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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叩见宸王殿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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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郎——!”

观雪楼中,阮君庭弥留间,紧紧握着那半支写了“凤姮”二字的红签,忽地似是听见她的声音,又勉力张开眼,四下张望,却两眼一片空茫。

是听错了。

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离开了白玉京。

只要她平安,就值得!

还有孩子,他们竟然有了孩子!

可她以后,只剩下一个人了,带着个孩子,该怎么办呢

“玉郎——!”

夜色中,又是一声。

凤乘鸾奔进王府时,大门敞开,整个院子空空荡荡,整座王府的人,都已跪在观雪楼前。

萧淑锦在楼下呆坐着,左右陪着那两个女人,只是呆呆地坐着,没有掉一滴眼泪。

她见她又回来了,当下如一只疯了的母兽,扑了上去,“姓凤的!你还敢回来!你害死他了!你把他害死了!你这个丧门星!你现在高兴了!你满意!你得偿所愿了——!”

“你说什么”

凤乘鸾整个人如天雷轰顶!

“玉郎!”

她夺路想要上楼,可萧淑锦却死死抱住她,“你想让他死都死不安生吗!我不会再让你去祸害他!我死都不会让你再见他!”

“你放开我——!”凤乘鸾顾不上那么多,一掌想要将她推开,可却没想,萧淑锦真的宁可死也不松手。

“你放开我啊,你让我见她!快把她拉开!”凤乘鸾拖着她,想要挣脱,却腹中一阵剧痛,动了胎气,踉跄倒地。

“你放开我!你放手!”

楼下众人,有人来扶凤乘鸾,有人想将萧淑锦拉开,可她的手,却如生了根一般,死死抓住凤乘鸾的脚踝不放,“我不会让你再祸害他了!我已经祸害了他一辈子,我错了!我当初就不该将他从黑沙暴中捡回来!我要是不捡了他,他或许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啊!”

“什么……”

所有人僵在原地。

冷翠第一个反应过来,“关门!”

身后,观雪楼的门,砰地关上。

“我不是一个好娘亲啊,我的孩子没了,幸好见了他,我也想将他好好养大啊,可他与先帝长得不一样,那不是我的错!我们本来可以一生荣华富贵的啊!可却为什么沦落到冷宫!我恨他,我是恨他,可他是我养大的,他也是我的孩子!我咒他,骂他,却从来没想过让他不得好死啊——!”

“不要再说了!”凤乘鸾怒吼。

可萧淑锦如疯了一样,往前爬,想要抓住凤乘鸾,“但是你!你害死了他!他还这么年轻啊,你却害死他!”

突然,楼上,夏焚风一声凄嚎,“王爷——!”

“玉郎——!”凤乘鸾伸手抓住萧淑锦的手,咔嚓一声掰断,将脚挣脱出来,顾不得小腹剧痛,手脚并用,爬着冲上楼去,“玉郎!我来了!我来了!阮君庭!我来了!”

可她疯了一般冲了上去,撞入眼帘的,却是他睁着一双沁血的眸子,望着她的方向,手中半支红签滑落,已没半点生机……

“阮君庭——!”

“啊——!”

“啊——————!”

凤乘鸾一口气上不来,两眼中一片漆黑,向后直直倒了过去。

——

北辰靖王,薨逝。

庄老太妃自愿入冷宫忏悔,阮君庭非太祖皇帝血脉,故死后不得入皇陵。

端康帝与肃德太后,念及其一生戎马,开疆扩土,辅佐幼帝,严惩巨贪,乃国之肱骨,故保留王爵,按异姓王仪制,送返天机关安葬。

圣人沈星子横空出世,拜为帝师,供奉于朝堂之上,与肃德太后共同辅佐幼帝。

白玉京虎贲军首领更迭,慕雪臣被发配极北之地怒雪川。

魔魇军主帅,由天策上将军修宜策接任,奉旨重新整编,将嫡系魔魇分为八营,遣往八位镇边王麾下。

守关山方面,天策军迎击凤家军,一改之前的迂回战术,骤然发难,将凤于归打了个措手不及!南渊前所未有地挂出了免战牌!

整个天下,面临着再一次洗牌。

——

发丧这天,那只曾经被拔了翎羽的雪鹦鹉,一直盘旋在白玉京上空,凄厉鸣叫。

肃德整个人浸在汤池中,滚烫的水却依然暖不了冰凉的身子。

外面,又是一声长啸。

她一个激灵睁开眼,“是他上路了吗”

身后,没有人回答。

“邀月!揽星”

肃德在水中回顾,却发现浴宫之中服侍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全部倒地。

凤乘鸾一身素缟,正立在漆黑的大理石地砖中央。

“你怎么进来的!来人啊!护驾!”

肃德匆忙想找衣服,却根本找不到,惊惶间,赫然发现凤乘鸾的目光落在她伤痕累累的肩膀和胸口上。

她赶紧用手臂掩住胸口,“你看什么!”

凤乘鸾一步一步走到浴池边,蹲下身子,冷冷看着她,“修照拂,我今天是来杀你的!”

修照拂向后退了一步,想靠那点水与她保持距离。

“但是现在见了你,我突然了改变主意。”

凤乘鸾一身重孝,此时笑起来,却如索命。

“我突然想到了让你死得更难看的方法。”她转身离开,“他还在等我,我们要走了,但是,你记得,我一定会回来!”

她回眸向水中惊恐万状的太后娘娘咧嘴笑,露出满口白牙,“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等我!”

“凤乘鸾,你站住!”身后水中肃德已经没有了初见她的慌乱,“你知道景帝一个多月前就已驾崩了吗你知道他死时有多丑吗你知道你的皇兄景元熙,已经是南渊的新帝了吗”

凤乘鸾果然脚步一停,这段时间,她根本无心旁顾,也没人告诉她南渊都发生了什么事。

“关我何事!”

“呵呵,本来与你无关,但是这位南渊新帝,为了表达与我北辰停战的诚意,专门送了哀家一份大礼。”

她从水中站起来,毫不掩饰身上的累累伤痕,“本来,哀家就打算将这份礼物转送给你,可念你新寡,实在有点于心不忍。可你今天既然来了,那还是笑纳吧,待会儿,哀家会命人追上发丧的队伍,给你送去。到时候请万万不要推辞。”

“那就多谢太后了!”凤乘鸾狠狠回头,死瞪着修照拂。

修照拂从衣架上抽了件衣裳,裹了自己,也傲然看向凤乘鸾。

君庭已经死了,我就再也不需要顾忌谁的感受了!

既然这世间待我不仁,我也无需再作何虚情假意!

——

北辰短暂的春天,今年提前到来。

冰雪消融,草木萌生。

一支浩浩荡荡的白色丧队,护送阮君庭的灵柩,一路向南。

凤乘鸾捧着魂幡,骑马在灵柩前为他引路。

明年这个时候,我们一起捉蝉猴。

本王的天机关,以后可以任你横行。

乖乖,我们生个孩子吧,不管是小猫、小鸟、还是小狼崽子,什么都行……

如今,时间到了,天机关就在前面,孩子也已经来了,可你却不在了……

丧队离开白玉京十里左右,便果然见有一队银甲卫在长亭候着,为首的,怀中捧着一只大方盒子。

“见过靖王妃,太后命我等在此恭候多时,奉上此礼。”

凤乘鸾心头如被狠狠锤了一记!

这种盒子,她太熟悉了,战场杀人,斩上将首级,拎回来做战利品,就是装在这种盒子里!

她尽量让自己在马上坐稳,招呼尹丹青,“收了。”

尹丹青上前接了盒子,那银甲卫首领见凤乘鸾并没有打开的意思,便道:“靖王妃,太后赐的,还是打开看看比较好。”

凤乘鸾策马向前两步,将魂幡换到右手,“几位大人难道是瞎的,没见靖王的灵柩正在发丧你等在此仗着太后威仪,拦阻靖王灵驾,本王妃还没问你们的罪,你们倒先挑起理来了要不要我用这魂幡将你们大卸八块,再送回去给太后做回礼啊!”

即便阮君庭死后被贬为异姓王,银甲卫始终对“靖王”二字有所忌惮,也不敢强求,相持了一会儿,只好让开一条路,让丧队通过。

凤乘鸾始终坐得笔直,不敢想那只盒子。

半点都不敢想。

直到入夜,队伍在林边空地休息,她才命尹丹青将盒子送来,之后屏退所有人,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它。

不管里面装的是谁的人头,她都要接受,都要认命,都要继续送玉郎回天机关!

她俯下身子,双手按在木盒上,之后,轻弹机括。

盒盖揭起后,四面摊开,果然是一颗人头!

只是一眼。

凤乘鸾便扑通一声,跪在那颗人头前。

“父帅……!!!”

她身子不稳,险些栽倒,撑地的那只手,当即狠狠插入泥土中!

景元熙!

景元熙——!

肃德——!

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凤于归的人头,遍布刀剑伤痕,若不是那双眉眼,她几乎差点认不出自己的父亲!

“爹!爹——!”凤乘鸾压抑着声音,跪在人头前,将它抱起来,紧紧抱在怀中。

它上面的血,已经结痂,散发着阵阵恶臭。

他们任由它腐烂,将它作为战利品转来送去!

爹!

凤乘鸾咬破嘴唇,深深蜷着身子,抱着那颗头颅,无声地落泪。

我要!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她的手指,深深插入凤于归因为腐烂而酥烂的发间,想将它抱紧,再抱紧。

“父帅,女儿不孝!是女儿不孝!女儿重活一世,想改变一切,却到最后什么都不能改变!反而再次害了你,害了更多的人!”

她的手指,这样用力,几乎触及凤于归的颅骨,在那颅骨后脑处摸索,再摸索。

之后,她无声的嚎哭就变成了含着泪的无声狂笑。

爹的后脑,有一块伤痕,不生头发,因为是圆圆的,她小时候,经常摸着玩,拿来取笑他。

哈哈哈哈……!

但是,这一颗人头上,没有!!!

哈哈哈哈……!

“真是可怜啊!”身后,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

沈星子的鸦羽扇,遮了半张脸,不知何时已经立在树林之中,看了她良久。

“你还想要怎样”凤乘鸾将那颗头安放好,站起身子,全神戒备。

“呵呵,你别怕,”沈星子摇着扇子,打量她,目光有些贪婪,“我只是来问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沈霜白!”凤乘鸾周身罡风乍起,“你不要以为我打不过你,就真的弄不死你!”

她一身素缟,红着眼睛,腹部微微隆起,生起气来的样子,可真是耐看得很。

“呵呵呵,别生那么大气,对孩子不好。”

凤乘鸾当即周身一紧,“你想干什么”

“不是本座想干什么,而是你。”沈星子的扇子,轻轻从下半张脸挪开,笑里藏毒,“本座最近刚刚知道一个法子,可以令人起死回生,你要不要试试”

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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