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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苦”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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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眼巴巴地等着六识丹,等着他神临的指望。却不知就算真的等到了,他仍然是不会有大的突破,而那个废物的骂名,却要叫他一生背负!

甚至于在必要的时候……用来让张巡“大义灭亲”,重塑国人对国家的信心。

能够产出诸如天元大丹、六识丹这样的宝药,一直以来都是丹国最大的底牌,最重要的倚仗,是他们与强秦抗衡的根本底气。他们不能,也不敢失去。

他们宁可制造一个极度不公平的氛围,让那些遭受‘不公’的天才,生出打破这个不公环境、带国家重回正路的决心和勇气。

也不想让国人对这个国家完全失去希望。

更不敢让它国看到丹国奄奄一息的虚弱!

黄牛坦腹,群狼必然噬之。

秦国固然虎视西境,诸如庄高羡之辈,又何尝不是野望无极

丹国怎么敢赌

对于萧恕这样的天才,丹国高层里还准备了要唱红脸的另外一派,在萧恕绝望愤懑的时候,重新给予他希望,继续给予他支持。让他能自烈火中获得新生。

就如十年前一样。

等萧恕自己也成长为了丹国的高层,届时再告知他真相,他自然能够明白高层们的苦心。

但是没想到的是……十年之后的这一场戏,唱砸了。

萧恕直接盗丹而走。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萧恕竟真个靠自己,一路逃离丹国,逃到了不赎城,为自己争取到了四十天的时间。而用这四十天冲击神临的壮举,使得天下瞩目!

所以其实在萧恕最后的时刻,张巡其实是已经做好了彻底与不赎城撕破脸的准备的。他其实已经决意要强冲不赎城,湮灭萧恕的所谓遗言。

但萧恕……什么都没有说。

他好像压根就没有发现他吞下的六识丹货不对板,在最本源的地方有所缺乏。

可如萧恕那样的天才人物,在某一刻真正触及了神临的他……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他只是在那时候明白了一切的真相,而选择了沉默!

所以他才会说……

不看着他死,张巡不会放心。

所以张巡现在才会感到悲哀,感到伤痛。

他和他的国家,是真的失去了一个对国家满怀热爱的天才人物,可是这一切……又能够怪谁呢

……

“恭迎张府君!”

一排排的下人迎在府外,如秸秆被风吹折,一排排地倾倒。

张巡飞身而落,脸上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坚毅与沉肃。

他往前看去。

张靖那张格外跋扈的脸,果然就立在人群之前。

“大兄!”张靖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将手一扬,展现自己的杰作:“你看你是多么地受拥戴!你看咱们张家是什么样的声势!”

张巡并不理会他,从他身边走过,对着那些伏地的下人道:“诸位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张巡没什么可看的,也并不值得迎接。”

“啧,你总是这个样子,无趣得紧。”

看着很快散去的人群,张靖撇了撇嘴:“大兄你万里逐杀,戮叛贼萧恕而后返,难道还不值当这些贱婢迎接一下吗要我说,就是那满朝文武,也该在国境迎你呢!一群废物,连个丹都看不住!酒囊饭袋,国朝养他们何用!”

这话实在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一般人听都不敢听,他却说得很是自然,可见平时也没少说。

张巡不说话,继续往府里走。

张靖紧随身后,谄笑着道:“诶诶,大兄,六识丹弄回来了吗”

“没有。”张巡道:“已经被萧恕吃了。”

“啊”张靖一脸的失望:“那你出国这么久,白跑啦”

张巡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张靖缩了缩脖子,很是委屈地道:“好吧好吧,那我再等下一颗六识丹吧。唉,他娘的,我运气也太差了,大好的日子里,遇上这档子狗屁倒灶的事。这么下去,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神临啊”

旋即他又咬牙切齿:“这个该死的萧恕,贱奴之子!给了他那么多还不知足。竟贪得无厌,妄窥宝药,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什么身份!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事情已经结束了,就不必再说了。”张巡淡声说道。

他在张氏古老的宅邸里行走,却并没有寻到回家的安宁。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可蒙在心上的阴影,根本无法甩脱。

张靖急追几步:“欸,大兄,你走慢一点,我还有个事情没跟你说呢!”

不待张巡追问——当然他也知道张巡不会追问——他便乐呵呵地道:“你把你的郡守印借我使使呗前几天我在春香楼,跟姓高的干上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非得抽冷子整一顿这孙子不可!”

张巡猛然转身,险些与停步不及的张靖撞上。

而在张靖愕然的眼神里,张巡狠狠地盯着他,心中已是暴怒如狂!

自己为了维护丹国的秘密,在不赎城忍受屈辱,城外一坐就是四十天。

萧恕挣扎一生,奋斗二十年,最后只落得个丹毁人亡,身殒不赎城。

而张靖还只是想着窑子里的那点事情,只想着争风吃醋!

可他能够骂张靖没有自知之明,此生根本不可能神临吗他能够骂张靖是个废物,完全不能跟萧恕比吗他能说萧恕死得不值,死得不好吗他能说丹国根本就炼不出新的六识丹了吗!

他不能。

所以他如此愤怒地看着张靖,最后却只是怒斥道:“谁让你把下人都赶到门前去迎接的我张氏需要这样的排场吗你整日里花天酒地,无所事事,你的时间无所谓,但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计!他们去门前迎我,寒风里一等数个时辰,可他们该浇的花还是要浇,该喂的马还是要喂,该洗的衣裳还是要洗!他们是会敬畏我,还是在心里暗怨我!”

张靖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道:“不就是这么点小事嘛,干嘛发这么大的火……大不了以后我不这么干了。”

张巡看着他,深深地呼吸了几次,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就这样吧。”

张靖小心翼翼地瞟着他:“那……郡守印的事”

张巡面无表情地转身,摆了摆手:“自己去拿吧。”

“大兄!你太好了!”张靖喜笑颜开,冲着张巡的背影大声欢呼:“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

这一刻满心快活的他,并不知道。

兄长彼刻无法抑制的那一缕怒火,才是对他的情感。

可是已经抑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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