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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情深似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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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若不死,这一场血战并不是绝对不可以避免的。

傅红雪心里也像是有一哦柄一哦刀。

叶开!

叶开为什么要引起这场血战

前面有个小小的客栈,傅红雪冲进去,要了间屋子,紧紧地关上了门。

然后他就立刻开始呕吐。

不停地呕吐。

他呕吐的时候,身一哦子突然痉一哦挛,突然一哦抽一哦紧,他倒下去的时候,身一哦子已缩成一一哦团一哦。

他就倒在自己吐出来的苦水上,身一哦子还在不停地一哦抽一哦缩痉一哦挛……

他已完全没有知觉。

也许这时他反而比较幸福些──没有知觉,岂非也没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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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更大,小而闷的屋子,越来越暗,渐渐已没有别的颜一哦色一哦。

只有黑!

黑暗中,窗子忽然开了,一条黑影幽灵般出现在窗外。

一声霹雳,一道闪电。

闪电照亮了这个人的脸。

这个人的脸上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倒在地上的傅红雪。

谁也分辨不出,这种表情是悲愤是仇恨是愉快还是痛苦……

(五)

傅红雪清醒的时候,人已在床上,床上的被褥干燥而柔软。

灯已燃起。

灯光将一个人的影子照在墙上,灯光昏暗,影子却是黑的。

屋子里还有个人!

是谁

这人就坐在灯后面,仿佛在沉思。

傅红雪的头抬起了一点,就看到了她的脸,一张疲倦、憔悴、充满了忧郁和痛苦,但却又十分美丽的脸。

傅红雪的心又一哦抽一哦紧。

他又看见了翠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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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浓也看见了他。

她苍白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柔声道:“你醒了!”

傅红雪不能动,不能说话,他整个人都似已完全僵硬。

她怎么会忽然来了

为什么偏偏是她来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时候来

翠浓道:“你应该再多睡一会儿的,我已叫人替你炖了粥。”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那么关切,就像他们以前在一起时。

难道她已忘记了过去那些痛苦的事

傅红雪却忘不了。

他突然跳起来,指着门大叫:“滚!滚出去!”

翠浓的神一哦色一哦还是很平静,轻轻道:“我不滚,也不出去。”

傅红雪嘶声道:“是谁叫你来的”

翠浓道:“是我自己来的。”

傅红雪道:“你为什么要来”

翠浓:“因为我知道你病了。”

傅红雪的身一哦子突又发一哦抖,道:“我的事跟你完全没有关系,也用不着你管。”

翠浓道:“你的事跟我有关系,我一定要管的。”

她的回答温柔而坚决。

傅红雪喘一哦息着,道:“但我现在已不认得你,我根本就不认得你。”

翠浓柔声道:“你认得我的,我也认得你。”

她不让傅红雪开口,接着又道:“以前那些事,无论是你对不起我,还是我对不起你,我们都可以忘记,但我们总算还是朋友,你病了,我当然要来照顾你。”

朋友!

以前那种刻骨铭心,魂牵梦萦的感情,现在难道已变成了一种淡淡的友谊。

以前本来是相依相偎,终夜拥抱着等待天明的情一哦人,现在它已只不过是朋友。

傅红雪心里突又觉得一阵无法忍受的刺痛,又倒了下去,倒在床上。

翠浓道:“我说过,你应该多休息休息,等粥好了,我再叫你。”

傅红雪握紧双拳,勉强控制着自己。

“你既然能将我当做朋友,我为什么还要去追寻往昔那种感情”

“你既然能这样冷静,我为什么还要让你看见我的痛苦”

傅红雪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让她相信,我也完全忘记了过去的事。”

翠浓站起来,走到床前,替他拉起了被──甚至连这种动作都还是跟以前一样。

傅红雪突然冷冷道:“谢谢你,要你来照顾我,实在不敢当。”

翠浓淡淡的笑了笑,道:“这也没什么,你也不必客气。”

傅红雪道:“但你总是客人,我应该招待你的。”

翠浓道:“大家既然都是老朋友了,你为什么还一定要这么客气”

傅红雪道:“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一双曾经海誓山盟,曾经融化为一体的情一哦人,现在竟面对着面,说出这种话来,别人一定觉得很滑稽。

又有谁知道他们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是酸还是苦

傅红雪的指甲已刺入了掌心,道:“无论如何,我还是不应该这样子麻烦你的。”

翠浓道:“我说过没关系,反正我丈夫也已知道我在这里。”

傅红雪连声音都已几乎突然嘶哑,过了很久,才总算说出了三个字:“你丈夫”

翠浓笑了笑,道:“对了,我竟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嫁了人。”

傅红雪的心已碎了,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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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

这只不过是三个字,三个很普通的字,无论任何人的一生之中,必定都多多少少将这三个字说过几次。

可是在这世上千千万万个人中,又有几人能体会到傅红雪说出这三个字时的感觉

那已不仅是痛苦和悲伤,也不是愤怒和仇恨,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

足以令血液结冰的绝望。

他甚至已连痛苦都感觉不到。

他还活着,他的人还在床上。

但是这生命、这一哦肉一哦体,都似已不再属于他。

“恭喜你。”

翠浓听着他说出这三个字,仿佛笑了笑,仿佛也说了句客气话。

只不过她是不是真的笑了她说了句什么话他完全听不到,感觉不到。

“恭喜你。”

他将这三个字反反复复,也不知说了多少遍,但是他自己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也不知说了多久,他才能听得见翠浓的声音。

她正在低语着。

“每个女人──不论是怎么样的女人,迟早都要找个归宿,迟早都要嫁人的。”

傅红雪道:“我明白。”

翠浓道:“你既然不要我,我只好嫁给别人了。”

她在笑,仿佛尽力想装出高兴的样子来──无论如何,结婚都毕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傅红雪眼睛瞪着屋顶上,显然也在尽力控制着自己,既不愿翠浓看出他心里的痛苦和绝望,也不想再去看她。

但过了很久,他忽然又问道:“你的丈夫是不是也来了”

翠浓道:“嗯。”

新婚的夫妻,当然应该是寸步不离的。

傅红雪咬紧了牙,又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他就在外面”

翠浓道:“嗯。”

傅红雪道:“那么你就应该出去陪他,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翠浓道:“我说过,我要照顾你。”

傅红雪道:“我并不想要你照顾,也不想让别人误会……”

他虽然在努力控制着,但声音还是忍不住要发一哦抖,几乎已说不下去。

幸好翠浓已打断了他的话,道:“你用不着担心这些事,所有的事他全都知道。”

傅红雪道:“他知道什么”

翠浓道:“他知道你这个人,也知道我们过去的感情。”

傅红雪道:“我们……我们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

翠浓道:“不管怎么样,反正我已将以前那些事全都告诉了他。”

傅红雪道:“所以你就更不该到这里来。”

翠浓道:“我到这里来找你,也已告诉了他,他也同意让我来照顾你。”

傅红雪的牙龈已被咬出一哦血,忍不住冷笑道:“看来他倒是个很开通的人。”

翠浓道:“他的确是。”

傅红雪突然大声道:“但我却并不是,我一点也不开通。”

翠浓勉强笑了笑,道:“你若真的怕别人误会,我可以叫他进来一起陪你。”

她不等傅红雪同意,就回过头,轻唤道:“喂,你进来,我替你介绍一个朋友。”

“喂。”

这虽然也是个很普通的字,但有时却仿佛带着种说不出的亲密。

新婚的夫妻,在别人面前,岂非总是用这个字作称呼的

门本来就没有栓起。

她刚说了这句话,外面立刻就有个人推门走了进来,好像本就一直守候在门外。

妻子和别的男人在屋里,作丈夫的当然总难免有点不放心。

傅红雪本不想看见这个人,但却又忍不住要看看。

这个人年纪并不大,但也已不再年轻。

他看来大概有三十多岁,将近四十,方方正正的脸上,布满了艰辛劳苦的生活所留下的痕迹。

就像别的新郎倌一样,他身上也穿着套新衣服,华贵的料子,鲜艳的一哦色一哦彩,看起来和他这个人很不相配。

无论谁一眼就可看出他是个老实人。

久历风尘的女人,若是真的想找个归宿,岂非总是会选个老实人的

这至少总比找个吃软饭的油头小光棍好。

傅红雪看见这个人时,居然并没有很激动,甚至也没有嫉恨,和上次他看见翠浓和别人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种人本就引不起别人激动的。

翠浓已拉着这人的衣袖走过来,微笑着道:“他就是我的丈夫,他姓王,叫王大洪。”

王大洪。

老老实实的人,老老实实的名字。

他被翠浓牵着走,就像是个孩子似的,她要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

翠浓又道:“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傅红雪傅公子。”

王大洪脸上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抱拳道:“傅公子的大名,在下已久仰了。”

傅红雪本不想理睬这个人的,以前他也许连看都不会多看这种人一眼。

可是现在却不同了。

他死也不愿意让翠浓的丈夫,把他看成个心已碎了的伤心人。

但他也实在不知道应该跟这种人说什么,只有喃喃道:“恭喜你,恭喜你们。”

王大洪居然也好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傻笑。

翠浓瞅了他一眼,又笑道:“他是个老实人,一向很少跟别人来往,所以连话都不会说。”

傅红雪道:“不说话很好。”

翠浓道:“他也不会武功。”

傅红雪道:“不会武功很好。”

翠浓道:“他是个生意人,作的是个绸缎生意。”

傅红雪道:“作生意很好。”

翠浓笑了,嫣然道:“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人,至少他……”

她笑得很苦,也很酸,声音停了停,才接着道:“至少他不会抛下我一个人溜走。”

傅红雪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他没有看见她那种酸楚的笑容。

他好像在看着王大洪,其实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看不见。

但王大洪却好像很不安,嗫嚅着,讷讷道:“你们在这里多聊聊,我……我还是到外面去的好。”

他想将衣袖从翠浓手里一哦抽一哦出来,却好像又有点不敢似的。

因为翠浓的脸一哦色一哦已变得很不好看。

世界上怕老婆的男人并不少,但像他怕得这么厉害的倒也不多。

老实人娶到个漂亮的老婆,实在并不能算是件走运的事。

傅红雪忽然道:“你请坐。”

王大洪道:“是。”

他还是直一哦挺一哦挺地站着。

翠浓瞪了他一眼,道:“人家叫你坐,你为什么还不坐下去”

王大洪立刻就坐了下去,看来若没有他老婆吩咐,他好像连坐都不敢坐。

他坐着的时候,一双手就规规矩矩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手很粗糙,指甲里还藏着油腻污秽。

傅红雪看了看他的一双手,道:“你们成亲已经有多久”

王大洪道:“已经有……有……”

他用眼角瞟着翠浓,好像每说一句话,都得先请示请示她。

翠浓道:“已经快十天了。”

王大洪立刻道:“不错,已经快十天了,到今天才九天。”

傅红雪道:“你们是早就认得的”

王大洪道:“不是……是……”

他连脸都已紧张得涨得通红,竟似连这种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出。

傅红雪已抬起头,瞪着他。

天气虽然已很凉,但王大洪头上却已冒出了一粒粒黄豆般大的汗珠子,简直连坐都坐不住了。

傅红雪忽然道:“你不是作绸缎生意的。”

王大洪的脸上又变了颜一哦色一哦,吃吃道:“我……我……我……”

傅红雪慢慢地转过头,瞪着翠浓,一字字道:“他也不是你的丈夫。”

翠浓的脸一哦色一哦也突然变了,就像是突然被人在脸上重重一击。

她脸上本来仿佛戴着个面具,这一击已将她的面具完全击碎。

女人有时就像是个核桃。

你只要能击碎她外面的那层硬壳,就会发现她一哦内一哦心是多么柔软脆弱。

傅红雪看着她,冷漠的眼睛里,忽然流露出一种无法描述的情感,也不知是欢喜,是悲哀,是同情,还是怜悯。

他看着一连串晶莹如珠的眼泪,从她美丽的眼睛里滚下来……

他看着她身一哦子开始颤一哦抖,似已连站都站不住。

她已不用再说什么,这已足够表示她对他的感情仍未变。

她已不能不承认,这个人的确不是她的丈夫。

傅红雪却还是忍不住要问:“这个人究竟是谁”

翠浓垂下头,道:“不知道。”

傅红雪道:“你也不知道”

翠浓道:“他……他只不过是店里的伙计临时替一哦我找来的,我根本不认得他。”

傅红雪道:“你找他来,为的就是要他冒充你的丈夫”

翠浓头垂得更低。

傅红雪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翠浓凄然道:“因为我想来看你,想来陪着你,照顾你,又怕你赶我走,因为我不愿让你觉得我是在死缠着你,不愿你觉得我是个下贱的女人。”

最重要的是,她已不能再忍受着傅红雪的冷漠和羞侮。

她生怕傅红雪再伤害她,所以才想出这法子来保护自己。

这原因她虽然没有说出,但傅红雪也已明白。

傅红雪并不真的是一块冰,也不是一块木头。

翠浓流着泪,又道:“其实我心里始终只有你,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不会嫁给别人的,我自从跟你在一起后,就再也没有把别的男人看在眼里。”

傅红雪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声道:“谁说我不要你,谁说的”

翠浓抬起头,用流着泪的眼睛看着他,道:“你真的还要我”

傅红雪大叫道:“我当然要你,不管你是个怎么样的女人,我都要你,除了你之外,我再也不要别的女人了。”

这是他第一次真情流露。

他张一哦开一哦双臂时,翠浓已扑入他怀里。

他们紧紧拥抱着,两个人似已溶为一体,两颗心也已变成一个。

所有的痛苦、悲伤、误会、气愤,忽然间都已变为过去。

只要他们还能重新结合在一起,世上还有什么事值得他们烦恼的

翠浓用力抱住他,不停地说:“只要你真的要我,从今之后,我再也不会走了,再也不会离开你。”

傅红雪道:“我也永远不会离开你。”

翠浓道:“永远”

傅红雪道:“永远!”

王大洪看着他们,眼睛里仿佛带着种茫然不解的表情。

他当然不能了解这种情感,更不知他们既然真的相一哦爱一哦,为什么又要自寻烦恼。

一哦爱一哦情的甜蜜和痛苦,本就不是他这种人所能够了解的。

因为他从来没有付出过痛苦的代价,所以他也永远不会体会到一哦爱一哦情的甜蜜。

他只知道,现在他留在这里,已是多余的。

他悄悄地站起来,似已准备走出去。

傅红雪和翠浓当然不会注意到他,他们似已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

昏暗的灯光,将他的影子照在墙上。

白的墙,黑的影子。

他慢慢地转过身一哦子,手里突然多了一尺七寸长的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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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锋薄而利,在灯下闪动着一种接近惨碧一哦色一哦的蓝一哦色一哦光芒。

剑上莫非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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