重重。端木小姐诚然不肯失信于公子,但无奈她手下之人,擅作主张,变生猝起,其时端木小姐也是束手无策。”
罗廷玉道:“唔,这话也是。”
端木芙道:“那一位想必就是杨师道先生了”
罗廷玉道:“是的。”
端木芙道:“假如我猜得不错,今晚一段,由头到尾,都是杨先生的杰作。”
罗廷玉道:“是的,端木小姐如何得知”
端木芙笑一笑,道:“假如我连这一点都猜不出来,杨先生不免会暗中嗤笑了。”
她遗憾地摇摇头,又道:“他已看出雷大庄主不在此地主持,对也不对”
罗廷玉道:“小姐所猜必中,实在甚是惊人。”
端木芙道:“雷大庄主的不在,乃是敝方唯一的弱点,杨先生竟能善加利用,使我回天乏力,实在值得佩服。奴家深信必有一天,得以跟杨先生再斗一场。”
杨师道高声道:“端木小姐竟然把在下视为敌手,实是三生有幸。但小姐请切记,在下决不会因小姐的夸奖,以致自高自大,以为真的很了不起。”
端木芙发出笑声,道:“这却是杨先生多心了。”
杨师道沉默不言,罗廷玉的目光却转向那吉祥大师身上,说道:“在下甚颇有一天再与这位大师讨教一次。”
端木芙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罗廷玉冷冷道:“假如三日之后才给我这个机会,我敢夸口这位大师不易在本人刀下,走上十招之数。”
端木芙泛起惊讶之色,道:“罗公子,你身份尊贵,自是言无轻发,这三日的时限,难道不觉著太短了一点么”
罗廷玉摇摇头,道:“小姐可要试上一试”
吉祥大师应声道:“罗公子神武天姿,技艺通玄,即今已可必胜贫僧无疑,何须等待三日之后”
端木芙道:“罗公子袖内另有乾坤,非外人所能窥测,既然如此,奴家便与罗公子订下三日之约,只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罗廷玉道:“在下是求之不得,然则三日之后,咱们如何会面”
端木芙沉吟一下,道,“这倒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假如时间地点都由奴家安排,只怕罗公子要从长考虑,不一定肯答应。”
罗廷玉四顾一眼,微笑道:“这个自然,以小姐的才华绝学,在下岂能全无戒心”
端木芙道:“那么罗公子对此有何高见”
罗廷玉道:“在下说出来,恐怕小姐也不易同意。”
端木芙道:“罗公子何妨说出来听听”
罗廷玉道:“在下想请小姐与吉祥大师现在就随在下离此,则贵庄之人,无从得知小姐的行踪下落。等到三日后之约举行过,在下自当安送小姐返回贵庄。”
端木芙沉吟未答,崔阿伯已大声道:“罗公子这个提议未免太可笑了。”
彭典从树后转出来,向罗廷玉抱拳行了一礼,说道:“罗公子,你明知端木小姐行将变成敝庄最重要的人物,如何能提出这等奇怪不过的条件”
罗廷玉微微一笑,道:“这是两厢情愿之后,方始行得通之事,假如端木小姐不予同意,此事便无从实现,因此之故,在下纵然是提出更古怪的建议,亦对贵庄毫无影响,是也不是”
彭典无言可对,只好道:“兄弟真想不到罗公子竟是如此能言善辩之士。”
罗廷玉道:“彭兄过奖了。”
端木芙轻轻咳了一声,说道:“罗公子这个建议,虽然很是奇怪,但奴家却深信罗公子决计不会玩弄诡计手段,换言之,奴家的安全,也无可虞。”
崔阿伯大惊道:“小姐,你不会答应随同罗公子前往吧”
端木芙笑道:“我看不出有何不可之处”
所有的人,包括罗廷玉本人在内,无不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彭典道:“端木小姐,你的神机妙算,冠绝天下,罗公子有见及此,如若到时设法使你无法再施展奇才,则本庄的损失,无可伦比,而罗公子方面,却得益无穷,因此之故,在下甚望小姐不可轻率答应。”
罗廷玉沉声道:“端木小姐,贵庄之人无不栗然凛惧,在下也劝你不可率意答应。”
端木芙美眸一转,扫视众人一眼,道:“我当然不会轻易答应你,除非是秦仙子姊姊也担保我的安全,我方能放心。”
罗廷玉顿时露出不悦之色,严厉地注视著端木芙,冷冷道:“小姐话中之意,竟是暗示信不过在下的诺言么”
端木芙眼见他不悦之色,芳心中顿时生出感应,觉得很不好过,她几乎也在同时之间,发觉了自己心情的异样实是不该。
她暗自忖道:“我何以怕他不悦,难道我已爱上了他么错非是爱上了他,必无这等感应,咬!我看我定须走这一遭,方能澈底割断情丝了。”
端木芙如此深奥微妙的想法,纵然讲了出来,也没有几个人能了解,何况没有说出。
就在这时,秦霜波在宣碧君前导之下,姗姗而来,宣碧君被罗廷玉目光一扫,顿时心情一阵紊乱,脑子已不能冷静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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