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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血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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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里不是火坑,是地狱。

一哦陽一哦光也照不到这里,永远都照不到,这地方永远都是一哦陰一哦森、潮一哦湿一哦、黑暗的。

波波倚着墙,靠在角落里,也不知是睡是醒。

她发誓绝不倒下去,可是她却已无法支持,昏迷中,她梦见了黑豹,也梦见了罗烈。

她仿佛看见黑豹用一把刀刺入了罗烈的一哦胸一哦膛,但流着血倒下去的人,忽然又变成了黑豹。

“黑豹,你不能死!”

她惊呼着睁开眼,黑豹仿佛又站在她面前了,她的心还在跳,她的一哦腿一哦还在发软。

她情不自禁仆倒在黑豹怀里。

黑豹的一哦胸一哦膛宽厚而坚实,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和呼吸。

这不是梦。

黑豹真的已站在她面前。

“我没有死,也不会死的。”他冷酷的声音中好似带着种无法描叙的感情。

这种感情显然也是无法控制的。

他已忍不住紧紧拥抱住她。

在这一瞬间,波波心里忽然也有了种奇妙的感觉,她忽然发觉黑豹的确是在一哦爱一哦着她的。

他抛弃了她,却又忍不住去找她回来,他折磨了她,却又忍不住要来看她。

这不是一哦爱一哦是什么

只可惜他心里的仇恨远比一哦爱一哦更强烈,因为远在他懂得一哦爱一哦之前,已懂得了仇恨。

也许远在他穿着单衣在雪地上奔跑时,他已在痛恨着这世界的冷酷和无情。

“他究竟是个可怜的人还是个可恨的人”

波波分不清。

在这一瞬间,她几乎已完全软化,她喃喃的低语着,声音遥远得竟仿佛不是她说出来的:“带我走吧,你也走,我们一起离开这地方,离开这些人,我永远再也不想看见他们。”

黑豹冷酷的眼睛,仿佛也将要被融化,在这一瞬间,他也几乎要放弃一切,忘记一切。

但他却还是不能忘记一个人,这世上唯一能真正威胁到他的一个人。

他这一生,几乎一直都活在这个人的一哦陰一哦影里。

“你也不想再看见罗烈”他忽然问。

“罗烈”

波波的心冷了下去,她不知道黑豹在这种时候为什么还要提起罗烈。

因为她还不了解男人,还不知道男人的嫉妒有时远比女人更强烈,更不可理喻。

“我已约了罗烈今天中午到这里来。”黑豹的声音也冷了下去,“你真的不想看见他。”

波波突然用力推开了他,推到墙角,瞪着他。

她忽然又开始恨他,恨他不该在这种时候又提起罗烈,恨他为什么还不了解她的感情。

“我当然想见他,只要能见到他叫我死都没有关系。”

黑豹的脸也冷了下去:“只可惜他永远不会知道你就在这里,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华丽的客厅下面还有这么样一个地方。”

他冷冷的接下去:“等你见到他时,他只怕也已永远休想活着离开这里了。”

“你约他来,为的就是要害他”

黑豹冷笑。

“你害别人,向别人报复,都没关系。”波波突又大叫,“可你为什么要害他他又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我随便怎么对他,都跟你完全没有关系!”黑豹冷笑着说。

“为什么跟我没有关系他是我的未婚夫,也是我最一哦爱一哦的人,我……”

她的话没有说完,黑豹的手已掴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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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酷的眼睛里,似已有火焰在燃一哦烧,烧得他已完全看不清眼前的事。

一哦爱一哦情本就是盲目的,嫉妒更能使一个最聪明的人变得又瞎又愚蠢。

他的手掌不停的掴下去。

“你打死我好了,我死了也还是一哦爱一哦他的。”波波大叫着,昂着头,一双美丽的眼睛里,已充满了失望、愤怒和痛苦。

“我恨你,恨死了你,我死了也只一哦爱一哦他一个人!”

黑豹的手掌已握成拳,像是恨不得一拳打断她的鼻梁。

可是他并没有下手,他突然转身,大步走了出去,用力关起了门。

波波咬着嘴唇,全身不停的发一哦抖,终于忍不住用手掩着脸,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忽然了解了真正的仇恨是什么滋味,她发誓要让黑豹死在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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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哦爱一哦和恨之间的距离、分别又有多少呢

(二)

百乐门饭店四楼套房的卧室里面,也同样看不到一哦陽一哦光。

紫一哦色一哦的丝绒窗帘低垂着,使得这屋子里永远都能保持着黄昏时那种低暗的和平与宁静。

红玉还在睡,睡得很甜。

她漆黑的头发乱云般堆在枕上,她的脸也埋在枕头里,像是想逃避什么。

罗烈不想惊动她。

看见她,他又不禁想起了那个在门口送客的、睡眼惺忪的小女人。

“为什么她们这种人总是睡得特别多些”

“是不是因为她们只有在沉睡中,才能享受到真正宁静”

罗烈轻轻叹息,他也决心要好好睡一下,即使睡两个小时也是好的。

他知道今天中午一定会有很多事要发生,他已渐渐开始了解黑豹。

被很薄、很轻。

他刚想躺下去,忽然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了上来。

在雪白的枕头上,正有一片鲜红的血慢慢的渗了出来。

他掀一哦开被,就看见了一一哦柄一哦刀斜一哦插一哦在红玉光滑赤一哦裸一哦的背脊上。

刀锋已完全刺入她背脊,刀一哦柄一哦上缠着漆黑的胶布。

她温暖柔软的胴一哦体,几乎已完全冰冷僵硬。

翻过她的身一哦子,就可以看见她嘴角流一哦出来的鲜血。

她那双迷人的眼睛里,还带着临死前的惊骇与恐惧,仿佛还在瞪着罗烈,问罗烈:“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这么样一个可怜的女子”

罗烈也不知道。

他甚至不敢确定这究竟是不是黑豹下的毒手黑豹本来没有理由要杀她的。

难道她也知道一些别人不愿让我知道的秘密,所以才会被人杀了灭口”

罗烈咬着牙,用他冰冷的手,轻轻的合上她的眼皮。

他心里充满了悲伤和歉疚,也充满了怒意,若不是因为他,这可怜的女人本不会死,她不明不白做了为别人牺牲的工具——她活着的时候怎知是这样死的。

罗烈握紧双拳,他终于明白有些事是永远不能妥协的!在这种地方有些人根本就不给你妥协的余地。

你想活着,就只要挺起一哦胸一哦膛来跟他们拼命。

他忽然发现拼命七郎并没有错,陈瞎子也没有错。

那么难道是他错了

罗烈慢慢的放下红玉,慢慢转过身,从底橱的夹缝里,一哦抽一哦出一只漆黑的小箱子。

他本来不想动这箱子的,但现在他已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三)

九点十五分。

秦松走进三楼上的小客厅时,黑豹正用手支持着身一哦子,倒立在墙角。

他的眼睛出神的瞪着前面,黝一哦黑而瘦削的脸已似因痛苦而扭曲,从上面看下去更显得奇怪而可怕。

他动也不动的挺立在那里,仿佛正想用一哦肉一哦体的折磨,来减轻一哦内一哦心的痛苦。

秦松吃惊的停下脚步。

他从未看见黑豹有过如此痛苦的表情,也从未看见黑豹做过如此愚蠢的事。

他只希望黑豹不要发现他已走进来,有些人在痛苦时,是不愿被别人看见的。

但黑豹却已突然开口:“你为什么还不去买双新鞋子”

秦松垂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鞋子的确已很破旧,上面还带着前天雨后的泥泞,的确已经该换一双了。

但他却不懂得黑豹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提起这种事。

黑豹已冷冷的接着道:“聪明人就绝不会穿你这种鞋子去杀人!”

秦松眼睛里不禁露出崇敬之一哦色一哦,他终于已明白黑豹的意思。

破旧而有泥的鞋子,说不定就会在地上留下足迹,他终于相信黑豹能爬到今天的地位,绝不是因为幸运和侥幸。

黑豹的细心和大胆,都同样令人崇敬。

“我进去的时候很小心。”秦松低着头,“那婊一哦子睡得就像是死人一样,连一哦裤一哦子都没有穿,好像随时都在等着罗烈爬上去。”

他很巧妙的转过话题,只希望黑豹能忘记他的这双鞋子,道:“我一直等到她断气之后,才跑出来的。”

“你不该等那么久,罗烈随时都可能回去。”黑豹的声音仍然冰冷,“杀人的时候,要有把握一刀致命,然后就尽快地退出去,最好连看都不要再去看一眼,看多了死人的样子,以后手也许就会变一哦软。”

他今天的情绪显然不好,仿佛对所有的事都很不满意。

秦松永远也猜不出是什么事令他情绪变坏的,甚至猜不出他为什么要去杀红玉。

那绝不仅是为了要给罗烈一个一哦警一哦告和威胁。

这原因只有黑豹自己知道。

红玉说不定曾在这里听过“波波”的名字,他不愿任何人在罗烈面前提起这两个字。

“守在后门外的印度人告诉我,罗烈是往野鸡窝那边去的。”秦松道,“我想他一定是去找陈瞎子。”

“只可惜他已迟了一步。”黑豹冷笑。

他显然低估了罗烈的速度。

罗烈坐上那辆黄包车,他就已叫人找拼命七郎去对付陈瞎子,他算准罗烈无论如何一定会先回百乐门的。

但拼命七郎赶到那里时,罗烈却先到了。

在两军交战时,“速度”本就是致胜的最大因素之一。

“去对付陈瞎子的是谁”秦松忍不住问。

“老七。”黑豹回答,“那时他就在附近。”

秦松笑了笑:“我只担心他会带个死瞎子回来,老七好像已经有一个月没杀过人了。”

他的笑容突然冻结在脸上,他正站在窗口,恰巧看见一辆黄包车载着满身鲜血淋一哦漓的拼命七郎飞奔到大门外。

黑豹也已发现了他脸上表情的变化:“你看见了什么”

秦松终于长长叹了口气:“从今以后,老七只怕永远也不能再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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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命七郎被抬上来后,只说了两个字:“罗烈!”

然后他就晕了过去,他伤得远比胡彪更重。

“罗烈。”倒立着的黑豹已翻身跃起,紧一哦握起的双拳,突然大吼,“叫厨房里不要再准备中午的菜,到五福楼去叫一桌最好的燕翅席,今天我要好好的请他吃一顿。”

他想了想,又大声道:“再叫人到法国医院去把老二接出来,今天中午我要他作陪。”

老二正在养病,肺病。

他在法国医院养病已很久,远在金二爷还没有倒下去时就已去了,有人甚至在怀疑他不是真病,只不过不愿参加那一场血战而已。

无论谁都知道,褚二爷一向是个很谨慎,很不愿冒险的人。

秦松忍不住皱了皱眉:“他病得好像很重,只怕不会来的。”

这次他非来不可。”黑豹很少这么样激动,“还有老幺,今天他为什么一直到现在还没有露过面”

“昨天晚上他醉了。”秦松微笑着回答,“一定又溜去找他那个小情一哦人去了。”

红旗老幺的小情一哦人是个女学生,一哦胸一哦脯几乎和她的脸同样平坦。

红旗老幺看上了她,也许只有一个原因——因为她看不起他。

她也同样看不起黑豹。

“那婊一哦子对老幺就好像奴才一样,好像老幺要亲一哦亲她的脸,都得跪下来求她老半天。”秦松叹息道,“我真不懂老幺为什么偏偏要去找她。”

“因为男人都有点生得贱。”黑豹目中又露出痛苦愤怒之一哦色一哦,“老幺若还不死心,说不定总有一天会死在那女人脚下的。”

(四)

九点三十二分。

这大都市中最有权力的帮派里的红旗老幺,正捧着杯热茶,小心翼翼的送到书桌上。

外面的小院子里,蔷薇开得正艳,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一阵阵花香。

杜青文正伏一哦在桌上看书似已看的入神。

这屋子是红旗老幺花了很多心血才找来的,虽然不大,却很幽静。

因为杜小姐喜欢静。

她似已忘了她刚到这里来念书的时候,住的那女子宿舍,比十个大杂院加起来还吵十倍。

现在她正在看一本叫“人间地狱”的小说,里面描写的是一个洋场才子和一哦妓一哦女们的一哦爱一哦情。

她脸上的表情却比教士们在读圣经时还要严肃,就好像再也没有比看这本言情小说更重要、更伟大的事情了。

红旗老幺却在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显得又骄傲、又崇拜、又得意。

“像我这样的人,想不到居然能找到这么样一个有学问的女才子。”

每当他这么样想的时候,心里就忍不住有一股火热的欲一哦望冲上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在他小肚子里点着一根火把似的。

“你太累了,应该休息了。”他忍不住道,“太用功也不好,何况,昨天晚上我喝得大醉,你一定被吵得没有睡好觉。”

“你既然知道自己吵得人家睡不着,现在就应该赶快回去。”杜小姐沉着脸,沉沉的说,却还是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可是红旗老幺最喜欢的,偏偏就正是她这种冷冰冰的样子。

他忍不住悄悄的伸出手,去轻一哦抚她的头发,柔声道:“我是该走了,只不过我们还没有……”

“还没有怎么样”杜青文突然回过头,瞪着他,“你还想干什么”

她薄薄的嘴唇,好像已气得在发一哦抖,红旗老幺看着她的嘴,想到这张嘴因为别的缘故发一哦抖时的样子,全身都热得冒了汗。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却偏偏还是要故意逗我着急。”

“我逗你我为什么要逗你”杜青文冷笑,“我一想到那种肮脏事就恶心。”

“你这个小妖一哦精一哦,一天到晚假正经。”红旗老幺喘一哦息着,笑得就像只叫春的猫,“其实你对那种肮脏事比谁都有兴趣。”

杜青文跳起来,一个耳光向他掴了过去。

可是她的手已被捉住。

她用脚踢,一哦腿一哦也被夹住,一哦陰一哦丹士林布的裙子翻起来,露出了一双苍白却有力的一哦腿一哦。

他的手已伸到她大一哦腿一哦的尽头,然后就将她整个人都压在地上。

她用空着的一只手拼命捶他的一哦胸一哦膛:“你这只野狗、疯狗,你难道想在地上就……”

“地上有什么不好”他的手更加用力,“在地上我才能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今天我非要让你叫救命不可了。”

她也喘一哦息着,薄而冷的嘴唇突然变的灼一哦热,紧紧一哦夹住的一哦腿一哦也渐渐分开。

他已撕一哦开她衣襟,伏一哦在她一哦胸一哦膛上就像婴儿般一哦吮一哦吸着。

她的挣扎推拒已渐渐变为迎一哦合承受,突然疯狂般抱住了他,指甲却已刺入他一哦肉一哦里,呻一哦吟般喘一哦息着低语:“你这条小野狗,你害死我了。”

“我就是要你死,让你死了又活,活了又死。”他喘一哦息的声音更粗。

她忍不住尖叫:“我也要你死……要你死。”

“你若是真的要他死,倒并不是太困难的事。”窗外突然有人淡淡道,“我随时都可以帮你这个忙的。”

红旗老幺就像是只中了箭的兔子般跳起来,瞪着这个人。

“你是谁想来干什么”

他还没有见过罗烈,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

罗烈微笑着,欣赏杜青文的一哦腿一哦:“你一定练过芭蕾舞,否则像你这么瘦的人,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一双一哦腿一哦。”

杜青文的脸红了,身一哦子往后缩了缩,好像并没有把裙子拉下去盖住一哦腿一哦的意思。

红旗老幺一把揪住她头发:“你认得这小伙子他是什么人”

“我认得他又怎么样”杜青文又尖叫起来,“无论他是我的什么人,你都管不着,你算什么东西”

她的裙子已褪到腰上,一双赤一哦裸一哦的一哦腿一哦已全露出来。

红旗老幺怒吼:“你这婊一哦子,你是不是喜欢他看你的一哦腿一哦。”

“我就是喜欢让他看,我不但要他看我的一哦腿一哦,还要他看我的……”

红旗老幺突然一巴掌掴在她脸上。

她尖叫着,抬高了一哦腿一哦,用力踢他的小腹,他的手不停的落在她脸上,她的尖叫一哦声渐渐微弱。

罗烈突然冷笑:“打女人的不算好汉,你有本事为什么不出来找我”

红旗老幺狂吼一声,身一哦子已跃起,跳在窗口的书桌上,一脚踢向罗烈的下巴。

他的动作矫健而勇猛,十三岁时,他就已是个出名可怕的打一哦手,十二岁时就曾经徒手打倒过三个手里拿着杀猪刀的屠夫。

除了黑豹外,他从来也没有把别人看在眼里。

可是他一脚踢出后,就知道自己今天遇上了个可怕的对手。

这七八年来,他身经大小数百战,打架的经验当然很丰富,纵使在狂怒之下,还是能分得出对手的强弱。

他看见罗烈的人忽然间就已凭空弹起,落下去时已在两丈外。

红旗老幺深深的吸了口气,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现在他已看出这个人绝不是为了杜青文而来的。

像这么样的高手,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人打架,因为他自己也一样,只要一出手,就没有打算让对方活下去。

他开始仔细打量罗烈,最后终于确定他非但不认得这个人,而且从未见过。

“你刚到这里”他忽然问。

“不错。“罗烈目中露出赞许之一哦色一哦,一个人在狂怒中还能突然镇定下来,并不是件容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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