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阮郎:忆少时,冷宫深(1/2)
苏合香未走到王爷夫妇的卧房前,就远远听见里面传来惨叫声。
“唉哟,疼死我了!疼啊……!”
那痛苦的呻吟声不绝于耳。
她将手在心口一攥,对婢女道:“哎呀,我只知道靖王妃饱受恶疾之苦,却不知道痛成这样。”
那门开了,冷翠立在里面那一头,对床帐里打滚的人道:“王妃,合香郡主来看您了。”
床里的人就更使劲地哼唧,疼得那声音都变了,全不似那人夜宴中的嗓音,“早不来,晚不来,妈蛋!偏偏等本王妃疼得欲仙欲死时才来!”
她骂归骂,苏合香心中却是许多幸灾乐祸,“靖王妃娘娘的痛苦,合香感同身受,此番来王府侍疾,一方面奉太后娘娘懿旨,以示娘娘对靖王殿下和靖王妃的抚慰,另一方面,还专门为王妃娘娘带来祖传的祛疤养颜秘方,白玉髓。”
她说着,就从袖中掏出一只小盒子,递给冷翠。
冷翠拿过盒子,打开,冷冷看了一眼,丢给婢女,“验毒。”
苏合香当下不悦,“怎么,还担心我下毒不成”
冷翠的脸一直是铁板一块,“王妃娘娘就是用了安成王妃送来的芙蓉膏,肌肤不耐,才导致周身溃烂,保不齐对郡主的这这一款,也消受不起。”
苏合香倒是不怕的,“好啊,那你们验吧。左右本郡主的白玉髓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一年中的白獭髓也就那么一点点,在辅以金贵的玉屑和琥珀粉,有时候啊,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床上,又是一阵哀嚎,那里面的人,疼得一阵打滚,摇得床帐都跟着晃。
这时,有婢女从外面端来汤药,“王妃娘娘,该喝药了。”
冷翠将手一摆,“刚好合香郡主是过来侍奉王妃娘娘的,那么就请吧。”
苏合香想着,你们靖王府的人还真不客气啊,我说来侍疾,你们就真的让我端茶递水
她不情愿地稍稍敛了敛衣袖,端过盛着药盏的托盘,那里面的药,除了苦,还一股子臭味。
耶额!
她秉着呼吸,将药端到床前,“王妃娘娘,合香服侍您喝药。”
“哎哟哟!”帐子里伸出一只小手,上面除了红点,烂肉,还淌着血呢,颤颤巍巍将药盏拿了进去。
接着,“噗——!想烫死我啊!”
哗!那一盏药,回头都扬在了苏合香裙子上。
“啊——!”苏合香当下乍开两只手,不敢动了,她哪里受过这个!“你……!”
冷翠冷冷道:“郡主,既然烫了,就换一碗吧。”
苏合香气得牙根子发颤,好!我忍!
结果,第二碗,噗——!
“这么凉的药,你想害本王妃胃疼”
再泼!泼胸口。
第三碗,再噗!泼脸!
“这哪里是药!这分明是药渣!”
苏合香两颊湿漉漉的头发淌药汤,疯了,“靖王妃,你不要欺人太甚!”
里面假装听不见,开始哼唧,“哎呀,疼死我了!我快死了!我要被这个合香郡主欺负死了!这哪里是来侍疾的啊,分明就是想弄死我!”
苏合香:“……”
冷翠淡定道:“郡主,王妃自从生病,就脾气有些古怪,十分难伺候,再加上正赶上小日子,内外交困,您多体谅。”
“我……忍……你……”苏合香满头满脸的药,“容我回去梳洗一番,再回来伺候!”
她扭头要走。
身后,床帐里一声喝,“慢着!把这个拿去洗了!”
苏合香回头,两只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一条用过的月事带!
新鲜的!
“王妃娘娘——”她恨不得将一嘴的牙咬碎了,“您不会只有这一条吧”
里面的人哼唧道:“没办法啊,就喜欢这一条,从南渊带来的,你们北辰的,我不爱用,快点拿去洗了,烤干了本王妃还等着用呢,这葵水可不等人。动作慢了,说不定还让你洗床褥!”
啊——!
苏合香这次是真的疯了!
她自己的月事带都没洗过,现在洗别人的,还是新鲜的!热乎的!啊——!
“怎么不洗太后娘娘的懿旨里说过特许合香郡主不给王妃娘娘清洗月事带吗”
冷翠牙缝里崩出俩字,“没有。”
“那还不呈给合香郡主”
冷翠目光挪向床帐,狠狠剜了一眼,之后从婢女手中抢过盛药的托盘,将那条月事带托了,递到苏合香面前。
苏合香心口发闷,快要被恶心死了。
她两只爪子发颤,去接托盘,却没想冷翠将手一收,“不好意思,郡主,这托盘,我们待会儿还要给王妃娘娘盛药。靖王府一向崇尚节俭,您多担待。”
里面床上的人:“……”
苏合香:“……”
“怎么郡主还有什么顾虑若是实在不想洗也可以,明儿让王爷入宫,呈报太后,就说郡主您身娇肉贵,不宜做侍疾这种伺候人的事,还是快让西南王接回去吧。”
“我……!洗……!”
苏合香拈起一根月事带的绳子,抻直了胳膊,木然向外走去。
本郡主带来那么多金银珠宝,随便打赏了哪个下人,还不就给你这玩意洗了
可是,身后冷翠吩咐方才送药来的婢女道:“合香郡主亲自替王妃娘娘洗月事带,你还不快跟去伺候”
“哎!”婢女一溜小跑地跟着来了。
她哪里是来伺候的,分明就是监视的!
苏合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父王,你把女儿扔进这虎狼之地,你可知道女儿有多惨啊!
她身后,卧室的门一关,床帐后,蹭的探出诗听的脑袋,笑嘻嘻小声儿道:“哈哈哈!敢来惦记我们家小姐的地盘,玩不死你!”
冷翠冷冷瞪她一眼,“月事带的事,是你临时想出来的”
诗听眨眨眼,“对啊,有什么问题热乎的呢!保证新鲜,今天早上才来的!”
冷翠:“……”
你果然超越了宫斗的套路!
——
十二座巨城外,一辆轻快的马车跨过雪野,直奔西面高山。
阮君庭这次出来,带的人不多,只有秋雨影、夏焚风和冬斩三人,可这三个人,便是危急时刻可敌千军万马之人。
“你到底带我去哪儿啊”凤乘鸾一路都在向外张望,身后那十二座城越来越远,远处都是茫茫一片银白的山峦雪野。
“带你去见一个故人,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阮君庭坐在她对面,对她微笑,“她若是见到你,一定也会很喜欢。”
他的眼光,有些悠远,似乎并不是在看她,“只要我喜欢的,她就一定会喜欢。”
车子上了山,走到半山腰,便停在一处不大的墓园前。
虽是山中墓园,却十分整洁,积雪早早被清理干净,半点荒草都无。入门的竹篱上,悬着一块木牌,上面只写了一个字:“春”。
这里是春婆婆安息的地方
秋雨影几个,守在外面,凤乘鸾被阮君庭挽着手穿过竹篱,她偷眼看他的侧颜,这个春婆婆,对他真的很重要。
园子并不大,一间茅屋供守墓人休息之用。
那一抔黄土隆起地土包,孤零零在园子中央。
一方半人高的石碑,刻了简单的三个字,“春婆婆”。
没有死者全名,也没有立碑人,就连着三个字,都显得几分青涩。
“她只是个奴婢,又死在冷宫。她死时,我不但护不了她,就连安葬她的能力都没有,连她的尸体被丢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这里,只是个衣冠冢。至于墓碑,是从西荒回来时,封了王,有了一点钱,亲手替她刻的,有点丑,呵。”
阮君庭带她来到坟前,轻抚墓碑,“这些年来,她是我在白玉京里唯一值得留恋的,每次若是回来,就一定会来看看她,让她能看到我还安好,在天之灵或许稍加安慰。”
他的五指,扣在墓碑上,不觉间有些骨节发白。
凤乘鸾陪着他立在坟前,眼帘微垂,“她看到你现在今时今日样子,一定很宽慰。”
阮君庭眼中的哀悼一抹而过,旋即伸手牵了她,“来,我们来给她上柱香,让她见见你。”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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