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燕迟,我有一个秘密(万更2)(2/2)
太长公主看了岳凝一眼,“希望吧,去岁之后,宛妃倒是还算安分。”
当初宋柔被指婚给岳稼,便是宛妃从中谏言,后来出了那样的事,宛妃自然知道自己触了太长公主的逆鳞,后来竟然安分了不少,长公主回京这么久,也只在饮宴之上撞见过两回,看她夹着尾巴做人便未曾为难。
又走了几步,岳凝道,“祖母,皇后娘娘要被禁足到何时”
太长公主笑意一消,叹了口气,“这个我可说不准啊。”
说着话一行人已经出了正阳门,眼看着就要走出正华门了,太长公主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淡淡道,“要不是还有皇嫂在这宫里,我是一点儿都不想回来了……”
岳凝和秦莞对视一眼,皆是没再言语。
……
……
秦莞念着燕绥,出了宫门先去了一趟西市,西市之上店铺林立,秦莞买了数十样宫中见不着的小玩意放在马车上,然后才往睿亲王府去,然而想到这个点燕迟只怕还没下衙,便又拐道去了西边的秦宅。
韩老伯多日不见秦莞,自是喜笑颜开,秦莞拿了两样小玩意给二宝,然后和韩老伯在正厅说话。
“此前郡主让韩栋去统总的单子已经出来了,这大半年来的进项,还有所有手头上的活钱都在这单子上面写着,其他铺子的情况也都在这上面……”
微微一顿,韩老伯有些犹豫的道,“郡主,这还没到年底,不知郡主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秦莞大概看了看,这些产业虽然是二房秦逸夫妇的,却也委实不少,秦莞闻言道,“我和睿亲王的婚期已经定了,这些日子大伯母在准备我的嫁妆,我想着,我到底是秦氏的女儿,没有全把父亲的产业带走的道理,所以我打算将产业交回给大伯和大伯母,至于我的嫁妆,我自己攒下的就差不多了,大伯和大伯母多半会给我添妆,他们的添妆我不推辞,不过二房的产业我不好都带走。”
韩老伯面上微变,“郡主,其实……其实这些产业都是老爷的,您便是带走也是应该的。”
秦莞只能苦笑,如果她是真的九小姐便罢了,偏偏她不是,这一年多光是太长公主的礼物,太后和皇帝的赏赐就不少了,那些东西加起来足够她的嫁妆,而这些产业不少都是秦氏的祖产,她属实下不去手。
“虽说大伯和大伯母不介意,不过我嫁入睿亲王府,便不是秦氏的女儿了,大伯不说,我却要礼数周全,韩伯,您就放心吧,韩栋往后肯定还在铺子上,我也会给你养老的,你和二宝就在这住着便是。”
韩老伯忙摆手,“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哎,小姐嫁去王府,要用钱银的地方多着,小姐要多想想自个儿。”
韩老伯关心则乱,也不喊郡主了,秦莞则安抚的点头,“这些道理我知道,您放心吧。”
秦莞收起单子,又道,“这几日孙公子那边可有事端”
这一说韩老伯立刻道,“小姐不说小人也要和您禀报呢,这几日孙公子在府中制景,挖了两处水池说要做荷塘,人也是小人帮忙找的,孙公子自己也时刻盯着,昨日下午小人过去的时候样子已经出来,就等把备好的太湖山石都搬进去,再有半月就能完全建好。”
秦莞眉头微皱,“孙公子可有说他打算在京城长住”
韩老伯笑道,“虽然没说,可看样子是要长住的,不然怎么会花那么多心思。”
秦莞不由得一颗心微沉,她坐不住了,起身道,“我过去看看。”
两处宅子只隔了一条街,秦莞到沈宅的时候正门半掩着,院子里依稀能听到人的说话声,等白樱上前叫门,来开门的竟然是孙慕卿自己,孙慕卿没想到来的人是秦莞,一时喜出望外,“郡主怎么来了!”
秦莞笑道,“我来看韩老伯,便过来看看你。”
“郡主快请……真是不好意思,眼下院子里乱糟糟的,郡主随我进花厅吧……”
孙慕卿招手叫来一个小童,吩咐小童上茶,然后带着秦莞从回廊往里面走,中庭里,原先几盆盆景被搬走,此刻地上凿出了一个方形的池子,地面上已经用巨石砌出了四周,池中还未注水,两个工匠摸样的人正在拿着公尺丈量尺寸。
孙慕卿笑道,“本来这宅子我住的好好地,不过一个人住,屋子太多了,便想着能不能改改景致,于是推了两处空屋,然后多加了两处池子,这前院中庭一处,后面书房之外还有一处,郡主可要去看看”
秦莞看着熟悉的院落,有些恍惚的点了点头,“好——”
孙慕卿走在前,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见秦莞目光痴痴,只以为她也喜欢这院落的布置,“如今太乱了,等全都置好了,再请郡主来小坐,郡主这边请……”
过了一道月洞门,只见原本紧靠着从前沈毅书房的两处耳房被推了,如今也是一个空池在地上。
书房的窗户正对着这处空池,若是在其中种上莲花,到了夏日必定是一番美景。
秦莞看的神思恍恍,脚下走的都慢了些。
她记得清楚,出事之前的每一夜父亲都在书房里面独坐,偶尔走出书房,也只是站在回廊之下望着中庭的天穹发愣,那股子压抑沉闷的焦灼感,现在想起来都叫人发慌。
父亲那个时候就已经想着要带着家人出逃吗
秦莞摇头,不,不对,那个时候的父亲一定还没有下定决心,让他下定决心的事是最后一次见晋王,可同样都是见晋王,为什么最后一次之后父亲就慌了在见晋王之前,父亲还做了什么
秦莞越是想使劲想,脑海之中出现的却只是父亲满是焦灼的样子,父亲那几日还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反而变得越发模糊,她出神的太久,孙慕卿都看出不妥来,“郡主怎么了”
秦莞摇了摇头,孙慕卿有些奇怪道,“上次郡主来似乎也发了一会儿呆。”
秦莞掩饰的笑笑,“没什么,我在想你是不是打算在京城长住了……”
秦莞几次三番和孙慕卿说京城不是久留之地,孙慕卿也答应了,可他如今却出尔反尔了……
孙慕卿有些面露几分赫然,自然没工夫琢磨秦莞刚才在想什么。
孙慕卿抬手一请,“我们去花厅说。”
秦莞点点头,又看了一眼书房方才抬步,孙慕卿便道,“一来是世子殿下的眼疾还没好,二来是……是我现在回药王谷也没什么要紧事,我还想着要不要在京城开一间医馆给别人治病呢。”
秦莞听到这话倒吸一口凉气,不走就算了,还要开医馆!一旦开起来,医馆多半人满为患,到时候孙慕卿还想走!
秦莞强自克制才没开口,然而她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了,孙慕卿缩了缩脖子看着秦莞,“郡主,前次我答应了你,可是……可是我舍不得这宅子,前两日我又在这院子里发现了几件没有被烧毁的旧物……我就更……”
秦莞脚步猛地一顿,“你发现了什么”
孙慕卿被秦莞忽然的喝问一惊,“药杵,几本书,还有一套短刀……还有些七零八碎的东西,反正都是没有被那场大火烧毁的东西,好几件一看就是我小师妹的,哎,可惜她生前我从没有来过这里。”
秦莞的心一下子就揪疼起来,她自己也知道这宅子一定会留下一些旧物,可她却从没有来取过,多少次过门不入,她没有勇气,甚至不敢面对,可没想到孙慕卿将这些全都做了。
“你……你对你小师妹还真是……好……”
孙慕卿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我就这么一个小师妹。”
“那些东西在哪里能带我去看看吗”
秦莞眸色带着几分动容,似乎被他这行径感动,孙慕卿笑着道,“当然可以呀,其实最开始重新修葺屋子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少,我也没有让他们丢掉,能看出样子的都收起来了,不过都是些石头铁做的东西还能看,前几日凿水池,又找出来两样东西,还发现了一个小药杵,那药杵是药王谷的东西,我认得,当时就有些难受,哎,所以实在是舍不得走。”
孙慕卿带着秦莞绕到一处堆放杂物的厢房,门一打开,便看到屋子里堆放着许多东西,石凳石桌,种花的锄头,两个被火烤的漆黑的高柜,还有乱七八糟堆了一屋子的铁器瓷器,那场大火将沈府烧了一大半,可铁器石器包括瓷器却不易烧毁,瓷器烂掉了不少,但凡是破损不大的,也都被孙慕卿捡了回来,一屋子乱糟糟的带着烟熏火燎痕迹的旧物,一瞬间让秦莞眼眶辣辣的,她咬了咬牙才没有哭出来。
“看,就是这个小药杵。”
孙慕卿打开那表面漆黑,里面却还能放置物品的高柜,一把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药杵。
那药杵乃是黑曜石打磨而成,早就被秦莞用的光滑锃亮,就算经过一场大火,又在泥土之中掩埋了多日也没有损耗掉她的光泽,等秦莞拿过那药杵,握上去的触感更是让秦莞有了几分恍惚之感。
恍惚她还是沈莞。
“这样的药杵我也有一个,眼下在药王谷放着的,我一看就知道是小师妹的东西,这里面还有一套短刀,应该也是小师妹的,小师妹此前就喜好研究人骨,那副短刀还能剖开尸体。”
说着孙慕卿忍不住道,“这些东西郡主倒是都趁手,不过是小师妹的东西,我还是好好收着。”
就算孙慕卿眼下和秦莞交好,却也不忍心将沈莞的东西送人,秦莞只觉心头酸涩一片,握着那小药杵简直不舍的放手。
“这还有砚台,白玉镇纸,还有一套笔,也不知道是小师妹的还是沈伯父的,还有好几样首饰,应该是沈伯母的,哎,我此番入京,还有心拜谒他们,可是……我在想要不要给她们立个衣冠冢,放几件旧物进去也好有个念想。”
“立吧。”秦莞忽然轻声说道。
孙慕卿蓦地转身看秦莞,原先秦莞是不喜他说这些沈家旧事的,秦莞是为了他好他明白,今日忍不住说起,本以为秦莞又要叮嘱几句,却没想到秦莞竟然连起衣冠冢的事都赞成!
见孙慕卿眼神诧异,秦莞只好道,“本不赞成的,不过……我有些感动,你不是说我和你小师妹有相像之处吗你起衣冠冢的时候不如也叫上我,也算我为他们尽一份心力,我……我的验尸之术,许多都是看了沈大人的著作学来的,沈大人于我,实在算半个师父,除了你,这世上只怕也无人为他们立坟茔,多一个我去祭奠,想来也能让他们泉下安慰。”
孙慕卿瞪大了眸子,里面的惊喜要满溢出来……
“郡主……这……这真是太好了!”
秦莞有些不能直视孙慕卿的眼神,她微微侧身,好似在看着一屋子的东西,又道,“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不如这件事交给我来办,我让韩伯去城外找一块风水宝地,等安排妥当了,你带着这些东西过去,你看如何!”
孙慕卿的确不擅长安排这些,何况大张旗鼓的为沈毅立坟茔也是不可能的,眼下有秦莞帮忙,可谓一切都好安排了,孙慕卿忙不迭的点头,“那当然好,真是太感谢郡主了!”
秦莞动了动唇,却没说出话来,该是她感谢他才对。
深吸口气,秦莞方才定下心神,“没什么,交给我吧,只是……只是墓碑之上只怕不好刻字。”
孙慕卿面上的笑意一散,“啊,那……那怎么办……”
秦莞强自扯了扯唇角,“不如,就用无字碑吧,等以后再刻字。”
沈毅乃是大周罪臣,坟地选在城外,被发现的概率很大,刻字多半会为自己招来灾祸,还要连累秦莞,孙慕卿明白这一点,可秦莞又说以后再刻字,他忙问,“以后能刻字吗”
秦莞点点头,“肯定能的。”
她这四个字仿佛承诺一般,立刻让孙慕卿安心了,他又面露歉意,“这件事很危险,希望一切顺利,不然我就要连累郡主了。”
秦莞笑都笑不出来了,摆了摆手,有些依依不舍的将药杵还给了孙慕卿,“这个……”
孙慕卿连忙接过,重新放回了高柜之中。
满屋子的旧物承载着往日的回忆,沉甸甸的压在秦莞心头,秦莞一时竟然不敢再久留,忙转身走了出去,孙慕卿从后面出来跟上,秦莞忽然回头道,“你可有在宅子里发现书册文书之类的东西”
孙慕卿摇头,“书册文书必定都被烧成了灰烬了,郡主为何有此一问”
秦莞只好道,“我对沈大人的刑狱之能十分仰慕,想看看有没有留下遗作。”
孙慕卿抓了抓脑袋,“这个还真是没有看到……”
秦莞不多问这些,甚至不打算在宅子里多留,跟着孙慕卿回了花厅,只喝了一杯茶就告辞了。
孙慕卿将秦莞送到门口,看着她上马车离开方才转身回去,一边走一边想,他真是何德何能遇到了秦莞这样好的人,明知道是冒大不韪的却还是要帮他……
秦莞回了秦宅,立刻叫来韩老伯吩咐了找坟地的事,“最好不要找栖梧山的,距离栖梧山稍远一些,要三座墓穴,不,两座吧,其中一对夫妻同葬的墓穴,风水要好,最好找生人去做,这件事得保密,准备好了之后再送消息给我。”
韩老伯有些疑惑,“小姐这是要帮朋友”
秦莞点点头,“很重要的朋友。”
秦莞都这样说了,韩老伯不敢大意,“您放心吧,这事一定能办好,至多五日就有答复。”
“不必着急,墓穴建好之后我要带着朋友一起去,朋友父母的尸骨都找不到了,此番也只是立衣冠冢罢了,这点也要交代好。”
韩老伯便问,“那墓碑也要提前准备,不知道是……”
“先用无字碑。”秦莞回答的很果决,“不刻字。”
韩老伯心底微讶,却没多言,“是,小人明白了。”
秦莞交代完了,却觉自己还没从那间堆满了旧物的屋子里走出来,哪怕和韩老伯说了这么多话,仍然觉得心底憋痛的厉害,沈家上下二十四口,如今不知在哪里化作白骨,可她只能帮父亲和母亲立一处衣冠冢,而父亲案子的真相到现在仍然藏在迷雾之后,这简直让她觉得心头悬着一把刀在割磨。
秦莞深吸口气,“我先走了,准备好了让人来侯府找我便是。”
“小人明白,您放心——”
秦莞出了秦宅,这才直奔睿亲王府而去。
到了睿亲王府,燕迟果然还未回府,秦莞便径直入了水榭。
自从离开秦宅,秦莞便再未发一言,此刻秦莞的神色更是带着几分凄楚,白樱看的担心无比。
“小姐,您怎么了”
秦莞摆摆手,“没什么,让我自己坐会儿。”
秦莞便独坐在燕迟的书桌之后,一时也不管燕迟书案上摆着什么,只目光直直的看向窗外凋敝的初冬湖景,看着看着,秦莞便觉鼻头发酸眼眶湿漉漉的,她唇角越抿越紧,强自克制着才没掉下眼泪来,从前一家三口的温馨接踵而来,秦莞心底又是悲痛又是愤怒,一年多以前的自己,何曾想到过自己一家人会是这般下场
她的母亲出身落魄官门,心地良善,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可最后,自己却眼睁睁的看着她倒在了血泊之中,时到今日,她仍然能记得母亲看着她撕心裂肺的痛苦,就算最后一刻,她也想来抱住她,替她挡下那如蝗的箭雨。秦莞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那凌空一箭刺入自己心扉的痛楚仿佛又绵绵密密的蔓延开来,耳边甚至响起了禁卫军围上来的马蹄声,秦莞脑海之中一片轰鸣,整个人好似坠入了血火之中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燕迟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知道秦莞已经到了,且等了他小半个时辰,燕迟大步流星的往水榭来,刚走到水榭门口便看到白樱面色沉重的站在外面,燕迟眉头一皱,“出了何事”
白樱摇头,“其实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小姐的情绪不太好。”
燕迟皱眉,两步进了水榭,然而一进门他整个人便愣了住。
秦莞不知何时趴在了他的书案之上,看起来似乎是睡着了,可距离这么远,他却分明的看到秦莞的双肩在微微颤抖,燕迟心头一紧,连忙走上前去,他的脚步声放的轻了些,可若是平日,秦莞必定还是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然而眼下他走到了秦莞身边她也没有反应,燕迟心中着急,抱着秦莞的肩头将她扶了起来。
一将秦莞扶起,燕迟整个人如遭雷击的愣了一愣。
秦莞闭着眸子,似乎睡着了,可她满脸是泪,眉心轻颤,整个人正陷在梦魇之中。
“莞莞”燕迟心头顿时一慌,他一把将秦莞打横抱起,可这样大的动静却也未曾将秦莞惊醒,他没时间去问白樱,只大步的朝内室走去,燕迟本想将秦莞放在床上,然而走到了床边,他却又不舍将她放下,反而自己坐在床边,将秦莞放在了自己腿上,他怀抱住秦莞,不敢再大声叫她,只护着她似的将她圈在怀里。
秦莞眉心拧着,泪珠儿一颗颗的往下落,燕迟看的心痛不已,在他印象之中,秦莞何时落过眼泪!便是最紧急的生死刹那她也是不慌不忙的,到底是出了何事!为什么她会这般!
燕迟又是心疼心底又升起了怒意,难道今日出了何事是他不知难道有人欺辱了她
然而这两个疑问落定,燕迟却下意识的否决了,秦莞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人,旁人不论如何欺辱她,也不可能让她哭成这样,能叫她伤心至此,一定是她至亲至爱之人。
燕迟忽然想到了秦莞的那个夙愿……那个埋藏在她心底,连对他都不能坦诚的秘密。
燕迟一时一颗心都绞痛起来,他本最是见不得女子哭哭啼啼的人,可眼下秦莞无声的落着眼泪,他只觉得自己心口有把刀在割磨一般,燕迟小心翼翼的替秦莞拭泪,见她眼角发红,干脆低头将她滚下的眼泪吻住,咸咸涩涩的味道在他舌尖散开,燕迟紧紧的将秦莞抱了住,他面颊轻轻的蹭着她的脸,想给她最亲密的安抚。
“娘亲……”
忽然,燕迟耳畔响起一声呢喃,燕迟背脊一僵,却是听见秦莞在喊“娘亲,这二字娇软悲切,一下子也将燕迟心头的悲痛牵了出来,燕迟这才晃过神来,原来是梦到了自己的母亲。
燕迟又是怜惜又是心疼,忙又在秦莞眼角面颊上吻了几下,他怀抱宽厚而温热,不多时,秦莞忽然又呢喃了一句。
燕迟贴耳去听——
“父亲……”
燕迟简直觉得心都要碎了!
秦莞总是冷静自持的,偶尔见温柔娇俏的女儿态,可脆弱二字却和她沾不上边,然而现在,秦莞面上一片泪珠,身子轻颤眼角绯红,整个人再没了平日里的清冷模样,只看得燕迟恨不得进到她梦中去,替她将所有的苦痛都受了,燕迟无声无息的将秦莞的眼泪都吻下,不知过了多久,怀中人的轻颤才停了,她下意识往他怀中缩来,片刻之后才不哭了,燕迟看的自己喉头一阵阵发堵,却不敢喊她,足足又等了两柱香的时间,秦莞才缓缓睁开了满是泪光的眸子。
一下看到燕迟的脸,还发现自己在燕迟怀中,秦莞的神情有些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的恍惚。
燕迟低下头来,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莞莞,你梦魇了。”
秦莞仍然怔愣着,片刻眼瞳忽的一缩好似想起了梦里的场景,她一咬牙,眼眶顿时又红了,然而她人醒了过来,当着燕迟的面,却是流不出眼泪来,燕迟看到那泪光聚在她眼眶里,莹润一片,映出她瞳底来不及消散的悲切和恐惧。
燕迟一手摸着她湿润的眼角,“梦到了什么你哭的我心都碎了。”
秦莞呆呆的看着燕迟,眼底明灭的光簇闪,忽然,她一把抱住了燕迟的脖颈,将脑袋深深埋在了燕迟的颈侧,燕迟一愣,只觉有什么湿热的东西落在了颈侧,他闭了闭眸子,除了将她搂紧别无他法。
“没事了没事了,我回来了,我在这里。”
燕迟用从未有过的又轻又低的声音哄着秦莞,“不管梦到了什么,都过去了,莞莞,都过去了。”
秦莞喉间发出低低的抽泣声,到底没有忍住,燕迟只觉自己颈侧湿了一片,于是心底又是一痛,言语的安慰总是匮乏,他更不知秦莞到底梦到了什么,他便轻抚着秦莞的背脊,不住的说几句“他在这里”的话,半盏差的功夫过去,秦莞好似才止住了哭,她整个人被抽走了所有气力似的瘫软在他怀中,时不时轻蹭一下他的颈侧。
燕迟揪紧的心也随着她的平复而平静下来,见她窝在自己怀中只怕她不舒服,燕迟手臂一紧,正打算转身带她躺去榻上,可一直沉静未语的秦莞却忽然声音沙哑的开了口,“燕迟,我有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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