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黄鹤楼大会（1/2）

李名生持酒在窗边闲眺江上，缓缓道：“汉一哦陽一哦天威镖局总镖头常怀威终于到了……‘三箭定花山’神箭手潘济城也到了……好。‘四目温侯、长醉小将军’金祖林金大少爷也来了。”

宝儿自然忍不住要走过去，走到窗前，随着他语声一一观望，只见那常怀威乃是条铁塔般大汉，满面胡须已灰白，但仍是神情威猛，不输少年，宝儿暗笑道：“铁娃老了时，想必也是这般模样。”

又瞧见那潘济城乃是个面一哦色一哦惨白的锦衣少年，独立船头，似在远眺江上风物，其实一双眼睛却只是在搜寻远远近近的船只上可有美一哦女，目光惺忪，又似是终年没有睡醒，宝儿又不禁暗笑忖道：“瞧这位神箭手的眼，似乎连人站在面前都瞧不见，真不知他定了花山的三箭是怎样射一哦出去的”

那“四目温侯、长醉小将军”金祖林模样最为奇特，衣着最为华丽，气派也比别人都大些。

只见他也是乘着艘华丽的大船，也是坐在船头，身穿一件五花锦袍，钮扣俱是黄金所制，在月一哦色一哦下闪闪发光。

两个锦衣少女站在他身后，一个手里拿的是一哦柄一哦一丈多长一哦精一哦光闪亮的方天画戟，另一个手里却捧着坛陈年老酒。

金祖林年纪也不甚大，鼻子却不小，大大的鼻子下配着个樱桃般的小嘴，小嘴里不停地喝酒，喝了一杯，接着又是一杯，眼睛越喝越睁不开，突然自怀中取出个黄金盒子，自盒子里取出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戴在脸上，骤眼望去，仿佛是个眼罩，将眼睛都罩住了。

宝儿吃了一惊：“这算什么”仔细一瞧，才知道这仿佛眼罩的东西乃是两块墨晶，嵌在金环里，两边用金线套住耳朵，于是再强的一哦陽一哦光，也不致耀得他眼睛发花。宝儿不禁笑道：“难怪他被唤作‘四目温侯’……”瞧了半晌，又道：“这位金大少虽不英俊，但模样倒可一哦爱一哦得很。”

李名生笑道：“此人也是武林中有名之世家子弟，家财万贯，富可敌国，江湖中歌谣‘金屋顶，银饭碗，大旱十年后，金家仍吃一哦肉一哦。’便是说的此人。只是好酒如命，他那万贯家财已被他一哦弄一哦得差不多了。”

周方亦自笑道：“但此人酒醉之后与人交战，确有万夫不当之勇，别人武功纵然胜他十倍，但他拼起命来，任何人都未见能战得胜他。江湖中有名的硬手蔡罗一生少见敌手，与他对敌时，却也未占得便宜。而且此人为人甚是义气，你日后走动江湖时，倒可与他交上一交。”

宝儿笑道：“要交的……”

只见那少女又在倒酒，金祖林嘻嘻一笑，伸手握住她的玉腕。那少女想必也对这金大少甚是倾心，虽在垂首含羞，身一哦子却依偎了过去。

突听船舱中一声娇叱：“干什么你要死么”少女立刻吓得倒退三步，金祖林亦是面一哦色一哦如土，连手掌都颤一哦抖了起来，掌中酒杯“当”的落在船板上。一个紫衣紫裙、满头珠翠的美一哦妇人，自船舱中急步而出，一把拉起金祖林的耳朵，连拖带拉，将他拉人船舱里去了。

宝儿失笑道：“原来此人还畏妻如虎。”

周方捋须大笑道：“畏妻之人，必定发财，又有何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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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又有许许多多知名或不知名的豪杰乘船直驶黄鹤楼，周方终于忍不住了，笑道：“你我此时上去，气派已算不小，不必再等了吧！”

李名生哈哈大笑，道：“好，掉转船头，上黄鹤楼去。”

黄鹤楼楼虽宽广，但也容不下这成千成百的武林豪杰，连楼外都挤满了人，一一哦团一哦团一哦，一层层，挤得密不透风。

周方、李名生上得岸来，却已上不了楼。

铁娃伸伸胳臂，道：“我来带路，咱们硬挤进去！”伸开两只大手，就往人丛中闯了进去。

宝儿道：“你当这些人全是乡下看社戏的，被你一挤就倒的么”话未说完，铁娃果然已被人家推了出来，苦着脸，皱着眉头，显然连骨头都被人挤疼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周方目光一转，突然大声叹道：“李兄，你身中之奇毒，虽然唯有万大侠可解，但此楼既被围住，你切切不可往里挤了，要知你所受毒一哦性一哦蔓延最快，若是不留意沾到别人身一哦子，岂非害人么”

李名生眼珠子也转了转，亦自大声道：“小弟总要试试能不能挤进去，只要小心些莫沾着别人身一哦子就是了。”

他一面说话，一面往前走，还未到人丛中，前面人一哦群一哦已四散开来，人人俱是面带惊惶，轻声道：“小心些！此人身上有毒，沾不得的。”一个传一个，挤得密不透风的人一哦群一哦，转眼就让开一条道路。

李名生大摇大摆走在前面，周方、宝儿、铁娃大摇大摆跟在他身后，四个人不费吹灰之力，便进了黄鹤楼。楼梯口本有两条大汉在把守，此刻横身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沉声道：“有贵宾帖的才能上楼。”

周方笑道：“在下自然有的，李兄，拿出来让人瞧瞧。”忽又紧紧皱起眉头，叹道：“只是……那贵宾帖上只怕也沾了毒……”

李名生道：“瞧瞧只怕还无妨……”伸手入怀，似乎真要掏帖子。两条大汉对望一眼，齐地脱口道：“不必瞧了，四位请上去吧！”急急让开了路，走得远远的。

四人走上楼梯，宝儿一直忍住笑，这时终于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李名生回首笑道：“周兄果然妙计。”

周方道：“嘘，轻声些，被人听见了，岂非要气破肚子。”拉着宝儿的手，大步走上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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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外人头虽然拥挤，但楼上大厅人却不多，约一哦摸一哦有数十人围坐在大厅四侧。周方悄悄自后面绕过去，在角落中寻地坐下。

只见那丁老夫人居中坐在一排几张方桌后，丁氏兄弟仍是垂手肃立在一旁，那常怀威、潘济城、金祖林居然也都上了楼。金祖林似乎因为没有酒喝，显得有些垂头丧气，那紫衣美一哦妇却是满面笑容，显得开心得很，亦因她发现这黄鹤楼上委实没有比她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了。

宝儿眼睛一直在转来转去，只希望能发觉几张熟悉的面孔，怎奈他前面坐的偏偏是个头戴高冠的汉子，始终挡着他的目光。宝儿恨得牙痒痒的，真恨不得一把摘下他的帽子，踩两脚出气。

但铁娃只要稍为一伸脖子，便可将大厅中四面情况一览无遗，只是他对武林豪杰实是太过生疏，简直可说一个也不认得。

只见堂上一哦群一哦豪大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铁金刀今日一战，只怕还是要败。”

“这倒未必，他自从走了五一哦色一哦帆船一趟，武功据说已大有进境，此番只怕终于能出一口沉积在一哦胸一哦中多年的闷气了。”

“赌，小弟以五百两银子，赌他必败。”

“五百两好，一言为定。”

还有人说话声音更是低沉。

“万大侠怎的还未来莫非……莫非在途中遇着事”

“以万大侠的威望武功人缘，莫说万万不会在途中遇着事故，便是真的遇着了，也必能立时解决的。”

“那么……他为何此刻还不来”

“天知道……”

也有人说话声音较响：“据闻今日堂上说不定会突然发生一些令人想不到的事故，兄台可知道究竟是些什么事”

“小弟若能猜到，这些事便不能称为令人想不到的了。”

“小弟隐约猜到一些，据说这些事却与……”

“咳，咳，有些话你答应永远不说的，莫要忘记了。”

还有人暗中猜测：“万大侠母子已有多年未曾一哦团一哦聚了，不知为了什么”

“万老夫人今日不知是否会在此现身”

“少林、武当两大门派，还未见派出门下弟子前来，显然是不想管这场闲事，但点苍……”

“噤声，你瞧，武当派来人了。”

“那边是少林……是俗家弟子。”

一片纷纷议论之一哦声，有如夏日一哦群一哦蝇飞舞，嗡嗡不绝。

突然间，一阵沉重的脚步之一哦声自楼梯下传了上来，那脚步之一哦声左足轻，右足重，而且轻重相差不少。

宝儿轻轻道：“上来的这人一定负伤了。”

铁娃奇道：“大哥还未瞧见，怎会……”

话犹未了，已有一条大汉在楼梯口出现。

只见此人穿着一身极为朴实的长袍，国字脸，四方口，浓眉大眼，面一哦色一哦微黄，全身显得特别，只是此刻看来神情有些焦虑不安，但一哦群一哦豪瞧见此人，十人中却有九人肃然长身而起，又有几人急步而出，扶住他，惶声问道：“万大侠可是受伤了”

长衫大汉微微一笑，道：“还好。”

笑容一起，这平凡而朴实的大汉，平凡而刻板的面容，立刻变得说不出的生动而富有魅力，甚至连他身上那件洗得已经有些发白的蓝布长衫，在这笑容的辉映下，也变得极富光彩。

宝儿看见如此平凡的一条汉子便是江湖中传诵已久之“万大侠”，本觉有些失望，但瞧见这笑容，失望立刻变作高兴，暗道：“那万老夫人笑得那般可怕，不想她少爷笑容竟是如此神奇。”

只见几条锦衣汉子围着万大侠走到了丁老夫人身旁坐下，万大侠向丁老夫人行过礼后，丁氏兄弟便赶过来殷殷相问，问的也与别人完全一样：“你怎会受了伤可是途遇敌人是谁伤了你”

万大侠是只微微一笑，道：“没有什么，只不过是遭到三五个人，一言不合，动起手来……”

那丁氏兄弟中之幼弟丁柔枫目光转动，截口道：“若说三五个一哦毛一哦贼能伤得了万大哥，这话各位能相信么”

一哦群一哦豪一齐哄然道：“万不可能。”

丁柔枫道：“万大哥究竟是被谁所伤，为何不肯说出来”

万大侠微笑道：“大事当前，这些枝节之事必须放在一旁……”目光四转，道：“王半侠王老前辈可来了”

话犹未了，坐在窗口的几人已大声道：“说曹一哦操一哦，曹一哦操一哦便到，王大侠此刻便在楼下了。”

过了半晌，一人匆匆赶上楼来，正是王半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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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情看来更是疲惫憔悴，果然是一个悲天悯人、常为万民奔波受苦的模样，宝儿越瞧越有气，索一哦性一哦不去瞧他。

楼上立刻又起了一阵一哦騷一哦动──江湖中对王半侠之谣言虽已传遍，但一哦群一哦豪此刻却仍然不失尊敬。

王半侠上得楼来，立刻一个箭步窜到万大侠面前，愠声道：“你可受伤了伤得可重唉，方才一战，也真亏了你。”

丁柔枫忍不住又接口道：“方才一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王老前辈莫非知道详情不知可否……”

王半侠长叹截口道：“万兄莫非还未说出……唉，方才在路途之上，在下闻得手下兄弟相报，有十七条蒙面黑衣、来历不明的大汉拦住了万兄之去路，而且这十七人俱是身手敏捷，武功特异。”

丁柔枫道：“是哪一门的武功”

王半侠道：“我手下兄弟虽未完全看出，但已可断定乃是玉一哦门关以外的武林宗派，所使的每一招式，都与中原武林人士大不相同，而这十七条大汉每一人的武功在江湖中均可称为好手。”

一哦群一哦豪惊喟一声，目光又齐地转向万大侠。

王半侠接道：“在下接得急报之时，据闻万大侠已是身在险境，虽然力创了对方两人，但自身亦已负伤。眼见无法再支持许久，在下闻讯大惊之下立刻急着赶去，哪知……”长长吐了口气，满面俱是欣慰之容，接着道：“哪知侥天之幸，万兄竟已脱险了。”

一哦群一哦豪情不自禁，也跟着松了口气，宝儿暗中更是大为称赞：“这万大侠果然不愧人中之杰，身历那般险境，到此后却只是淡淡一笑，绝口不提。若是换了别人，不加油添酱地说上半天才怪哩！”

只听一阵步履响动，一阵银铃般娇一哦笑，王大一哦娘一哦已在少女们的扶持下自梯口现身，娇一哦笑着道：“不但王半侠，就连咱们又何尝不是为万大侠担了半天心！万大侠你是如何脱险的可得说给咱们听听。”

一哦群一哦豪久已耳闻这初出江湖便荣登武林第一大帮帮主之位的奇人，虽不相识于她，但听了这句话，便都已猜到这斜倚在软椅上银铃般娇一哦笑不绝的美一哦妇人，便是那近日在江湖中引起争论最多的传奇人物，目光不禁一齐向她投视了过去，宝儿却觉得她仿佛又年轻了些。

万大侠微微一笑，道：“多承帮主关心，在下感激不尽……那十七条大汉，端的俱是扎手人物，在下若非有人相助，此刻只怕早已命赴黄泉，再也无法见着帮主之面了，那当真要令万某死不瞑目。”

王大一哦娘一哦格格笑道：“你真的那么想见我么我可真开心死了！看样子，我还不太老哩！”

万大侠含笑道：“在下急着要见帮主一面，倒不是要瞻仰风采，而是想请教帮主一件事。”

王大一哦娘一哦媚一哦笑道：“可是要我替你作媒”

一哦群一哦豪有的皱眉，有的窃笑，唯有万大侠仍然不动声一哦色一哦，只是慢慢道：“不知帮主可知道那十七条大汉的来历”

王大一哦娘一哦眨了眨眼睛，眼波四飞，笑道：“塞外武家门派，我可一点也不熟悉，何况，我根本未瞧见他们的武功招式，你这真把我难住了。”

万大侠截口道：“那十七条大汉用的虽是塞外武功招式，但却只不过是用来掩饰身份的烟幕而已。”

王大一哦娘一哦扬了扬柳眉，道：“哦那我更猜不出了。”

万大侠微微一笑，道：“幸好那其中还有几人在下认得，揭开他们的蒙面黑巾，在下便看出他们原来竟都是丐帮门下的弟子。”

一哦群一哦豪不禁齐地耸然变一哦色一哦，宝儿暗恨忖道：“好狠毒的妇人，竟想将万大侠置之死地，好叫此会无法举行！如今她一哦陰一哦谋既被揭破，却不知她又要如何巧辩”

哪知王大一哦娘一哦面不改一哦色一哦，仍然面带娇一哦笑，道：“万大侠言重如山，说出来的话，那是万万不会有假的。”

一哦群一哦豪齐地一怔，谁也想不到她竟如此轻易便承认了。

只听王大一哦娘一哦轻叹接道：“丐帮门下弟子，本就良莠不齐，我执掌丐帮，又未有许久，等我回去查明真相，必将那主使之人重重治罪，替万大侠来出这一口气。”轻轻几句话，又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一哦群一哦豪又不禁齐地怔住，虽知她乃强辩，却又无言可驳。万大侠面上已现怒容，沉声道：“如此说来，此事帮主是毫无所知的了”

王大一哦娘一哦娇一哦笑道：“哎哟，这种事我若知道，怎会让它发生我又怎舍得让万大侠这样的男儿死呢”

万大侠道：“在下死了，岂非便无人再来追究帮主的来历……”

王大一哦娘一哦面一哦色一哦一变，娇一哦媚的面容立时变得冷若冰霜，冷冷道：“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来历，怕人追究万大侠你既有如此身份，说话可得负起责任，拿出证据！若是闻得一些捕风捉影的谣言，便来胡言乱语，我纵然打不过你，也要请天下武林英雄来为我主持公道，那时我就不信还有人帮着你。”

万大侠怒极之下，反而仰天狂笑起来，道：“好个能言善道的妇人，万某倒要领教领教你手下是否与口舌同样厉害”霍然长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