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迟暮的爱(2/2)
两人只对视了一眼,黑衣人立即回身往另一方向奔去,等他快到门口时,又发现傅红雪已站在那儿了。
冷冷的眼光,漆黑的刀。
“你不该这么做的。”傅红雪冷冷地说。
“我不该”
“你不该让我来背这个罪名。”傅红雪说得很慢,仿佛深怕他听不懂。
黑衣人突然沉默下来,他的人没有动,只见他的瞳孔中发出闪烁不定的光芒,仿佛是在思索,又仿佛是在恐惧。
傅红雪没有动,目中也没有闪烁的光芒,他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黑衣人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轻轻地从背后拿出一把刀。
一把镶满珠宝、光华夺目的刀。
他审视着自己手中的刀,就仿佛在看着自己的情一哦人,他用右手抚一哦摸一哦着刀鞘,轻轻地说:
“我十五岁开始练刀,今年已经五十三岁,整整三十一哦八年了。”黑衣人喃喃地说:“我每天都梦想着能成为天下第一快刀。”
──只要是江湖人,谁都有过这种梦想。
“可是我知道我的梦想绝对不会有实现的一天。”黑衣人说:“因为我太一哦爱一哦享受了。”
这一点从他所拿的兵器就看得出来。
刀只是用来系人,并不是用来表示自己的身份地位。
一把镶满珠宝的刀,有时会比不上五把普普通通的刀。
黑衣人的刀珠光宝气。
傅红雪的刀漆黑。
可是这两一哦柄一哦刀偏偏有一点相同之处。
──两一哦柄一哦刀都是刀,都是杀人的刀。
那么这两个人是不是也同样有一点相同之处
──两个人都是人,都是杀人的人吗
黑衣人的眼中散发出如梦一般的光芒,盯着刀鞘上的珠宝。
“有了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当然就会有第二个梦想。”黑衣人的声音仿佛来自梦境:“只可惜我这第二个梦想,也无法实现了。”
“呛当”一声。
刀出鞘的声音和他的声音同时响起,话声一落,他的眼中就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和刺激。
一种他永远都无法忘记的痛苦和刺激。
他突然狂吼,突然挥刀。
──挥刀时就是死亡时。
他拔刀时,傅红雪没有动。
他挥刀时,傅红雪也没有动。
等到他的刀在离傅红雪的咽喉不到五寸时,傅红雪仿佛也没有动,因为他并没有看见刀光。
他仿佛只听见一声很轻、很脆、很柔、很美、又很遥远的刀声。
等他听见刀声时,他的眼中就失去了傅红雪,失去了天,失去了地,失去了他目光所及的一切。
当他再次看到东西时,他发现自己躺在血泊中,傅红雪就站在他的面前。
黑衣人忽然发觉傅红雪冷漠的眼睛里,有着一抹痛苦和一丝同情。
他痛苦什么他痛苦自己杀了人
他同情什么他同情黑衣人的死
黑衣人看着傅红雪,忽然笑了起来:“如果你不解下我的头巾,我保证你绝对猜不到我是谁。”
“我知道。”傅红雪说:“我知道你是谁。”
“你知道”黑衣人微惊:“你知道我是谁”
傅红雪没有回答他,只是将视线移向落在血泊中的女一哦性一哦珠宝。
──傅红雪的那一刀,不但划破了黑衣人的咽喉,同时也划了他的衣服。
──黑衣人刚刚从一哦抽一哦屉拿出的东西,就是现在掉在血泊中的珠宝。
血液鲜红,珠宝灿烂。
黑衣人凝注着鲜血中的珠宝,过了很久,才轻轻地说:“你果然已知道我是谁。”
傅红雪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那一丝同情更浓了。
黑衣人伸出颤一哦抖的左手,将鲜血中的珠宝拿起。
珠宝晶莹如星辰,鲜血艳丽如蔷微,血珠顺着珠宝又滴回血泊中。
黑衣人用右手解下自己的头巾,然后将珠宝包起,仔细地包着,就仿佛在包装要送给初恋的情一哦人的礼物。
月光如情一哦人眼波般的拂上了黑衣人的脸。
这个永远无法实现第二个梦想的人,竟然是乐乐山。
四
乐乐山将包好的珠宝缓缓举起:“我的梦想无法实现,可是你能不能将这包东西交给她”
“好。”
傅红雪接过那包珠宝,并用肯定的声音说:“我一定当面交给她。”
“谢谢。”
这是乐乐山这一生说的最后一句话。
看着带着解脱而死的乐乐山,傅红雪眼中的那一抹痛苦更深了。
──乐乐山来到马芳铃的房间,并不是因为他是凶手,而想来掩灭证据。
──他来这里,只不过为了要拿这些珠宝。
──送给一个又美丽又年轻的女人,一个他认为她会喜欢他的女人。
傅红雪看着乐乐山,耳中又响起了昨夜白依伶的一句话。
“年轻人虽然俊俏,可是经济基础不稳呀!”
就是为了这句话。
乐乐山居然以为“一哦爱一哦神”降临了他的身上,居然会想到这里来偷这些珠宝送给白依伶。
这么做难道就是一哦爱一哦的表现吗
傅红雪不禁叹了口气。
如果有人说,真正的一哦爱一哦情只有一次,没有第二次,那么他说的就算是句名言,也不是真理。
因为一哦爱一哦情是会变质的,变为友情,变为亲情,变为依赖,甚至变为仇恨。
──一哦爱一哦跟恨本来就在一念间而已。
会变的,就会忘记。
等到第一次一哦爱一哦情变质淡忘后,往往还会有第二次,第二次往往也会变得和第一次同样真、同样深、同样甜蜜、同样痛苦。
一哦爱一哦情更是不分年轻老人的。
年轻人虽然敢一哦爱一哦敢恨,狂一哦热有劲,年纪大的人一样也会有一哦爱一哦的迷惑,会让一哦爱一哦冲昏了头。
甚至比年轻人多了一样,对一哦爱一哦情的“诚”。
“诚”心诚意地去一哦爱一哦,不惜生命的去一哦爱一哦,只可惜老年人的这一份“诚”,往往会被利用被歪曲。
不但被别人利用,有时甚至会被自己利用。
乐乐山就是这个样子。
他以为白依伶对他有了“意思”,所以他就“诚”心地要去接受这一份“情”。
──年华老去,已是一件很悲哀的事,为何还要他们去尝一哦爱一哦的苦果
一哦爱一哦能造就一切,也能毁了一切!
一哦爱一哦!
一切都是为了“一哦爱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