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长笑天君(1/2)
风雨之中,人人心头俱是异样的沉重,南宫常恕缓缓放下了点苍燕的一哦尸一哦身
南宫夫人取出一方丝巾,替南宫平扎起了臂上的伤口,轻轻道:“孩子,你挥一挥手,看有没有伤着筋骨”
南宫平挥了挥手,只觉心中热血,俱已堵在一处,哽咽道:“没……有……”
鲁逸仙看到这母子相依之情,想到自己一生孤独,不禁黯然垂下头去,无言地拾起了脚边的一把酒壶,轻轻摇了两摇,听到壹中仿佛还剩有几滴余酒,掀一哦开壶盖,仰首一吸而尽,举手一挥,将酒壶抛出厅外,“空空”一串声响,酒壶滚下了石阶。
司马中天双拳紧一哦握,只听黑暗中又自响起一阵马蹄之一哦声,听来似乎还不止一两匹马。
南宫常恕抬头道:“司马兄,可是你留在庄外接应的弟兄进来”
司马中天一步掠至阶头。
只见四匹健马,冒着风雨缓缓驰来,定睛一望,马鞍上却竟无一人,只有最后一匹马上,斜斜地一哦插一哦着一杆红旗,狂风一卷,连这杆红旗也都被风吹到地上,晃眼便被污泥染成赭一哦色一哦。
司马中天心头一震,倒退三步,身一哦子摇了两摇,一手扶住门框,喃喃道:“完了……完了……”
南宫常恕失一哦色一哦道:“难道庄外的弟兄出遭了毒手么……”
司马中天缓缓道:“有马无人,自是凶多吉少!……”突地双臂一振,仰天厉喝道:“一哦群一哦魔岛的鼠辈,匹夫!有种就出来与我司马中天一较高下,暗中伤人,算得是什么好汉!”
喝声之中,他一把抄起了方才落在石阶下的铁戟,狂挥着冲下石阶,戟风呼一哦呼,将风雨都激得荡在一边,那四匹健马一声惊嘶,放蹄跑了开去!南宫常恕失声道:“司马兄……”
话声未了,只见暗林中突有三一哦团一哦黑影飞出,司马中天手腕一震,竟将这长达丈余的铁戟,震起三朵戟花,夺、夺、夺三响,将三一哦团一哦黑影一齐挑在铁戟尖锋之上。
南宫常恕大惊之下,亦自飞身掠下石阶,一把拉住司马中天肩头,沉声道:“司马兄,镇定些!”
司马中天连声厉叱,却身不由主地被他拉上石阶,众人目光望处,心头不禁又是一寒。那铁戟顶端三根尖锋之上,挑着的竟是三颗血淋淋的人头!
南宫常恕只怕司马中天情急神乱,手掌一挥,连拍他身上几处一哦穴一哦道。
司马中天只觉心头气血一畅,望着戟上的人头,呆呆地愕了半晌,颤声道:“果然是你们……”当地一声,铁戟失手落在地上!
鲁逸仙以拳击掌,恨声道:“一哦群一哦魔岛中,难道当真都是只会暗中伤人的鼠辈……”
此时满厅中人,情绪俱都十分激动,鲁逸仙目光一扫,大声道:“我就不信他们都有三头六臂,就凭你我这一身武功,难道……”
南宫常恕沉声道:“二弟。”他语声中似乎有一种镇定人心的力量,就只这轻轻一唤,鲁逸仙便立刻住口不语,南宫常恕道:“姑不论敌势强弱,但敌暗我明,我等便已显然居于劣势,若再不能镇定一些,以静制动,今日之局,岂非不战便可分出胜负。”
南宫平垂下头去,目光凝注着血泊中的明珠。
鲁逸仙默然半晌,缓缓道:“如此等待,要等到何时为止呢”
司马中天霍然回过头来,厉声道:“我宁可冲入黑暗,与他们一拼生死,也不愿这样等在这里,这当真比死还要难受。”
南宫平目光一转,笔直望向他爹爹,他口中虽未说话,但是他目中所闪动的那种兴奋的光彩,实已无异明显地说出了他心中的意向,宁可立刻决战生死,也不愿接受这难堪的忍耐。
南宫常恕苦叹一声,缓缓道:“生死之事小,失约之事大,我南宫一家,自始至终,从未有一人做过一件失约于人的事,今日我南宫世家虽已面临崩溃的边缘,却更不能失约于人,无论如何,也要等到那‘诸神殿’的使者到来,将这一批财物如约送去,否则我南宫常恕,死难瞑目。”
他说得异常缓慢,却也异常沉重,一字一句间,都含一哦着一种令人不可违背的力量,他话一说完,便再无一人开口,呆望着窗外的漫天风雨,各个心中俱是满腹的心事。
南宫夫人轻轻道:“平儿,可要换件干净的衣服”她的注意之力,似乎永远都不离她一哦爱一哦子身上。
南宫平感激地摇了摇头,鲁逸仙哈哈笑道:“别人看了他这身衣裳,有谁相信他是南宫庄主的独子我看与我走在一起,反倒像些。”
南宫夫人轻轻一叹,道:“今日我和你大哥若有不测,你倒真该好生看顾这孩子才是,他……”
鲁逸仙双目一张,一哦精一哦光四射,仰天笑道:“你两人若有不测,我难道还会一人留在世上么”
南宫夫人道:“你为何不能一人留在世上这世上要你去做的事还多得很呢!”
鲁逸仙道:“我为何要一人活着世上的事虽多,我也管不着了,与你两人一齐去死,黄泉路上倒也热闹得很,总比我一哦日后一人去做孤魂野鬼好得多,大哥,你说是么”
南宫常恕叹息着微笑了一下,南宫平心中却不禁大是感慨,突见司马中天一哦精一哦神一振,大喝道:“来了……”
只听一阵轻微而缓慢的脚步声,自风雨中传来,步声越来越近,众人心情也越来越是紧张。
南宫夫人悄悄倚到南宫常恕身侧,却又反手握住了南宫平的手掌。
鲁逸仙目光一望,眉宇间突有一丝黯然的神一哦色一哦闪过,他一步掠到厅门,一阵风雨打一哦湿一哦了他的面颊。
石阶上终于现出三条人影,一步一步地缓缓走了上来,来势竟似十分和缓,仿佛没有什么恶意。
鲁逸仙大喝道:“来人是谁若不通名,便将你们当强盗对付了!”
这当中一条人影,轻轻咳嗽一声,黑一哦色一哦中只见他头颅光光,似是一个出家僧人,脚步一抬,忽然来到鲁逸仙面前,鲁逸仙愕了一愕,挺起一哦胸一哦膛不让半步,这僧人沉声道:“老衲不常走动江湖,便是说出名字,施主也不会认识的。”
鲁逸仙凝睛一望,只见他浑身水一哦湿一哦,白须斜飞,神一哦色一哦之间,似乎另有—种庄严和穆之气,不禁立刻消除了几分敌意,另两人也随之而上,一人头戴笠帽,身穿蓑衣,手中倒提一口水一哦淋一哦淋的麻袋,笠帽一直压到眉下,黑暗中更看不出他的面目,一人高髻乌簪,蓝袍白袜,却是个道人。
这三人装束虽不同,但俱是门须皓然,神情问也似颇为安详。
鲁逸仙道:“此间时值非常,三位来此,是为了什么”语气之间,显已大为和缓。
白发僧人双掌合十,微微一笑,道:“老衲此来,正是为了‘南宫山庄’的非常之变,施主若不怀疑,老衲进去后自当原本奉告。”
鲁逸仙微一迟疑,这三人已迈步走入了大厅。
南宫平心头一动,忖道:“此刻山庄外杀机重重,这三人怎会如此安详地走了进来”心中不觉有些怀疑,抬眼一望,只见他爹爹面上却仍然是十分镇定,便也放下了心事。
白发僧人一步入厅,立刻高喧一声拂号,缓缓合上眼帘,似乎不忍看到厅中的血腥景象,敛眉垂日,缓缓道:“为了一些身外之物,伤了这么多人命,施主倒不觉罪孽太重么”
南宫常恕叹道:“此举虽非在下本意,实乃无可奈何之事,但今日过后,在下必定要到我佛座前,忏悔许愿,洗去今日之血腥!”
白发僧人双目一张,道:“施主既有如此说法,显见还有一点善心未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你为何不将这些惹祸的根苗,化作我佛如来的香火钱,为子孙儿女结一结善缘”
众人面一哦色一哦俱都微微一变,南宫常恕道:“在下虽有此意,只可惜这些钱财,早已不是在下的了。”
白发僧人微微笑道:“出家人戒打诳语,这些钱财明明还在施主身边,怎会早已不是施主的了”
司马中天大喝一声,道:“就是他的,不化给你又当怎地,难道你还想强讨恶化么”
白发僧人仍是面带微笑,不动声一哦色一哦,仰天笑道:“施主们若不愿来讨这个善缘,那么此间就非老衲的事了。”袍袖一拂,倒退三步,缓缓接口道:“但老衲与施主今日既有见面之缘,等到日后施主死了,老衲必定念经超度施主们亡魂。”
众人面面相觑,司马中天厉喝道:“我死了也不要你管,快些与我出去……”
蓝袍道人哈哈一笑,道:“施主你印堂发暗,气一哦色一哦甚是不佳,万万不可妄动火气,否则必有血光之灾,切记切记。”
司马中天一哦胸一哦膛起伏,满面怒容。
那蓑衣老人缓缓走到他身前,突然伸手一掀笠帽,冷冷道:“你难道不信他的活么”
司马中天怒道:“不信又怎……”抬目一望,只见这苍衣老人鼻子以上。仿佛一颗被切烂的西瓜,斑斑错错,俱是刀疤,头发眉一哦毛一哦,俱都刮得干干净净,双目之中,闪闪发出凶光,生相之狰狞凶恶,竟是自己平生未见,下面的活,不禁再也说不下去。
南宫夫妇、南宫平心头俱是一懔,鲁逸仙更是大为后悔,不该放这三个人进来。
蓑衣老人哈哈笑道:“莫怕莫怕,我长相虽然猛恶,心坦却慈悲得很,是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他两人来此化缘,还是空手来打秋风,我却是带了货物,公公道道地来做生意的。”笑容一起,面目更是狰狞,笑声铮铮,有如铜锤打击在铁鼓之上。
南宫平、鲁逸仙、司马中天面一哦色一哦凝重,静观待变。
南宫常恕微微一笑,道:“阁下带了些什么货物,怎不拿出让大家看看”
蓑衣老人道:“南宫庄主果然也是个生意人……”手掌一反,将麻袋中的东西俱都倒了出来,竟是一袋被雨水冲得有如腐一哦肉一哦般苍白的头颅。蓑衣老人一哦大笑道:“这货一哦色一哦保证新鲜,一颗头颅换一口箱子,你看这买卖可还做得!”笑声凄厉,令人心悸。
南宫常恕冷冷道:“一颗头颅,换一口箱子,这买卖也使得,只是这货一哦色一哦还不够新鲜。”
蓑衣老人道:“你可是要更新鲜些的”
南宫常恕身一哦子一闪,突然提起一口箱子,沉声道:“若是你立刻切下自己的头颅,这口箱子,便是你的!”
蓑衣老人哈哈笑道:“买卖不成仁义在,庄主又何苦要我的命呢”双手乱摇,回身就走。
众人不禁一愕,只见蓑衣老人头也不回,突地左脚一勾,挑起一颗头颅,直击司马中天的面门,身躯乘势一转,右掌搭上南宫常恕的箱子,左掌斜劈南宫夫人的眉头,右一哦腿一哦一挑,又有一颗头颅飞起,呼地一声,笔直飞向鲁逸仙,风声虎虎,仿佛一一哦柄一哦流星铁槌。
司马中天方自一愣,只见一颗人头,直眉直眼地飞了过来,一时间竟不及闪避,抬手一掌,挥了过去,直将人头劈开数丈,飞出厅外,这才想起这人头的眉目似是熟悉,竟是自己旗下一个镖师,心头一懔,仿佛隔夜食物,都要呕吐而出,厉喝一声,呼地一拳击出。
鲁逸仙身躯一闪,滑开数尺,只听身侧风声掠过,“砰”地一声,一颗头颅击在墙上。
南宫常恕五指一紧,紧一哦握掌中铜环,只觉一股大力,自箱上传来,急忙加劲反击。
南宫夫人拧腰错步,手掌反切蓑衣老人的手腕。
蓑衣老人哈哈一笑,身一哦子倏然滑开,南宫常恕箱子推出,司马中天收拳不住,“砰”地一拳,击在箱上,木箱四散,箱里的珍宝,洒满一地。
南宫平心头不禁暗中吃惊:“这老人手脚齐用,一招四式,连攻四人仍有如此威力,武功端的令人骇异,怎地武林中却从未听过此人的来历”
白发僧人微微一笑,道:“南宫檀越一哦内一哦力不错,南宫夫人掌势轻灵,若以文论武,两位已可算得上是举人进士间的人物,至于这位施主么……”他目光一望司马中天,笑道;“却不过只是方自启蒙的童生秀才而已,若想金榜题名,还得多下几年苦功夫。”
鲁逸仙冷冷道:“我呢”身形──闪,一招击向白发僧人。
蓑衣老人道:“试官是我,你算找错人了。”一步拦在鲁逸仙身前,斜斜一掌,自鲁逸仙双拳中直穿而出。
鲁逸仙双掌一错,“铁锁封江”,蓑衣老人手肘若是被他两条铁臂锁住,怕是立刻生生折断。
白发僧人微笑道:“好!”
蓑衣老人手腕一抖,一双铁指,突地到了鲁逸仙的面前,双指如钩,直夺鲁逸仙双目。
鲁逸仙双掌锁人不成,又被人家锁住,当下大喝一声,陡然一足飞起。
白发僧人摇头苦笑道:“不好!”
只见蓑衣老人左掌一沉,急切鲁逸仙的足踝,鲁逸仙这一足本是攻人自救,此刻却又变成被攻,眼见便要残目伤足,哪知他突地阔口一张,两排森森利齿,竟向蓑衣老人的手指咬了过去
蓑衣老人微微一愕,撤招变式。
白发僧人哈哈笑道:“不错,不错,就凭这一口,已可选得上一个孝廉。”
蓑衣老人道:“这算什么招式!”
鲁逸仙道:“你没有见过么嘿嘿!当真是孤陋寡闻得很。”
言语之间,两人已战在一处,刹那间便已拆了十余招,鲁逸仙招式飞扬跳脱,虽然有些不合拳理,但招式却是犀利已极,蓑衣老人竟奈何不得,两人拳来足往,司马中天竟看得愕在当地。
蓝袍道人微微一笑,又道:“想不到当今武林中,还有三五个这样的好手,叫我下手将他们杀死,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南宫平突地冷冷道:“一哦群一哦魔岛中,若都是你们这样的角一哦色一哦,那么江湖中人人畏之如虎的‘一哦群一哦魔岛’,看来也未见有如传说中那般可怖。”
蓝袍道人双目一张,道:“少年人,你怎知道我们是来自一哦群一哦魔岛的!”
南宫平冷笑一声,道:“外貌善良,心肠歹毒,言语一哦奸一哦猾,武功不弱,又能老得可以进棺材了,若非来自一哦群一哦魔岛,却是来自何处”
蓝袍道人哈哈笑道:“好好,少年人果然有些头脑……”语声未了,南宫平已拾起地上一一哦柄一哦长剑,振剑击来,蓝袍道人不避不闪,袖袍一拂,竟待以流云铁袖,卷去南宫平手中的长剑。
哪知南宫平这一剑看似沉实,却是虚空,剑尖轻飘飘一颤,手腕急地向左偏去,剑尖却自右刺来。
蓝袍道人一招流云铁袖,竟只刮着南宫平一片剑影,南宫平掌中长剑,已刺向他左面咽喉,他实未想到这血气方刚的少年人竟会施出这般空灵的剑法,袍袖一振,倏然退出五步。
白须僧人双眉一皱,面现惊诧之一哦色一哦,道:“阿弥陀佛,小檀越学武已有多久了”
南宫平道:“你管不着!”剑光缭绕,旋回而上,乘势向那蓝袍道人攻去。
白须僧人道:“看小檀越这般年纪,这般智慧,这般武功,老衲实在动了怜才之心,若肯随我回去,十年后便不难名登魔宫金榜,二十年后,便可夺一夺榜眼状元了。”
南宫平道:“我南宫平堂堂丈夫,死也不肯与一哦群一哦魔为伍!”
白须僧人一惊道:“南宫平,你便是‘南宫山庄’的长子么”
南宫平大喝道:“不错!”突然剑尖向对方袍袖一扫,身不由主地倒退三步。
白须僧人面沉如水,缓缓道:“南宫檀越,老衲对令郎已动怜才之意,本愿将南宫一家,俱都接回岛去,一哦共一哦享富贵,但施主你若还要坚持己意,老衲既不愿这批财物被‘诸神殿’上那般老儿用来为恶,更不愿令郎这样的人才被那些无知的糊涂老儿利用,今日说不得要大开杀戒了。”
南宫常恕心念一动,突地沉声道:“二弟,平儿,住手!”
南宫平身形一跃,倒掠而回!
鲁逸仙已自气息喘喘,全力攻出数拳,将蓑衣老人一哦逼一哦开三步,身形一转,窜到南宫常恕身侧,厉声道:“大哥你千万不要被这和尚言语打动,‘一哦群一哦魔岛’上,收容的俱是大一哦奸一哦大恶之徒,‘诸神殿’里,归隐的却是武林中的仁义豪士。不谈别的,单论此点,。‘诸神’、‘一哦群一哦魔’两地,谁善谁恶,已是昭然若见,今日事已至此,我们只有与这般魔头拼了。”
司马中天双臂一振,道:“正是,拼了!”
南宫常恕道:“此两地谁善谁恶,俱是出于传说,你我怎能骤下定论”
白须僧人目光一转道:“阿弥陀佛,南宫檀越之言,当真是持平之论。”
南宫常恕面一哦色一哦一沉,道:“但南宫世家与‘诸神殿’订约已百多年,无论谁善谁恶,在下也不能毁了祖宗之约,今日之事,在下义无反顾,但今日之局,胜负却在未可知之数,司马中天镖头与我二弟合力,决战这位朋友,胜负参半,拙荆与犬子联手,也未见负于这位道长,是以今日成败关键,仅在于在下与大师之间的武功强弱而已,你我胜负一分,局势便可断定!”
白须僧人合十道:“南宫檀越之分析,虽不中亦不远矣,但以檀越你的武功,却万万不是老衲敌手的。”
南宫常恕沉声接道:“局势既是如此,那么你我又何必去学那等市井小人,杀砍拼命……”
白须僧人苍眉一扬,目光闪动,截口道:“如此说来,施主是要与老衲两人单独较量较量了。”
南宫常恕道:“在下旺是此意。”
蓑衣老人突地厉声道:“此法绝不可行……”
鲁逸仙道:“大哥,还是小弟出手的好!”
南宫平道:“孩儿在此,怎能还要爹爹你亲自出手!”
白须僧人微微一笑,道:“令弟与令郎生怕你有失闪,都说此法绝不可行,这也是他们的孝悌之心,南宫檀越你……”
南宫常恕截口道:“吾意已决,大师之意如何”
白须僧人道:“你我分出胜负之后又当怎地”
南宫常恕道:“只要在下输了,南宫一家,任凭大师处置。”他说来截钉断铁,竟似胜算在握。
鲁逸仙等人本觉这白须僧人武功必深不可测,此刻心中不禁俱都为之大奇,但众人俱知南宫常恕一生谨慎,绝不会做出毫无把握之事,是以各自心中虽然惊疑,却俱都闭口不语。
白须僧人目光一转,哈哈笑道:“老衲虽有意如此,怎奈我这两位伙计却未见得肯答应。”
蓝袍道人、蓑衣老人面一哦色一哦森严,齐声道:“绝不答应!”
鲁逸仙等人心中却又不禁大奇,此事明明于他们有利,而这两人此刻却严词加以拒绝。
南宫常恕双眉一展,仰天笑道:“果然在下猜得不错……”
白须僧人变一哦色一哦道:“什么不错”
南宫常恕笑声一顿,缓缓道:“人道得意夫人易容之术,妙绝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下无虚,只可惜夫人你智者千虑,毕竟还是忘却了一事。”
众人心头俱都一震,只见那白须僧人目光一闪,道:“忘记了什么”
南宫常恕道:“夫人你虽然满口出家人的口语,却忘了出家僧人的头顶之上,怎会没有受戒的香火戒痕,掌中不持佛珠,手掌不住合十,满身袈裟佛衣,脚下却穿着一双文士朱履,最不该是夫人虽将面容装得满面庄严,目光却不住闪动,哪里似个得道高僧”
他语声微顿,厉声道:“夫人你虽然心智灵巧,样样皆能,但若是武功高些,在下也无法试出你究竟是谁,只可惜你自知武功稍弱,始终不敢与我动手,看来武林中人,纵有万般巧技,也是假的,只有武功深绝,才是根本之计。”
白须僧人怔了半晌,突地咯咯一笑,道:“这虽然怪我将你们的智慧估量得太低了些,是以略为大意,但你能看破我的假装,终也算是不容易的了,我先前又不该施出那还未练熟的‘荡魄魔音,销魂艳舞’,让你猜出得意夫人,必在附近,最不该的是,我竟然装成一个和尚,普天之下,又有哪个和尚生着我这样一双眼睛呢!”
众人凝目望处,只见她面一哦色一哦虽然庄严,但眼波却是流荡已极,心中不禁俱各叹服,一是暗赞这“得意夫人”的易容之术,果然妙绝人间,再来却是叹服南宫常恕的目力,这和尚自入大厅,人人可见,怎地除了南宫常恕外,竟无一人看出他是“得意夫人”易容而成的呢
只见她笑语声中,手掌一面在脸上轻轻勾动,突地双手一扬,那道貌岸然的白须僧人,便赫然变成了个艳光照人,徐一哦娘一哦未老的中年美一哦妇。
南宫常恕道:“夫人行藏既露,还不赶快退去,难道真想血溅此地么”
得意夫人秋波一转,笑道:“我三人与你五人动手,实在较为弱些……”语声娇脆,与方才的苍老口音,截然而异。
南宫常恕冷冷道:“夫人分析局势,也当真是持平之论。”
得意夫人笑道:“只可惜南宫庄主你智者千虑,却也毕竟忘了一事!”
南宫常恕道:“忘了什么”
得意夫人咯咯娇一哦笑道:“你忘了得意夫人除了易容变音之外,还有一件妙绝天下的绝技……”
南宫常恕心念一转,面一哦色一哦大变,脱口道:“施毒……”
得意夫人道:“不错,又被猜对了,只可惜你已猜得太迟了些……”
南宫常恕身形一退,低叱道:“快闭住气。”
得意夫人笑道:“我说迟了,就是迟了,你们此刻,都早已吸一哦入了我无味无形的毒气,不出半个时辰,便要全身溃烂而死,此刻再闭住呼吸,又有何用‘得意夫人’一生得意,若是常常失意的话,江湖中人怎会将我称作‘得意夫人’呢”
她伸手一拂鬓角,得意地娇一哦笑道:“你们此刻若是立刻回心转意,乖乖听我的话,我也许还会大发慈悲,解一哦开你们的剧毒,否则的话,再过半个时辰,纵有华陀复生,也救不了啦。”
南宫常恕面上一片惨白,沉声道:“花言巧语,一派胡言,你纵然舌巧如簧,也难令人相信。”
得意夫人秋波一转,笑道:“你口上虽硬,其实心里早已相信了,是么因为你早已听得江湖传言,得意夫人的‘如意散魂雾’,五一哦色一哦无味,若不早服解一哦药一哦,三丈方圆之一哦内一哦,无论人畜,沾上半点都活不过一个时辰,只可惜这毒雾还不能及远,我辛辛苦苦化装成个慈眉善目的和尚,淋着大雨,一步一步地走来,为的就是要使你们不加防范,我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走入这间大厅,不费吹灰之力地把你们毒死。”
她吐语如莺,娇柔甜美,眼波流转,荡人心魄,南宫平心念一转,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郭玉霞来,暗忖道:“天下心肠狠毒的妇人,怎地全都是如此模样!”
只听鲁逸仙大喝一声:“好个毒妇,我和你拼了!”
司马中天亦俯身抄起了地上的铁戟,蓑衣老人、蓝袍道人,身形一闪,拦在他们面前。
司马中天身形微微一顿,突地想起了自己的妻子身家。
鲁逸仙厉声道:“我早已活得够了。”双拳雨点般击出。
得意夫人道:“你活得够了,难道别人也活够了么”
鲁逸仙拳势一顿,倒退三步,转目望去,只见司马中天神情沮丧,南宫常恕面沉如水。
南宫夫人的目光,黯然望着她的一哦爱一哦子。
鲁逸仙只觉心头一寒,暗叹一声:“罢了。”忖道:“鲁逸仙呀鲁逸仙,你孤家寡人,无儿无女,自不将生死之事,放在心上,人家妻子俱全,又怎能和你一样何况她正值盛年,你怎能凭一时冲动,害她丧身”
要知他一哦性一哦情偏激,情感热烈,是以才会为了心上失意而隐姓埋名二十年,千方百计,一哦弄一哦来巨万家财,自己却衣食不全,此刻一念至此,但觉心头一片冰凉,垂手而立,再也说不出话来。
南宫夫人黯然忖道:“鲁老二为了我们忍气吞声,其实我又何尝将生死之事放在心上,只是平儿……”目光转向南宫常恕,夫妻两人目光相对,心意相通,一时之间,惟有暗中叹息。
南宫平暗然忖道:“我虽有拼命之心,但又怎能轻举妄动,害了爹爹一哦妈一哦妈一哦,只是我大哥的事,却不能不问。”抬起头来,大声道:“你怎地将我大哥龙飞害成那般模样此刻他到哪里去了”
得意夫人微笑道:“只要你乖乖听话,你大哥的事我自然会告诉你的。”秋波一转,接道:“此刻天已快亮了,毒一哦性一哦也快将发作,你们既不战,又不降,难道真的就在这里等死么”
南宫常恕突地冷笑一声,道:“夫人且莫得意,普天之下,绝无不可解的毒一哦药一哦……”
得意夫人咯咯娇一哦笑道:“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兜着圈子说话,无非想套出我这毒一哦药一哦的来历,老实告诉你,我这毒一哦药一哦,普天之下只有两家,换句话说,天下也只有这两家的解一哦药一哦可救,但其中一家却远在塞外,你此刻纵然一哦插一哦翅飞去,也来不及了。”
南宫平心头突地一动,南宫夫人已缓缓叹道:“你到底要我们怎样,才肯将……”
话声未了,只听“咕”地一声,一只一哦毛一哦羽漆黑的“八哥”,穿窗飞了进来,落在一只箱角之上,两翼一振,抖落了身上的水珠,仰首“咕”地长鸣一声,其鸟虽小,神态却是十分神骏。
南宫常恕双眉突地一展,大喜道:“来了来了!”
只见那八哥微一展翅,轻轻落到南宫常恕肩上,学舌道:“来了来了……”石阶下“叮”的一响,厅门前突地出现了一条高大的人影,有如山岳般截断了门外吹入的风雨。
在这惊人魁伟的身躯上,穿着的是一件质料异常高贵的锦衣,但是他穿的却是那样漫不经心,对襟上七粒钮扣,只懒散地扣上了三粒,衣襟敞开,露出了那铁石般壮健的一哦胸一哦膛,也露出了一哦胸一哦膛上乱草般生着的那一片黑茸的一哦胸一哦毛一哦,正与他懒散地挽成一个发髻的漆黑头发,相映成趣。
发际之下,是两道剑一般的浓眉,左目上盖着一只漆黑的眼罩,更增加了他右目的魅力,左臂懒散地垂在膝上,右臂拄着一只漆黑的铁拐,右一哦腿一哦竟已齐膝断去,他发亮的眼睛只要轻轻一扫,世上任何事都似乎逃不过他眼底。
而此刻,他眼帘却是懒散地垂着的,这种懒散而漫不经心的神态,使得这铁一般的大汉更有了一种不可抗拒的魅力。
刹那间大厅中所有的目光俱被他吸引,得意夫人身躯一振,眼波中立刻泛起一种奇异的目光。
那八哥“咕”地一声,飞回他肩上。
南宫常恕一抱拳,道:“候驾已久,快请进来。”
那大汉缓缓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令郎么”目光一亮,霍地凝注到南宫平面上,光芒一闪,便又垂下,抬起手掌,轻轻一哦抚一哦摸一哦着刮得发青的下巴,半张着眼道:“好好……是条汉子……”
得意夫人悄悄滑一哦入了一哦陰一哦暗的角落,双手一垂,缩入神里。
蓝袍道人、蓑衣老人身形木然,面一哦色一哦凝重,瞬也不瞬地望着这独眼巨人。
那大汉懒散地微笑一下,头也不回,缓缓道:“不要动手了,你那‘如意散魂雾’,对我是绝无用处的。”语声懒散而雄浑,有如天外鼓声一般,激荡在空阔而宽大的厅堂里。
得意夫人身一哦子一震,袖管重落,那大汉铁拐“叮”地一点,巨大的身形,缓缓走了进来,颔首道:“好好,这些箱子都备齐了……”
那八哥咕咕叫道:“好好……”
蓝袍道人、蓑衣老人目光一错,交换了个眼一哦色一哦,齐地悄悄展动身形,向这大汉后背扑去。
那大汉头也不回,轻叱道:“莫动!”
蓝袍道人、蓑衣老人手掌虽已伸出,但身不由主地停了下来。
独眼大汉缓缓转身,懒懒笑道:“多年不见,你两人怎地还一哦爱一哦干这种鬼鬼祟祟的勾当……”
蓝袍道人干笑一声道:“多年不见,贫道只不过想对故人打个招呼而已,怎会有暗算你之心呢”
独眼大汉瞑目道:“好一哦陰一哦险……”伸手抚一哦摸一哦着那八哥的羽一哦毛一哦:“你两人总算也寻着‘一哦群一哦魔岛’了,那么,今日到这里来,定必是要和我作对的,是么”
蓑衣老人一哦大声道:“不错!”脚步一缩,倒退一步,目光炯炯,再也不敢眨动一下。
独眼大汉淡淡地望了他一眼,哂然一笑,转身道:“南宫庄主,令郎既已来了,箱子又已备齐,若有好酒,不妨拿两坛来,吃了好走!”
蓑衣老人厉声道:“我知道你不将我们看在眼里,但今日若想将箱子搬走此地,却是难如登天。”
蓝袍道人咯咯笑道:“我两人武功虽不如你,但以二敌一,你却也未见得占什么便宜,何况……嘿嘿!南宫一家,说不定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独眼大汉眼也不睁,缓缓道:“好好……你两人不说我也知道,但那大姑一哦娘一哦今日不将解一哦药一哦乖乖送上,她还想活着走出‘南宫山庄’么”
得意夫人面一哦色一哦一变,却娇一哦笑道:“哟!你不要我走,我就陪着你。”
独眼大汉懒懒笑道:“好好……无头翁、黑心客,你两人快将她抓过来,待我让她舒服舒服。”
司马中天心头一懔,原来这两人竟是“无心双恶”,难怪武功如此一哦精一哦绝,手段如此毒辣。
风尘三友亦是微微一哦色一哦变,只有南宫平入世不久,却不知道这百十年来,江湖上血腥最重的“无心双恶”的来历。
只见蓑衣老人无头翁一哦陰一哦恻恻笑道:“我两人将她抓来……嘿嘿!你入了‘诸神殿’后,怎地连说话都有点疯了”
独眼大汉冷冷道:“你两人难道已活得不耐烦了,不想要解一哦药一哦了么”
无头翁、黑心客齐地面一哦色一哦一变,齐声道:“你说什么”
独眼大汉哈哈笑道:“原来你两人还不知道……好好,我且问你,你两人可曾先嗅过解一哦药一哦么”
“无心双恶”心头一震,面一哦色一哦大变,独眼大汉大笑道:“你两人只当她故意说些话来骇吓南宫家人的,其实没有真的施出毒雾来,只因你两人也未看出她是在何时施毒的,是么”
黑心客面一哦色一哦越发铁青,无头翁头上的刀疤条条发出红光。
得意夫人轻笑道:“不要听他胡说。”笑声却已微微颤一哦抖起来。
“无心双恶”一起霍然转身,黑心客道:“你真的施了毒么”
得意夫人面容灰白道:“有……没有……”她不知该说“有”抑是该说“没有”,一时之间,再也无法得意起来。
无头翁脚步移动,一步步向她走了过去,一字字道:“拿解一哦药一哦来!”
独眼大汉仿佛笑得累了,斜斜倚在木箱上,缓缓道:“真的解一哦药一哦嗅过之后,会一连打七个喷嚏,你切莫被她骗了。”
得意夫人脚步后退,惶声道:“他……他骗你的!”
无头翁厉声道:“你若不拿出真的解一哦药一哦来,我就将你切成三十一哦八块,一块块煮来下酒。”
黑心客冷冷道:“她嫩皮白一哦肉一哦,吃起来滋味必定不错。”
独眼大汉悠然笑道:“只可惜有些一哦騷一哦气,不过也将就吃得了。”
得意夫人花容失一哦色一哦,颤声道:“我拿……给你……”缓缓伸手入怀,突地手掌一扬,十数点寒星,暴射而出,她身躯一掠,已穿窗而出。
黑心客袍袖一扬,无心翁双掌齐挥,呼地两声锐风,震飞了暗器,脚下不停,大喝一声:“哪里走!”嗖嗖两声,跟踪而出,另一点寒星却斜斜击向南宫平,南宫平微一抬手,正待将这点寒星接住,看看这究竟是什么暗器!
突觉手腕一麻,“叮”地一响,寒星远远飞出,那独眼大汉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边,左手两指,轻轻一敲他手腕,右胁一抬,胁下铁拐一点,震飞了那点寒星,如此魁伟的身躯,来势竟比一哦弩一哦箭还快。
南宫平怔了一怔!
独眼大汉又已恢复了懒散的神态,一点一点地走了回去,倚在木箱上,缓缓道:“那玩意碰不得的。”那八哥稳稳地站在他肩上,咕咕叫道:“动不得的。”
南宫平茫然道:“动不得的”
独眼大汉手一哦摸一哦下巴,嘻嘻一笑,道:“那位大姑一哦娘一哦虽然没有真的能施出无形的毒粉毒雾,但暗器之上,却是绝毒无比,是碰不得的,我这条一哦腿一哦就是在火焚‘万兽山庄’时沾着一点他老公的暗器,差点连老命都送掉了,到后来还是要生生切了去。”
众人齐地一惊,司马中天脱口道:“你说什么”
独眼大汉目中淡淡地露出一丝嘲笑的光芒,缓缓笑道:“世上哪里会有完全五一哦色一哦无味,又能在别人完全不知不觉中放出的毒物若有这种东西,那大姑一哦娘一哦莫非就可以横行天下了”
他目光轻轻扫过众人发愕的面容,接道:“如意散魂雾,只不过是一种淡淡的毒烟而已,仍然一哦肉一哦眼可见,我早已领教过了,方才我那般说法,只不过是要他们自己狗咬狗地先打一气,教那位大姑一哦娘一哦尝一尝‘无心双恶’一哦抽一哦筋剥皮的毒刑,哈哈!她哪里拿得出教人连打七个喷嚏的解一哦药一哦来,只是……这位大姑一哦娘一哦也不是好惹的,到头来‘无心双恶’只怕也沾不到什么便宜。”
他满含嘲一哦弄一哦的笑声,荡漾在大厅中,使得这死气沉沉的厅堂,立刻有了生气。
司马中天浓眉一扬,仰天笑道:“好好,老夫竟险些叫她骗了。”
独眼大汉哂然望他一眼,冷冷道:“若是不怕死的人,她是骗不倒的。”
司马中天怔了一怔,大喝道:“你难道不怕死么”
独眼大汉道:“谁说我不怕死不怕死的人,都是呆子。”
司马中天怔了半晌,突地黯然垂下头去,喃喃道:“你是不怕死的……否则你又怎会只身夜闯‘万兽山庄’,火焚百兽,力劈伏兽山君……”刹那间仿佛老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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