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包藏祸心(2/2)
黑暗中,俞佩玉瞧见三个人前后走了进来,也瞧不清他们的模样,只觉得当先一个颀长的人影,竟似对这地方熟悉得很。
他正觉得奇怪,这人已燃起了桌上的油灯,灯光起,俞佩玉看清这三人的脸,惊讶得几乎从梁上跌下来。</p>
xxx</p>
那颀长的人影,是个锦衣华服的少年,腰下斜佩着只五一哦色一哦斑斓的皮囊,竟是唐家的独门标志。
后面跟着的两个人,一人锦衣高冠,腰系一一哦柄一哦满缀碧玉的长剑,头发虽已花白,却仍风神俊朗,全无老态。
另一人面容严肃,步履沉重,气概亦自不凡──这两人赫然竟是“菱花神剑”林瘦鹃与太湖金龙王。
太湖王和林瘦鹃竟会和唐家的子弟并驰而来,而且不到唐家庄去,却来到这种荒僻的地方。
他们这又是在想干什么
俞佩玉既惊讶,又奇怪,更难受。
令他难受的是,这林瘦鹃和太湖王,无论神情面貌,实在都和真的完全一样,这秘谋看来实在难以揭破。
只见太湖王目光闪电般一转,捋须微笑道:“无双老人怎地会将我等约到如此荒僻简陋的地方来相见若不是唐公子亲来,我等倒当真难免要怀疑无双老人的诚意了。”
锦衣少年赔笑道:“家父为了要避人耳目,自然不能不分外小心,除了晚辈外,连本门弟子都绝不知道此事,两位前辈的意思,不是也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么。”
太湖王哈哈笑道:“不错,这本是你我私下的交易。”
俞佩玉更吃惊了。
这少年看来竟是唐无双的长子唐珏,林瘦鹃和太湖王竟是唐无双约来的,他们究竟要做什么样的交易
这交易为何要如此秘密
过了半晌,又听太湖王道:“令尊约的时候,是否就在今夜”
唐珏笑道:“如此大事,晚辈怎会记错。”
林瘦鹃忽然道:“但是,据闻那厮不但武功甚高,而且极为狡猾,不知令尊是真的有把握将他捉到么”
唐珏微笑道:“那厮纵然狡猾,但对家父却绝无提防之心,而且家父已将他诱至本地一哦警一哦戒最为森严之地,他就算没有受伤,也休想能逃得出。”
林瘦鹃微微一笑道:“姜是老的辣,无双老人的手段,我等早已佩服得很。”
太湖王沉声道:“但公子却要知道,盟主对那厮,也并非有什么恶意,他只不过怕那厮假借他去世公子的名声,在外为非作歹,所以不得不将他找去……”
唐珏赔笑道:“这个晚辈自然是懂得。”
太湖王也笑了笑,道:“令尊为盟主办好了此事,盟主自然不会忘了他的好处,但盟主此刻身系天下武林安危,一举一动,俱难免要被天下人注目,他生怕会有不肖之徒,乘此闲言闲语,所以才要将此事守密。”
唐珏道:“前辈只管放心,此事晚辈绝不会吐露一字。”
俞佩玉听到这里,手足俱已冰冷。
林瘦鹃等人嘴里的“那厮”,无疑就是他。
那冒充放鹤老人的恶魔,竟仍不肯放过他。
那不惜破例收容他的唐无双,竟也是个人面兽心的恶徒,竟要将他稳住在唐家庄,暗中却将他出卖了。
若非银花一哦娘一哦误打误撞,将他救了出来,此刻他只怕就难免落人这一哦群一哦恶魔的手中,万劫不复。
想到这里,俞佩玉额上冷汗不禁涔一哦涔而落。
只听唐珏又道:“此事办成之后,但望前辈也莫要忘记所允之事。”
林瘦鹃正一哦色一哦道:“盟主一言九鼎,怎会食言背信。”
太湖王微笑道:“只要令尊言而有信,我等负责将‘琼花三一哦娘一哦子’除了,盟主主盟天下号令八方,难道会连区区一个天蚕邪教都对付不了么”
唐珏赔笑道:“盟主若肯为家父除去这心腹之患,此后盟主无论有何差遣,本门上下数百子弟,万死不辞。”
唐无双原来竟是畏惧“琼花三一哦娘一哦子”的纠缠,为了要除去这心头大患,才将俞佩玉出卖的。
这就是他们的交易。
俞佩玉听在耳里,当真是欲哭无泪,他再也想不到这堂堂的一派宗主,在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中,竟会变得如此胆小,如此卑鄙。
突听“格”的一声轻响,神龛里的土地像竟转了半个身,接着,唐无双竟从神案下走了出来。
这神案下原来竟有条地道,这土地像原来就是秘道的枢纽──俞佩玉若非分外谨慎,此刻行藏就败露了。
灯光下,只见唐无双神情败坏,面如死灰,勉强抱拳笑道:“两位果然是信人,老朽来迟,恕罪恕罪。”
太湖王目光闪动,也抱拳笑道:“好说好说……唐大侠想必已将俞佩玉带出来了吧。”
唐无双干咳道:“此事本来绝无问题的,谁知……谁知……咳,咳咳。”
太湖王立刻沉下了脸来,道:“事情莫非有变”
唐无双长叹了一声,苦笑道:“事情确已有变,俞佩玉他……他已逃走了。”
太湖王变一哦色一哦道:“你说什么”
唐无双叹道:“此事发生不测,老朽委实惭愧得很,抱歉得很。”
太湖王怒道:“发生不测哼,你莫非有意戏一哦弄一哦我们”
唐无双赔笑道:“天地为凭,老朽所说,俱是实言……”
林瘦鹃冷冷道:“就算你说的不假,堂堂的唐家庄,难道竟是容人来去自如之地么”
唐无双叹道:“两位有所不知,老朽为了要安那俞佩玉的心,所以引他入洞时,竟一时疏忽,将出入无禁的令牌也交给了他。”
太湖王怒道:“疏忽我看你简直是另有诡谋。”
唐无双赔笑道:“老朽绝无此意。”
林瘦鹃冷笑道:“你若不是另有诡谋,就是老糊涂了……”
唐珏面上早已变了颜一哦色一哦,此刻忽然一拍桌子,怒喝道:“两位自以为是什么人,竟敢对家父如此说话。”
越老越怕死的唐无双,虽已江河日下,再无昔年雄风,但他这血气方刚的儿子,盛气却仍凌人。
这一声怒喝,倒令林瘦鹃、太湖王都吃了一惊。
唐珏厉声接道:“两位最好莫要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只要姓唐的一声令下,两位若想全身而退只怕还不太容易。’
太湖王忽然大笑起来,笑道:“公子何苦动气我等也不过只惋惜此事不成而已,纵然言语间稍有不周之处,又怎敢故意对唐大侠无礼。”
他语气软一哦了,唐无双一哦胸一哦膛却挺了起来,捋须微笑道:“此事虽不成,但纵是盟主亲自到此,也不致会怪罪老夫的。”
太湖王目光闪动,诡笑道:“是么”
忽然间,只听一阵脚步“沙沙”之一哦声响起,八个头戴范一哦陽一哦笠,紧身劲装的黑衣大汉,手按刀一哦柄一哦,急步而人。
唐无双变一哦色一哦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话未说完,已有一个面容清癯的青衣老人,负着双手,缓缓走了进来,竟赫然正是当今天下武林的盟主,除了俞佩玉外,谁也不会怀疑的俞放鹤。
俞佩玉手心沁出了冷汗。
唐无双颊上也现出了冷汗,抱拳强笑道:“不知盟主大驾也光临此间,老朽有失远迎,但望盟主恕罪。”
俞放鹤淡淡道:“无双兄说得太客气了。”
他上下瞧了犹有怒容的唐珏一眼,又道:“这位就是令郎”
唐无双赔笑道:“不错,这正是犬子唐珏。”
俞放鹤颔首微笑道:“很好很好,果然是少年英俊,不愧为名父之子……但不知贵庚已有多大了”
唐珏躬身道:“晚辈今年已虚度二十六岁。”
俞放鹤悠然道:“脾气这么大的人,能活到二十六岁,倒也不容易。”
唐珏怔了怔,面上已变了颜一哦色一哦。
俞放鹤缓缓道:“少年人见了尊长前辈,礼数纵然欠周,也就罢了,但若拍起桌子来,岂非太过分了些。”
唐珏忍不住抗声道:“但弟子也并非无理取闹。”
俞放鹤微笑道:“唐公子难道还不服老夫的话方才难道还是俞某人在无理取闹”
唐珏还未说话,唐无双已叱住了他,赔笑道:“犬子无礼之处,老朽代他向俞兄赔罪就是。”
俞放鹤沉下了脸,道:“老夫是在向令郎问话,无双兄还是莫要多嘴的好。”
唐无双竟真的不敢说话了。
唐珏深深呼了口气,沉声道:“晚辈虽不才,也曾读得有几本圣贤之书,怎敢目无尊长,但别人若有辱及家父之处,晚辈也万万不能坐视。”
俞放鹤道:“不能坐视,又将如何”
唐珏忍不住大声道:“谁若辱及家父,晚辈就算拼命,也要和他拼一拼的。”
俞放鹤微笑道:“哦真的么端的有志气……”
话未说完,忽然反手一掌,向唐无双掴了过去。
唐无双也不知是慑于他盟主之威,抑或是真的避不开他迅急的掌势,竟被他着着实实掴在脸上。
俞放鹤却已转脸瞧唐珏,微笑道:“怎样”
唐珏面上阵青阵白,虽已紧一哦握起双拳,但一双手还是在不停地发一哦抖,唐无双手捂着脸,嘶声喝道:“你这不孝的畜生,难道还敢对盟主无礼么”
俞放鹤淡淡笑道:“他自然不敢的。”
忽然反手又是一掌,掴在唐无双脸上。
唐珏热泪已忍不住夺眶而出,放声悲嘶,大呼道:“爹爹,孩儿不孝,已……已不能……”
悲愤的呼声中,他整个人都向俞放鹤扑了过去。
唐无双大惊呼道:“星儿,快住手。”
但这时他喝止已来不及了,唐珏已一拳打在俞放鹤肩头上,只听“咔嚓”一声,他手腕已被震断,身一哦子也被震得飞了出去。
俞放鹤却仍背负着双手,悠然笑道:“无双兄,令郎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
唐无双早已翻身拜倒,面上更是老泪,颤声道:“犬子无知,盟主你……你饶了他这一次吧。”
俞放鹤叹了口气,道:“老夫自然不会和他一般见识,只不过……你也是黄池会中的人,你难道不知道殴辱盟主犯的是什么罪么”
唐无双道:“只求盟主饶他一命,老朽自己砍断他的双手,向盟主谢罪。”
俞放鹤且不答话,却向太湖王道:“如何”
太湖王厉声道:“黄池之会一哦所订下的法规,天下俱都注目,若是为此破了例,天下英豪还有谁会将盟主看在眼里还有谁会将黄池之会看在眼里”
俞放鹤这才转向唐无双,悠悠道:“你看如何法令所在,纵是老夫也无能为力的。”
这时太湖王已将唐珏架了出去,接着外面就传来一声惨呼,唐无双摇晃着站起,又仆地跌倒。
俞佩玉在梁上瞧着这一幕惨剧,也已不觉热泪盈眶,若不是他还要留下这条命来做更大的事,他现在已跳下去拼了。
只见俞放鹤凝注着唐无双,良久良久,忽然又道:“伤子之痛,无双兄想必难免要有复仇之意,是么”
唐无双一哦胸一哦膛起伏,竟垂首道:“这是犬子自取灭亡,老朽怎敢怪罪别人。”
俞放鹤展颜一笑,道:“很好,无双兄,究竟不愧为通达明理的人。”
唐无双头垂得更低,低得连俞佩玉都为他觉得耻辱。
却听俞放鹤又道:“老夫不远千里而来,无双兄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唐无双嗫嚅着道:“自然是为了那俞佩玉。”
俞放鹤一笑道:“这就错了。”
唐无双愕然道:“错了”
俞放鹤叹道:“老夫要找那俞佩玉,为的本是要查明他的来历,老夫惟恐他就是老夫那不肖孽子,但是,老夫如今已查明他的确是另外一个人,所以,此人今后的去向如何、他是死是活,老夫都已不在意了。”
这件事本是个秘密,他此刻居然说了出来,俞佩玉听了,固然要为之动容,唐无双听了,也是又惊又疑,吃吃道:“既是如此,盟主大驾又是为何而来的呢”
俞放鹤道:“老夫此来,为的是要为你引见几位朋友。”
唐无双更觉奇怪,眨着眼道:“朋友不知是哪一位”
俞放鹤笑道:“说来也奇怪,无双兄对此人必定熟悉得很,而且也不知见过多少次面了,但此人却始终未曾见过无双兄。”
唐无双睁开了眼睛,已不觉怔在那里,他竟然想不出此人会是谁,更猜不出俞放鹤为何要引见给他。
他只觉得太湖王、林瘦鹃的面上,忽然都露出了十分诡秘的笑容,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心直透上来。
俞佩玉心里也在奇怪:“俞放鹤为何要如此隆重其事地带这人来和唐无双相见而且在事先还要借题先杀了唐无双的儿子。”
这人难道是唐珏见不得的么
这人究竟是谁又怎会如此诡秘
这件事里究竟藏着什么一哦陰一哦谋
俞佩玉只觉手脚有些发冷,连头上都冒出了冷汗。</p>
xxx</p>
这时俞放鹤竟又挥了挥手,两旁肃立的黑衣大汉,一个个都垂手走了出去,门外黑暗中便闪入一个人来。
这人头戴着毡笠,身穿着青袍,俞佩玉从上面偷偷往下瞧,根本就看不到这人的面目。
但唐无双却显然瞧见这人的脸了。
俞佩玉忽然发觉,唐无双瞧见了这个人之后,就好像忽然瞧见了鬼似的,满面俱是惊怖欲绝之一哦色一哦,整个身一哦子都起了痉一哦挛──俞佩玉也不禁有了惊骇,这人的脸上究竟有什么古怪,竟能令唐无双如此惧怕
俞放鹤却微笑道:“无双兄,老夫说的是否不错,你是否已见过他许多次了”
唐无双嗄声道:“我……我……他……他……”
这老人连喉咙都似被塞住,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俞放鹤道:“他久已想见无双兄了,只不过时机未到,我也不愿无双兄与他相见……无双兄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唐无双道:“不……不知道。”
俞放鹤微笑道:“只因老夫还不愿无双兄你死得太早。”
唐无双满头大汗,随擦随出,嘶声道:“此话怎讲”
俞放鹤淡淡笑道:“只因你们两位相见之日,便是无双兄你的死期到了。”
唐无双张大了一双眼睛,瞪着这诡秘的人,一粒粒汗珠,都流入了他的眼睛,他却连眼睑也不眨一眨。
俞放鹤道:“你可是还想瞧得清楚些么……好。”
他忽然将那人头上的毡笠揭了下来──这人竟也是“唐无双”,他的面貌,他的眉、眼、口、鼻,竟活脱脱是和唐无双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俞佩玉这才瞧见了,紧张得几乎全身都发起抖来。
他终于亲眼瞧见了这些恶魔的秘密。
只听俞放鹤笑道:“无双兄现在可瞧清了么你看这是否一件杰作,空前未有的艺术杰作,古往今来的大师们,纵然能画里传真,笔下生花,却也不过全是死的,但我们的杰作,却非但有血有一哦肉一哦,而且还有生命。”
唐无双却已像是个没有生命的木头人,动也不动。
俞放鹤道:“我们穷多年的心血,再加上无数人暗中对你观摹描绘,才造出第二个‘唐无双’来,无双兄你真该觉得骄傲才是。”
唐无双道:“但这……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俞放鹤大笑道:“无双兄直到现在还不懂么”
唐无双一哦舔一哦了一哦舔一哦发干的嘴唇,道:“我实在不懂。”
俞放鹤顿住了笑声,一字字道:“第一个唐无双已活得够了,现在他已可好好安息,第二个唐无双现在就要代替他活下去。”
唐无双忽然疯狂般大笑起来。
俞放鹤冷冷瞧了他半晌,缓缓道:“无双兄此刻还能笑得出,倒也是怪事一件。”
唐无双狂笑道:“我为何笑不出,我实在觉得好笑极了,你们造出了这么样一个傀儡,就想来代替一哦我唐无双么”
俞放鹤冷冷道:“我们已成功许多次了。”
唐无双道:“我现在已相信了那俞佩玉的话,我自然知道你们已成功许多次了,但我唐无双却和你俞放鹤不同,更和谢天璧、王雨楼、西门无骨这些人不同。”
俞放鹤目光闪动,道:“有何不同”
唐无双道:“这些人纵非孤家寡人一个,但和他们亲近的人也不多,你们可以毁了俞佩玉,一哦逼一哦走林黛羽,但你们能将唐家子弟全都杀尽杀绝么你们虽杀了唐珏,但我还有无数子弟,总有一天会揭破这秘密的。”
俞放鹤声一哦色一哦不动,淡淡道:“是么”
唐无双道:“你们纵能将这人造得和我一模一样,甚至连说话神气都一样,但你们可知道我儿女子弟们的小名是什么你们可知道他们的生日是在哪一天你们可知道他们有些什么奇怪的脾气”
他大笑着接道:“一个像唐家这么大的家族,总有许多事是外人永不知道的,要想做这大家族的家长,又岂如你们想像中那么容易。”
俞放鹤默然半晌,缓缓地道:“你说得诚然不错,有些事我们的确还不知道,但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唐无双冷笑道:“我看这倒未必。”
俞放鹤淡淡一笑,道:“但我却很有信心,我相信你一定会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我们。”
唐无双大喝道:“谁也休想一哦逼一哦我说出一个字。”
俞放鹤微笑道:“别人也许不能,但我们却有一些很奇怪的法子,无双兄你不妨试试……”
忽听外面一声轻哨,太湖王赶出去,又急地掠回,沉声道:“远哨传一哦警一哦,似有人来。”
俞放鹤道:“退!所有明卡暗哨,一齐撤离山区外。”
太湖王瞧了唐无双一眼,道:“这人呢”
俞放鹤道:“蒙起他的头,带走他。”
唐无双忽然一跃而起,双手飞扬,只听“嗤,嗤”之音不绝于耳,刹那间便有数十件暗器射一哦了出来。
俞放鹤轻叱道:“大家都莫动,看我的。”
叱声中,他已将方才揭下的毡笠凌空划了个圆弧,他身形展动,这圆弧如长虹跨过了整个庙宇。
飞舞满天的暗器,竟都有如灯蛾扑火般,一齐投入了他手中的毡笠,但唐无双却又狂吼着扑了过来。
唐家毒一哦药一哦暗器妙绝天下,拳掌却也不弱,这老人苍白的须发飞舞,双拳已如狂风暴雨般击出。
俞放鹤身形展动,叱道:“你竟敢动手”
唐无双咬牙狞笑道:“我动手又怎样你难道敢杀我你还要留着我问话哩。”
刹那间他已击出二十几拳,每一拳,每一着,竟都是不惜和对方同归于尽的拼命打法。
这种打法实在最令人头痛,无论武功多高的人,遇见这种不要命的打法,都难免会躲避其锋。
唐无双只想拖些时间──只要俞放鹤不敢和他硬拼,他就可拖一阵子,他只想等到有人来,他就有救了。
俞放鹤果然连避了他二十多拳,都未还手,林瘦鹃、太湖王居然也未来相助,甚至连瞧都没有瞧一眼。
他们竟像是已算准唐无双不堪一击。
俞佩玉在梁上瞧得心动神驰,他一心想瞧瞧这“俞放鹤”的武功,谁知这“俞放鹤”使的竟真的是正宗“先天无极”的身法,轻妙流动,浑然无极,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如紫霄流云,全不带半分烟火气。
普天之下,除了放鹤老人,谁还能施展出这样的身法俞佩玉满头冷汗,不禁涔一哦涔而落。
忽听俞放鹤微笑道:“无双兄,你困兽之斗,终是无用的,去吧。”
一声轻叱出口,他手掌已急拍而出。
这一掌看来无论如何已穿不透唐无双严密威猛的拳势,谁知却偏偏令人无法置信的穿透了过去。
一掌击出后,唐无双竟应手而倒。
俞放鹤再也不瞧一眼,一掌拍出,便已转身,叱道:“带他走,随我退。”</p>
xxx</p>
再一眨眼间,小庙中灯火已熄,人也走了个干净,只留下俞佩玉怔在黑暗里,已不觉汗透重衣。
从太湖王和林瘦鹃走进来开始,到他们走出去为止,这段时间虽不太长,在俞佩玉看来,却宛如过了一年。
这段时间里俞佩玉当真是生死呼吸,危如悬一哦卵一哦,只要有一个人发现他在梁上,他就完了。
若是换了别人,处在他这种情况下,也不知会骇成什么样子,只要他身一哦子稍微抖一抖,呼吸稍微重了些,只要他将这横梁上的积尘,不慎震下去一粒,他就永远也休想活着走出这间庙宇。
幸好俞佩玉从小练的就是沉心静气的功夫,纵在烈日下,寒冰中坐上几个时候,他也能忍住不会指尖动一动。
幸好银花一哦娘一哦全身都已被他点了一哦穴一哦道,所以他才能在这武林高手环伺之地,一直藏到现在,却未被发现。
现在,他骤然自极度紧张中松一哦弛下来,只想随便找个什么地方躺下来,好生休息一段时候。
但他却也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万万不能错过!
只要他能在暗中缀住这批人,查出他们要将这真假两个唐无双藏在什么地方,他就有希望能揭破他们的险谋。
要跟着这许多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也实在无异拿自己的一哦性一哦命作赌注,他赢的机会虽不大,这个险却是值得冒的。
而且这机会稍纵即逝,他实在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银花一哦娘一哦的眼睛始终瞪得大大的,凝注着他,她气脉血液虽都已被禁锢,连舌头都不能动,但耳朵却还是能听的。
俞佩玉来不及细想,附在她耳旁沉声道:“我本想将你送回唐家庄的,但现在……唉,现在你我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我点你的一哦穴一哦道不久便会消失,你便又可恢复自一哦由,但望你从此莫要再来找我,我也绝不会去找你。”
他匆匆说了几句话,便待跃下横梁。
谁知就在这时,门外脚步声响,又有灯光闪入,那太湖金龙王竟又带着两条黑衣大汉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