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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5章 透着一股绝望【一万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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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照影,烛火飘摇。

正值春季,夜风拂过之际,总飘浮着一股甜腻的花香。

今日是紫云山庄庄主的独女苏灼华的及笄礼,前厅人来人往,喧闹异常。

宾客盈门,高朋满座。

据说连那位和紫云山庄向来不和、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陆长砚,都派人送了礼过来。

而一处精美的院落中,苏灼华合上了门,紧接着对着镜子把一头鸦黑的长发盘起,随便找了根木簪簪住。

镜子里的小姑娘眉眼精致,嫩生生的面颊像一块暖玉,透着莹白的光。

乖软的眸光泛着一层水意,粼粼的,宛若糅碎了的星辰,分外好看。

她歪了歪脑袋,铜镜中的小姑娘学着她也歪了歪脑袋。

就在此刻,房门被人敲了敲,门外拂柳压低的嗓音传来:“姑娘,您收拾好了吗”

“马上马上。”

小姑娘赶紧走到衣柜前,弯下腰从衣柜下面扯出来一个布袋。

布袋掀开,露出里面的夜行衣。

屏风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来,没过多久,小姑娘穿着夜行衣走了出来,戴上面罩,她背着行李,轻轻地推开门。

见苏灼华出来了,拂柳微微松了一口气,“奴婢继续在门口守着,在明早前,绝对不会被庄主发现的,姑娘您放心吧。”

“嗯!”小姑娘对拂柳重重地点点头,顿了顿,又凑过去蹭了蹭拂柳的肩膀,嗓音软软的,“那我走了。”

“外面不比山庄,姑娘记得万事当心。”

“放心,”苏灼华弯起眼眸笑了笑,“我心里有数的。”

拂柳仍旧有些担心:“您真的要去京城吗”

“这是当然,”苏灼华弯了弯眼眸,嗓音又娇又软的,“哎呀,不说了,再磨蹭下去,我出山庄的时候天都亮了。”

她避开前厅那块灯火明亮的地方,一跃便跳上了檐角,众所周知,紫云山庄大小姐的轻功一绝。

——但也仅仅只有轻功卓绝了。

苏灼华弯着身,踩着檐角的瓦,轻轻巧巧地一跃,很快就落到了山庄外。

面罩有些歪,小姑娘伸手把面罩戴好,紧接着拍拍小手,面罩下樱桃似的唇瓣微微弯起。

天天待在山庄里,她骨头都要待融化了。

-

紫云山庄周围是一大片绵延的山丘,处处都有侍卫看守,密不透风。

身为江湖第一山庄,紫云山庄也有这个实力和底蕴。

苏灼华离开山庄后便迅速掠过一片密林,然后从山庄后的密道往外走,这一处密道是她偶然发现的,刚好可以避开紫云山庄外的那些高高的瞭望塔。

密道两边点了油灯,一路照明着,却总有一股幽暗的氛围,时不时还有一阵凉风吹过。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见前面出现了几节台阶,苏灼华走上去,台阶上面是封住的。

她在旁边的墙壁上摸索着,还没找到开关,暗门便“咣当”一声,从外面打开。

苏灼华:“……”

一道光穿进来,苏灼华下意识地抬手挡住了眼睛。

等适应这道光线的时候,她蓦地愣住。

“爹”

苏麟脸色有些难看,他打量着苏灼华这身打扮,眉心狠狠皱起:“你又想跑出去”

苏灼华咳了几声。

她上前几步,抓住苏麟的衣袖,撒娇道:“爹,我就是出去逛逛,我都及笄了。”

苏麟冷哼一声,“出去逛逛,再把自己逛到身受重伤”

两年前,苏灼华也偷偷溜出去过,等一年后紫云山庄的探子找到她的时候,她遍体鳞伤,脑后血淋淋,还有从背后刺穿她身体的那支箭矢,让她差点送了命。

自那之后,苏麟便禁止苏灼华离开山庄。

苏灼华一阵心虚。

而就在这个时候,紫云山庄的一处蓦地燃起火光,火势很快蔓延开来。

苏麟脸色狠狠一变。

他留下一句“跟我回去”,见苏灼华点了头,他便快步走进密道,很快就消失在了苏灼华面前。

苏灼华:“……”

她拍拍小手,阳奉阴违地继续往外走。

反正爹一时半刻也不会注意到她。

苏灼华弯起眼眸,黑色面罩下,露出一双澄澈无辜的杏眸。

-

绵延的山脉之外,是一座屹立的古城——

定城。

再往北,便是如今北秦的京城。

北秦开国不过百年,前朝皇室式微,北秦开国皇帝接手江山后,国泰民安,但如今改朝换代,苏灼华听说现在的北秦奸臣当道,民不聊生。

其中,当道的奸臣,以当朝首辅陆长砚为甚。

陆长砚是皇商出身,因才学出众被皇帝器重,一步步爬到了如今首辅的位置,至今盛宠不衰。

天色已晚,苏灼华到达定城的时候,城门紧锁,城墙上有士兵打着灯列队巡逻。

正当苏灼华思索如何在不惊动侍卫的前提下翻过城墙时,一阵辘辘的马车声传来。

苏灼华躲在城墙的一处墙根,好奇地看过去。

城墙上昏暗的将马车拉下一条长长的暗影,马车四个角也都分别挂了一盏琉璃灯,窗牖被一帘绉纱遮挡,车身摇摇晃晃的。

车夫稳坐在前面,等靠近城门的时候,才停下马车。

守城的士兵一见到这辆马车,赶紧走下城墙开了门。

正当苏灼华好奇车里坐着谁的时候,士兵便恭敬地低下了头:“大人,城主在城主府等您。”

说罢,士兵便走到了旁边让开了路。

毫不犹豫的,苏灼华几乎把轻功发挥到了极致,趁着夜色直接钻到了马车下面。

她双手攥着车底的凸起,屏着息。

车内端坐着的男子蓦地眯起眼睛,驾车的侍卫低低的声音传了进来:“主子”

“无碍。”

陆长砚左手执黑棋,右手执白棋,低下头,棋盘上黑白对峙着,透着一片凌厉的杀机。

马车刚驶入定城,苏灼华便如一抹烟似的离开。

陆长砚下了一枚白棋,侍卫的声音又传了进来:“人走了。”

陆长砚没回。

君子端方的眉眼间,却透着几分凉意。

-

定城城内是不设宵禁的,苏灼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换下|身上的夜行衣,她带的盘缠不少,便随便找了家客栈要了间上房。

要了热水,苏灼华草草地擦拭一番,有些困倦的爬上了床。

春日正是细雨绵绵的季节,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雨,一大早起来,窗牖都湿了一大片。

空气中透着一股湿意,苏灼华有点倦怠地往被窝里一钻,露出了毛茸茸的脑袋。

快辰时的时候,小姑娘才抓住被子往旁边一掀,闭着眼坐了起来。

她迷迷糊糊地伸出脚,脚尖在床边试探地晃了晃,碰到那双绣花鞋之后,她才低下头看了一眼。

穿好了鞋,苏灼华要了热水,洗漱罢,点了早膳,让小二直接送上来之后,她便没有出过房间。

-

定城,城主府

绵密的细雨划过精致的角楼,使得高墙仿佛披上了一层薄纱。

庭院内有一处花园,在雨中的景致更为别致。

陆长砚坐在湖边的亭子里,琉璃瓦顶上,四角的飞檐高高翘起,他煮着茶,清香渐落,在雨幕中独显风情。

陆一身形一闪,便出现在陆长砚身边,他低下头:“主子,查到了。”

“说。”

陆长砚伸手倒了一杯茶,茶香袅袅,朦朦的雾气瞬间弥漫开来。

“是紫云山庄的大小姐,她是偷溜出来的,如今正在方平客栈中休憩。”

陆长砚微微眯眼,紧接着蓦地笑了笑:“倒是巧了。”

昨日是那位大小姐的及笄宴,陆长砚正巧经过紫云山庄,但是不便出面,便让陆一送了礼。

没想到昨天夜里,她会出现在定城。

“派人盯着她。”

陆长砚漆黑漂亮的瞳眸一片幽暗,眼底却不带丝毫笑意,月牙白洋缎上绣着雅致条纹状的雪白滚边,他抬了抬下巴,

“看看这位大名鼎鼎的紫云山庄大小姐,到底有什么目的。”

“是。”

-

又在客栈内用了午膳,小姑娘躺回到床榻上,迷迷糊糊间又睡了过去。

等到申时她便退了房,在客栈买了些肉包和干粮,又转道去东市买了匹骏马,带着准备好的户籍和路引往定城的北城门走。

轻轻松松过了城门,苏灼华上了马,一夹马腹,马儿便飞快地奔驰着。

紧赶慢赶,终于在酉时前入了京城。

京城内,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这个时候街上还是行人不断。

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之上,给整座城添了几分典雅的美。

找了间客栈,订了间上房,烛光摇曳着,苏灼华从包袱里拿出一张首辅陆府的布防图,在灯下细细分辨着。

这张图是她好不容易买到的。

小姑娘撑着下巴,乖乖巧巧的五官在烛火的映照下,分外精致。

“唔。”小姑娘盯着上面描绘的路线,很快把这些印在脑海中,湿漉漉的杏眸闪烁着眸中奇诡的色彩。

草草吃了两个肉包,苏灼华便把布防图收好,灭了灯,躺床上。

她双臂屈起背到脑后,闭上眼睛,重新回忆刚刚背下的路线。

陆府不比紫云山庄大,可是内里的构造却复杂许多。

苏灼华悄悄离开山庄的确有目的。

紫云山庄建立不过几十年光景,虽然在她爹的努力下,让紫云山庄一跃成了第一山庄,但是如今依旧遇到了瓶颈。

山庄名下商铺超万数,上下监管略显不足。

而她前一夜去苏麟书房找他的时候,不小心推倒了一本下面呈上来的册子。

仔细一看才发现,前段时间紫云山庄一间卖玉石首饰的铺子做了假账,以次充好,其中,买了玉石大头的,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权臣——

陆长砚。

苏灼华后面又派人去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陆长砚正在找紫云山庄的把柄。

——紫云山庄和陆长砚之间的嫌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而那间铺子的账簿,好巧不巧,正好落入了陆长砚手中。

苏灼华此行的目的,一是游山玩水、行侠仗义,二就是窃入陆府、夺回账簿。

就算那间铺子不过是底下人的阳奉阴违,但是陆长砚可不是什么讲理的人。

到时候一顶帽子扣在紫云山庄头上,那可就不美了。

苏灼华双手枕在脑后,身上的被子只盖到了腹部。

她盯着漆黑的天花板,许久,蓦地弯起唇角轻笑一声。

听说她及笄礼的时候,陆长砚也送了礼品,苏灼华倒是还没来得及打开看。

不过人家前一脚送了礼,她后一脚就去陆家偷账簿,听起来怪没良心的。

小姑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把被子拉上来,她翻了个身,侧躺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首辅,陆府

一辆通体漆黑的马车缓缓停在门口。

马车四角挂了灯,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显得夜色都明亮了几分。

陆长砚掀开车帘,光洁的下巴轻轻扬起,踩着矮凳落地,他眉眼间染着温和的笑,锦缎华服,看起来君子端方。

陆一跟在他身后,不敢逾矩半分。

两个人一前一后去了书房。

陆长砚的书房向来是陆家禁地。

除了他和他器重的下属,旁人压根靠近不了这里。

陆一率先进去,他点了油灯。

紧接着走到内间,将桌案四周挂在墙上的罩子掀开。

里面的四颗夜明珠蓦地将这一片天地照亮,恍如白昼。

“主子。”陆一低下头。

陆长砚含笑点头,他离开京城的这么两天时间,桌案上已经摆了一堆的折子。

陆一见此,立马开口道:“这些都是陆三那边呈上来的。”

“嗯。”

陆长砚倒是没说什么,他将广袖撩了上去,拿着墨石开始磨墨,动作优雅中透着散漫,低敛着的眉眼莫名的温润。

等墨磨好了,陆长砚这才坐下,翻开最上面的一本,右手执笔,刚要下笔,又蓦地抬头看向陆一,目光幽暗极了,他问道:“紫云山庄那位有消息了吗”

陆一道:“已经让陆二去查了。”

话音刚落,便有一只鸽子落在了窗沿,咕咕几声,在窗台上转了转。

“是陆二的信鸽。”陆一开口道,紧接着赶紧走过去,他拆下信鸽腿上绑着的信件,目不斜视地递给陆长砚。

陆长砚漫不经心地接过,打开,他微微一顿,紧接着把信件放在了身侧的净手盆里。

信件不大,薄薄的一小张。

上面的字迹入水便化开。

陆长砚眼底有不明的神色起起伏伏,幽暗又深邃。

漆黑的眼眸微微眯起,薄薄的唇瓣翘起一抹淡薄的笑。

但是那眼底,分明没有任何的笑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出生。

低哑的嗓音染着莫名的勾人。

许久,陆长砚幽幽地叹了一声:“终于明白什么叫做——”

他一顿,又笑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

尾音上扬着,愉悦至极。

-

丑时正是最令人昏昏欲睡的点。

而苏灼华睡得早,此刻用剩下的冷水洗了个脸,便已经精神抖擞了起来。

她推开窗,夜色深沉极了,月光掩映在黑云后,不露半点光泽,四周点点的星光看起来和暗淡极了。

这个天色,对于此刻的苏灼华来说,极佳。

她换好夜行衣,面罩戴好之后,用支窗固定好窗牖,紧接着双手承载窗框上,轻轻一跃,便跳了出去。

轻巧落地,小姑娘身形如燕般,飞快往首辅陆家的方向掠去。

陆府的守卫森严,不过苏灼华先前就拿到了陆府的布防图,加上她的轻功是出了名的好,因此轻轻松松地躲过了外面的暗卫,跃入了陆府。

黑幕笼罩下,苏灼华的眉眼看不清晰,她微微眯起眼睛,紧接着直接往陆长砚的书房掠去。

夜色静谧,连虫鸟的声音都静不可闻,书房的灯还亮着,苏灼华站在角落,小心翼翼地在窗户上戳了个洞。

她咬了咬下唇,莫名的有些紧张,掌心里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

脑袋从过去,透过小破洞往里面看,在她可见的范围内,倒是一个人都没有。

匆匆略过那些价值不菲的古玩陈设,苏灼华斜着身子,趴在窗户上,试图看到更多的东西。

可就在这一刻,一声冷厉的“谁”响起,苏灼华脸色一变。

她蓦地往外跑去,身后很快有人追了出来。

苏灼华直接钻入一个小院子里。

院子里漆黑一片,只有檐下的角灯闪烁着星火般的暖光。

苏灼华躲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许久,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之后,她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苏灼华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唇上瞬间布满几分润色,双手撑着,几个起跳便攀上了屋檐,落在瓦梁上,手上温凉,苏灼华一愣。

玉石

夜色下瓦的颜色看不分明,但是摸起来明明就是玉的触感。

苏灼华感慨一声暴殄天物,陆长砚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奸臣之首,居然用玉石做瓦片。

她悄悄移开一块瓦片,下个瞬间,手脚一软,差点掉了下去。

苏灼华感觉自己鼻尖微微发热。

外面看起来黑灯瞎火的,怎么里面灯火通明。

而且,她移开的那块瓦,正对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澡池,烟气袅袅。

苏灼华的目光不经意间看下去,正好看到水池边上靠着的男子。

只一瞬,苏灼华便迅速收回了目光,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刚要把瓦片归位,而下一刻,一道劲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上来。

直接掀开了大片大片的玉瓦,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苏灼华匆忙躲避中,步子一个趔趄,直接就从屋檐上的洞口掉了下去。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面罩在这个时候也散开,风一吹,落到了浴池中。

而就在此刻,男子似乎轻笑了一声,随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抽下一件软绸套在身上,足尖轻点,便直接飞身而上。

苏灼华忍不住闭上眼睛。

倏的,一阵清竹香迎面而来,下一刻,苏灼华腰身一紧,便感觉自己被人搂在怀里。

苏灼华:“……”

她悄悄睁开眼睛,却正好对上了男子精致的锁骨。

苏灼华身子一僵,一动不动。

陆长砚抱着苏灼华,从空中飞旋而下,落在澡池边,他却并没有松开对方。

低头看着这张熟悉到了极点的面容,陆长砚那含戾的凤眸蓦地温柔下来。

额角的碎发上滑落一滴水,正好滴在了苏灼华的鼻尖。

小姑娘脑袋一偏,水珠又掉到了陆长砚肩头。

苏灼华有些不自在地挣扎几下。

却没挣脱开。

陆长砚眼中一道流光闪过,瞬间盈满了笑意,他微微倾身,语气轻柔,黑曜石般的眸子仿佛引人犯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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