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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剑气映金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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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郎君道:“阁下的确痛快得很。我那条件,说来也极容易,第一,各位须得设法自紫衣侯处为我将‘大风膏’取来。”

王半侠想也不想,道:“这个容易。”

木郎君道:“你答应得未免太痛快,倒令我有些不信!”

王半侠大声道:“只要你先将岑陬送来,王某什么事都可答应,而且话出如风,永无更改。你我行走江湖,讲究的便是一诺千金,何况王半侠名满天下,岂有对你食言之理!”

木郎君凝目瞧了他半晌,道:“好,你取得‘大风膏’后,我自会令人前去索讨,但条件并非只此一样而已,其他的也非你所能答应。”

王半侠道:“你要谁答应”

木郎君目光转向胡不愁,自怀中取出一只青木瓶,道:“这瓶中之一哦药一哦无一哦色一哦无味,混人茶饭之中,无人能发觉。”

胡不愁道:“阁下可是要我将此一哦药一哦交给宝儿,再要宝儿将此一哦药一哦混入水天姬饮食之茶饭中”

木郎君咯咯笑道:“不错……”

胡不愁道:“此事也容易。纵然再难十倍的事,在下亦无不允之理,何况在下早就对那水天姬存有不满之心。”语声微顿,又道:“在下虽非成名人物,也是侠义门徒,万万不敢食言背信,此点也请前辈放心。”他伸手接过木瓶,小心藏入怀里,神情之间,似是心甘情愿,绝无半分勉强之意。

木郎君果然甚是放心,仰天一笑,道:“本座行事,绝不赶尽杀绝,你们既然痛快,本座也还你们个痛快。”

话声未了,飞身而山,片刻便又抱着岑陬飞身而人。

只见那马脸岑陬头发披散,双颊红肿,眼睛狼狈地瞪着木郎君,满含怨毒之意,想是木郎君记恨前仇,已给他吃了不少苦头。

木郎君“砰”的一声,将他重重掼在地上,王半侠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将他扶起,道:“战书便在这里。”

白衣人道:“这算什么战书”虽然他能无论见着什么惊奇之事面上都不动声一哦色一哦,但此刻语声中也不免露出诧异之情。

王半侠双手一分,撕一哦开了岑陬之衣襟,只见他双肩前一哦胸一哦七道剑痕,伤口早已结疤,骤眼望去,也和寻常伤痕没什么两样,只是这剑痕都在肩井、一哦乳一哦泉等大一哦穴一哦之上,上下,去路分明,剑痕与剑痕之间还有条淡淡的红线,仔细一瞧,亦是剑锋划出来的。白衣人不等王半侠说话,目光立即被这剑痕吸引,脚步也开始移动,一步步走向岑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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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中死寂无声,人人都在等待白衣人看过这剑痕后的反应,人人心中都有如悬着块大石一般。

只见白衣人那苍白的面一哦色一哦渐渐泛起一阵兴奋的红一哦润,冷漠的目光也又露出那激动的狂一哦热。

忽然间,白衣人左掌疾出,在岑陬身上闪电般接连拍了七掌,每一掌俱是拍在剑痕之上。

岑陬狂叫一声,一口闷气自一哦胸一哦中吐出,挣脱王半侠的掌握,狂呼着奔出大厅,但出门数步又自扑地跌倒。

白衣人再也不瞧他一眼,挥起长剑,剑尖向天,微微颤一哦抖。白衣人语声也微微颤一哦抖,仰天道:“天地无极,终于还是有一人能作我的对手……”突然垂首跪下,满头长发四散披落,似是感激苍天终能赐给他一个对手,又似在赞佩苍天之能,竟能造出个能与他作对手的英雄!

众人瞧得目定口呆,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胡不愁但觉热泪盈眶,似乎自己也已分享到这唯有绝世之雄才能拥有的激一哦情与感受!

突听一声惊呼,一声马嘶,木郎君身形横飞而起。

原来那马脸岑陬竟乘着众人俱未留意时,跨上了胡不愁骑来的汗血马飞驰而去。他本自大宛国来,骑术自是一哦精一哦绝。木郎君飞身追出,跃上了另一匹汗血马,几条大汉奔扑过去,要待拦阻,木郎君几曾将这些人瞧在眼里,挥臂一抡,四、五条大汉一齐扑地跌倒。

木郎君大呼道:“所约之事,切莫忘了……”呼声未落,蹄声已远,两匹马一前一后,都已走得不知去向。

马良顿足:“可惜可惜,汗血马……唉!”

胡不愁含笑道:“本非你我之马,丢一哦了有何可惜马兄大好男儿,怎的对得失之事看得如此严重”

马良怔了一怔,呆望着胡不愁面上开朗的笑容,长叹道:“胡大侠心一哦胸一哦如此开阔,好叫马某惭愧!”

这一阵一哦騷一哦动,白衣人始终浑如不觉,良久良久,方自缓缓长身而起,道:“以剑作书之人,此刻在哪里”

王半侠道:“东海之滨。”

白衣人道:“相烦带路。”

胡不愁接口道:“在下愿效微劳。”

白衣人瞧他一眼,道:“好,走!”

举步走向厅门,突又转身道:“武道一哦精一哦神,有如登峰,既有巅峰可登,他山不登也罢……”语声突顿,向胡不愁微一招手,大步行出。大汉们纷纷闪开道路,只见他乱发飘飞,容一哦色一哦如石,每走一步,相隔仍是一尺七寸,似是世上无论任何事,都休想将他那钢铁般的意志改动分毫,更休想拦阻他登上武道巅峰之路。

铁温侯大声道:“东海这一战,必定冠绝千古,铁某万万不愿错过,此刻便要追将过去了。”

彭清道:“这一战谁也不愿错过,幸好敝庄还有良马,可供代步,你我众兄弟,不如一齐快马赶去。”

王半侠含笑截口道:“我平生不惯骑马,可要先走一步了,一路上还可将此消息散布出去,多约江湖同道去观战,也好为紫衣侯助威风。”众人正待站起相送,哪知风声过处,王半侠便已远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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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之滨,双剑争锋!紫衣白袍,孰为剑雄”

当世第一剑客紫衣侯与连创江湖数十高手的白衣剑客比剑之消息,有如风吹雨雾,立时便传遍江湖。

郾城“岳家一哦槍一哦”高手“九花一哦槍一哦”岳雄正在饮酒,听见这消息,立刻抛下酒杯,夺门而出,赶赴东海,连约来的朋友都未打声招呼。

赊旗镇“快马双鞭”呼延寿,正在一哦精一哦赤着上身洗马,听见这消息,立刻抓起衣衫,飞身上骑,连马鞍都未配上。

正一哦陽一哦关“龙一哦虎刀”屠正方饭后闲步路上,瞥见呼延寿快马奔过,问出了消息,立刻飞身跃上呼延寿马背,同骑而去,连家人都未打招呼。田家庵“卧虎”田通也恰正在一哦陽一哦关宴客,在酒楼上听到呼延寿说出的消息,立刻自窗口掠出,跳上一匹停在酒楼前酌健马,也不管马是谁的,便打马追去。

芜湖大豪“快手分金”隋如平与“飞刀将”杨世义,为了争夺米市,正各自率弟子要一拼生死,听见这消息,两人斗志全消,竟同登一辆马车,同车而去,在车上三言两语,便将一场流血惨斗消弭于无形。

有人自快马口讯获知这消息,有人自飞鸽传书获知这消息,白衣人与胡不愁还未出豫境,这消息却已远至海滨。

一路上武林英豪只要听到这消息,当真是酒客抛杯,赌徒散局,纵然抛下一切,也要去瞧瞧这一场百年罕遇的大战。

海盗之雄“紫髯龙”寿天齐,早已算定各路英雄俱将赶来东海,早已连夜在海滨搭起了百十间木屋,但只要来迟一步,仍是无屋可居。也不知有多少平日养尊处优之人,为了要一睹此战,不惜幕天席地。

不数日间,东海之滨便已是冠盖云集,一哦群一哦英毕至,遥望海中,那五一哦色一哦锦帆映着日一哦色一哦,更是光辉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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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一哦色一哦将暮,荒原辽阔。

白衣人与胡不愁已渡过汝河。

一路上白衣人俱行荒野,不走大路。他生命果似全已献于武道,别的一切都不在乎。他若走得累了,立刻躺下就睡,纵是荆棘丛中,他也不顾;他若走得饿了,便弹石射些飞鸟走兽,生裂而食。

这种露宿荒野、茹一哦毛一哦饮血的原始生活,若是换了别人追随于他,当真连一天也过不下去。但胡不愁天一哦性一哦奇特,只要白衣人能睡的地方,他便也能呼一哦呼大睡,只要白衣人能吃的,他也能生吞活剥照样吃下,白衣人面容石像般冷漠,他面上却能始终带着笑容,白衣人数日不开口说话,他也不觉难受。

这一日渡过汝水,两人自凌晨走到薄暮,白衣人虽仍行所无事,胡不愁已是气力将竭,勉强支持。但他纵然走得不能举步,仍是面带微笑,绝不叫苦。白衣人瞧他一眼,竟然顿住脚步,缓缓坐下。

胡不愁暗中松了口气,仰天卧倒,但觉四肢松散,端的是说不出的舒服,纵然给他万两黄金,他也不愿再走一步。

只见白衣人忽然仰天长叹一声,道:“白三空,好汉子!”

胡不愁与他同行至今,听他第一次说话,便是夸奖自己的师父,不禁又惊又喜,讷讷地不知该如何答话。

过了半晌,白衣人又缓缓道:“你也不错。”

这短短四字说自白衣人口中,那当真比别人口中的千言万语还要珍贵了,胡不愁讷讷道:“多……多谢!”

白衣人仰望穹苍,再不说话,胡不愁也不敢惊动于他。

这时暮云已重,天一哦色一哦苍瞑,大地充满萧索之意,晚风吹动他乱云般披发,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苍茫暮一哦色一哦,辽广荒野,坐着这冷漠的白衣人,这景象当真说不出的凄凉,也衬得他更是孤单寂寞。

胡不愁望着他石像般的侧影,心中不觉感慨丛生,暗叹道:“他这一生难道都是如此寂寞他难道没有一个亲人朋友他这一生中究竟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唉!他纵能上达武道巅峰,又有谁能分享他的成功又有谁能分享他的光荣只不过令他寂寞更加深重而已!”

一时之间,胡不愁但觉这白衣人谜一般的生命中实是充满着悲哀与不幸。他武功纵然辉煌,人生却是黯淡的灰一哦色一哦。

突听白衣人沉声作歌,歌道:“天瞑瞑兮地无情,志难酬兮气难平,独佩孤剑兮走荒瀛……”

歌声低沉悲壮,一种英雄落魄之情,令人闻之,但觉悲从中来,不能自已。

胡不愁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道:“阁下独立异行,本是自求寂寞。以阁下才情,何必如此自苦”

白衣人也不答话,过了良久,方自缓缓道:“此乃先父之歌……”他一哦胸一哦有积郁,要一吐为快,但语声却戛然而止。

胡不愁黯然一叹,似已从白衣人谜一般身世中寻出了一丝头绪,当时试探着道:“令尊必非常人,非常人必有非常之遇!”

白衣人又自默然良久,缓缓道:“先父世之奇才,兼通百技,惟因如此分心,武功难求一哦精一哦进,是以一生中战无不败,落魄潦倒,受尽世人冷眼,终至飘洋远渡,多年去……”似觉话已说得太多,语声又自戛然而止。

然而这短短一席话,却已使胡不愁思潮如涌,暗暗忖道:“白衣人之父,必因自己切身之痛,便令一哦爱一哦子将世事万物俱都抛开,专心武道。听那歌声中悲愤不平之意,那老人必死不瞑目。白衣人自幼便被此不平之气所薰染,自也愤世嫉俗,而将生命献于武道。”

他已从那断续的言语中将白衣人身世塑成了一个简单的轮廓,但心中却不知是该欢喜还是叹息。

白衣人缓缓道:“我之身世,别人无权得知,纵然对你说出一些,你也必须立刻忘去。”

语声冷酷无情,再无半分方才那种情感的痕迹。他生命的窗扉,虽因长久之寂寞而忍不住为人启开一线,但方启一线,便又立刻紧紧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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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哦色一哦帆船绣阁般的船舱中,小公主正在一哦插一哦花。她衣袖高高挽起,露出了雪白的手腕,雪白的小手里拈着一枝盛放的茶花,花瓶却仍是空的。

方宝儿坐在她身旁,出神地瞧着她,瞧她如何将这枝花一哦插一哦下去。水天姬坐在她侧对面,手里拿着本书,但书本半卷,也不知她是在读书还是在想着心思。一眼望去,但见玉瓶香花,素卷美人,再加个身穿新裁的锦锈衣衫、宛如粉装玉琢般的方宝儿,看来真似图画。

小公主突然抛去了手中花枝,娇嗔道:“不一哦插一哦了。”

方宝儿瞪大了眼睛,道:“为什么”

小公主道:“有人在身旁,我花总是一哦插一哦不好。”

水天姬娇慵地伸了个懒腰,媚一哦笑道:“我的小丈夫,快坐过来陪我念书吧,在那里惹人讨厌做什么”

伸出手将方宝儿拉了过去,笑道:“乖乖的,坐近些,嗯!这么才好。”两人真的靠在一起念起书来。

小公主瞧着他们突然站了起来,来来去去走了两圈,突然又坐了下来,拿起剪刀将花枝一段段剪得稀碎。

水天姬瞟她一眼,格格笑道:“我的小丈夫已不在你身旁,你的花怎么还一哦插一哦不好呀”

小公主绞着剪刀,顿足道:“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水天姬笑得花枝招展,拍着方宝儿道:“你瞧,你不走人家也烦,你走了人家也烦,这该怎么办呢”

小公主咬着嘴唇,道:“他呀,他死了最好!”

水天姬娇一哦笑道:“哎哟,那我可不就成了寡一哦妇”轻轻搂起方宝儿,道:“我的小丈夫,你可不能死呀!”

方宝儿道:“我死不了的,你们放心吧!”

小公主突然跑过去,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方宝儿“哎呀”大叫一声,疼得从凳子上跌了下去。

只听一阵悦耳的铃声叮叮当当一路响了过来,铃儿推开门,皱眉笑道:“这三个孩子真烦人,船都快被你们吵翻了。”

水天姬笑骂道:“死丫头,你再说,谁是孩子”

铃儿格格笑道:“你不是孩子是什么”

水天姬娇嗔着跑过去,笑骂道:“你说,你……”

伸手去挠铃儿胳肢,铃儿不等她手伸出来,已笑得缩成一一哦团一哦,告饶道:“好姐姐,饶了铃儿吧,你不是孩子,你……你是老太婆……哎哟……宝儿,快来救命呀,你这老太婆,要谋财害命……”银铃般的笑声远远传出门外。

珠儿也推门走了进来,又是好笑又是跺脚,道:“小祖宗们,别吵了好吗人家都已上去,就等着你们哩!”

水天姬放开手,道:“谁等着我们”

铃儿喘着气道:“你瞧,吵得我把正事都险些忘了。侯爷要船上的人都到上面大厅去,说是有些事要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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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中弥漫着衣香,香气如花。

二十多个锦衣少女虽在低声笑语,但眉宇间却都带着些疑虑,不知侯爷究竟要吩咐些什么。

方宝儿一一哦群一哦人上得厅来,似乎也被厅中这种说不出的声音意味所感,不知不觉,藏起了笑容。

紫衣侯还未来,方宝儿倚窗外眺,只见骄一哦陽一哦正盛,海上金波万丈,海岸边却是人影幢幢,似乎已有许多人立在岸边,向这帆船眺望,一哦浪一哦涛声、海风声中,不时还夹杂着一两声豪迈的大笑,想是岸上一哦群一哦豪等得无奈,正在哄饮作乐,方宝儿思及这些武林英雄的豪举,又不觉神往。

突听一声轻咳,厅中立时寂静无声。等到方宝儿回转身一哦子,紫衣侯已坐到了屏风前的交椅上。

他敏锐的目光一扫,便似将厅中每个人都瞧了一眼,方宝儿只觉这目光中有种说不出的威严,不禁垂下了头。

紫衣侯虽未说话,但每个人心中却都隐隐觉得有种不祥的沉重之感,厅中更是静寂如死。

一阵脚步声响过,二十多个身穿蓝衣的健妇,每人捧着口紫铜镶边的紫檀木箱,垂首而立。

紫衣侯沉声道:“放下,打开。”

健妇们放下箱子,启开箱盖,只见一阵珠光宝气自箱子里辉耀而出,二十多口箱子里装的竟全都是珠宝。

紫衣侯缓缓道:“我之家财十九均已在此,除了珠儿、铃儿外,你们每人都可分得一口箱子。”

少女们惶然失一哦色一哦,颤声道:“这是做什么,难道是我们做了……做错了什么侯爷你竟……你竟……”

紫衣侯微微一笑,道:“你们相随于我已有多年,来日我若不幸身死,怎忍你们飘泊无依箱中戋戋之数,已够你们一生衣食无虑,但愿你们各能自寻归宿,也不枉与我多年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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