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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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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着小琴有些日子没添置新钗环了,这是银楼新出的样式,说是江南新流行的式样,小琴试试”

袁白彦笑着说着,温言细语地,程姝恍惚了一下。

若是放在早些年,她必然高兴,只是如今着实高兴不起来。

“世子爷何必同婢妾多礼世子爷可是有事”

袁白彦见她神色冷淡,笑着赔礼道歉,“小琴必是恼了我前两日的话了!那日吃了酒,说了浑话,你怎么能记仇”

程姝可就笑了,“世子爷这话说得,婢妾怎么能同世子爷记仇既是前几日的话,今日便也不用提了。”

她揭过,袁白彦暗道正好,拉了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指尖摩挲了几下。

“我听说你姐姐如今在太子身边伺候太子南巡遭遇襄王谋反,定是身边缺人了,你姐姐是六品的女官,是管事的人,定然在太子身边说得上话吧”

程姝心下冷笑了起来,面上不露。

“世子爷要做什么”

她这么问,袁白彦也就不藏掖了。

“让你姐姐打听打听,太子有没有提到咱们府上,又是如何说的,可有露出什么意思!”

程姝更是心中冷笑了,她现在就可以告诉袁白彦,太子要清算袁家了!

她看了袁白彦一眼。

“世子爷,我姐姐只是寻常宫人,怎么能打听这许多”

袁白彦皱眉,“我可听说你姐姐在太子跟前近身伺候!”

这连程姝都不知道。

她讶然,又觉好笑,“宫里规矩森严,就算如此,也不能乱打听。再说,打听了也不能改变太子的决定。所谓真金不怕火炼,世子爷不应该担忧才对。”

她前面的言语,已经令袁白彦不快了,袁白彦压着火,可到了最后这句,简直如矛头刺进了袁白彦最亏虚的心里!

袁白彦登时就恼怒了,“你一个婢妾懂什么”

程姝如今看透他小人嘴脸也越发忍不住了,又刺了他一句。

“婢妾事不懂,可在这个时候,越是打听不就越是心虚吗”

“你……!”袁白彦眼里冒了火,狠狠瞪住了程姝。

正这时,盈盈在厢房闹了两声。

程姝正好不想再同袁白彦争吵,起身就要走,“婢妾去看孩子,先告退了。”

袁白彦让她办的事她不肯答应,还在此恃宠狂妄。

“程小琴,你要弄清楚,不管你姐是什么人,你都只是个妾!”

程姝被这话扎的心口一疼。

袁白彦现在要求她姐姐办事,尽然还拿这事压人,她攥紧了手。

“世子爷说的是,我只是个妾,自然什么都办不了,世子爷还是另寻他法吧!”

她这么反唇一讥,简直如同将插在袁白彦亏虚处的刀又狠狠拧了一把。

袁白彦气红了脸,腾地一下站起来,一下掀翻了桌子。

咣当一声,桌子扬起翻到。

可让袁白彦万万没料到的是,他一手掀翻的桌子,竟然砸到了程姝的小腹上!

程姝当即呼痛跌倒,脸上惨白一片。

袁白彦震惊看去,鲜血从她裙上洇了出来。

大片大片的鲜红,扎了人眼。

程姝小产了。

程玉酌接到消息脚下晃了一下,幸而被赵凛及时扶住。

程玉酌急起来,要往袁家赶,赵凛连忙派人派车去送,谁想程玉酌竟在袁家门口受了阻拦。

袁白彦拦了她。

“这是袁家的事,程司珍莫急,袁家自会请大夫为她调理。”

程玉酌只觉这孩子掉的奇怪,问了袁白彦,“世子为何不许娘家人探看,便是妾也有娘家吧”

袁白彦并非想和程玉酌作对,当下话锋转了转。

“妾是有娘家,可更要在意夫家。小琴是为袁家操心才小产,司珍若是疼她,不妨替她排忧解难。”

“排忧解难为何事”程玉酌皱眉。

袁白彦笑笑,“司珍在太子身边伺候,若能打听一番太子对袁家的看法,自然就是为小琴排忧解难了。”

程玉酌闻言再看袁白彦那笑,只觉一阵反胃。

他竟然拿程姝要挟自己!

程玉酌只道自己闯不进去,也跟袁白彦勾起嘴角笑了笑。

“世子爷说的真好,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世子爷,太子爷严查清算,不巧永兴伯袁家正在清算之列。”

话音一落,袁白彦大惊,腾腾退后了两步。

程玉酌反过来问了他,“世子爷若是让我见见我妹妹,我便替你在太子爷说两句,你以为如何”

袁白彦定定看了她两眼,到底是软了态度。

“司珍可要说到做到。”

程玉酌没有应他,继续向里走去。

袁白彦只好挥手让人大开了门请程玉酌进去。

程玉酌一眼瞧见盈盈趴在程姝床前,程姝惨白着一张脸,心都揪了起来。

程姝摸了摸盈盈的小脑袋,让奶娘将她抱下去,告诉了程玉酌小产的真相。

程玉酌抱着她心疼地不行。

“袁白彦如此对你,这袁家一日都留不得了!姐姐这就救你和盈盈出去!”

她沉了脸,直接问程姝,“袁家同镇国公联系的事情,你可清楚”

程姝愣了一下,旋即又明白过来。

她咬了唇,下了决心。

“姐,袁白彦身边有几个专管暗地消息的随从,抓到这几个人,袁白彦的事便都清楚了!”

程姝将这几个随从的名字告知了程玉酌。

只是说完,又忍不住拉了程玉酌的手。

“姐,世子和伯爷所为,伯夫人并不知道,伯夫人性子偏弱,伯爷从不与她讲那些事,且她这些年对我和盈盈颇多看顾,能不能……”

程玉酌回握了程姝的手,“你放心,姐姐晓得了。”

程玉酌将袁家的事告诉了赵凛,可她说了,又低下了头。

“此事我有私心,太子爷秉公处置便可。”

赵凛见她面露惭愧,笑了起来。

“有私心才是常人,没私心,阿娴岂不成了圣贤非也,圣贤也有私心!”

赵凛见她抬头眼中一片不解的迷雾,更是笑了,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便是君王也有私心,就不要说你了,袁家本也有罪,又不像韩平宇一样负荆请罪,还妄图逃脱罪责,罪责更重,且你有所不知,袁家多次为镇国公和襄王通风报信,抄家也不为过!”

程玉酌讶然,赵凛捏了捏她的手。

“不过我并不想将此事做绝,正好程姝也是个契机,你去同袁家说,若是答应放了程姝和孩子,孤就留他们家一个囫囵,不然,抄家不过是一夜的事,结果还是一样的。”

程玉酌眼眶竟是一热。

她心中多时的为难,他早已知悉,早已替她安排了。

程玉酌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说什么。

赵凛却在她耳边开了口。

“我不求阿娴什么,只要阿娴能舒心就好。”

程玉酌心下软成了一滩水,赵凛笑着圈了她在怀里,“阿娴,可愿随我回宫”

他又一次问了这个问题。

这一次,程玉酌没有在做出任何别的回应,轻轻点了点头。

赵凛简直如喝了蜜一样,瞬间朗声笑起来了。

“我的阿娴点头了!”

程玉酌耳朵和脸腾地一下全都热了起来。

他这么大声,还要昭告世人吗

袁家二话不说地放走了程姝和孩子,甚至答应以后不和盈盈相认都可以。

袁家落魄对盈盈来说不是好事,不相认或许不是坏事。

永兴伯被削了爵位贬为庶人,世子袁白彦流放五年。

袁白彦被抓的时候竟要舍家逃窜,可惜被当着满济南城的面,五花大绑押了回来。

满城指指点点,袁白彦脸色青紫。

他见到太子,又见到站在太子身边的程玉酌时,还不肯死心地不停朝她打眼色。

赵凛冷笑,“她已经为你留了条命,不然,孤早就灭了你满门。”

袁白彦怔住,却见太子转头,用轻柔到不能更轻柔地声音,同程玉酌说了一句话。

“阿娴,还是你心太软了,日后随我回宫,可不能这样。”

袁白彦倒抽冷气,见程玉酌低了头,而太子抬手拉住她的手,牵着她转身离去了。

袁白彦脑中轰轰作响。

忽的想起自己从前说过的那句话。

“就算程玉酌做了太子妃,程小琴也不可能扶正!”

袁白彦脑中大乱,呼吸不上来,只看着太子赵凛拉着程玉酌离去的背影眼睛刺痛。

袁白彦几乎晕倒,怎么被拉下去的,都不知道了……

袁家只留了部分祖产,程姝走得那天,一根珠钗都没有带走,将从前袁白彦为她偷偷置办的田产塞到了伯夫人手里。

伯夫人看着全然不懂事的盈盈,眼泪流个不停。

她将田产地契掖进了盈盈怀里。

“袁家什么都给不了盈盈,这些给她以后当嫁妆吧!到底是袁家的血脉!”

程姝和伯夫人都流了泪,盈盈还不懂事,只是见祖母和姨娘都流了眼泪,伸手给她们擦眼泪,“祖母不哭,姨娘不哭。”

伯夫人没忍住,最后抱了盈盈在怀里,“去吧!去吧!”

袁家被抄产那天,韩平宇带兵突进深山,抓到了镇国公。

镇国公被俘恨声大骂韩平宇恩将仇报。

韩平宇面无表情地说,“不止如此,待我回家,还要带了我娘去太子处请罪。”

他说到做到,快马回了济南就绑了自己的母亲去太子处请罪。

满城哗然。

归宁侯韩平宇可是最孝顺的人。

老夏氏不住地打他骂他,将他打得满脸血痕,韩平宇一动不动,一闪不闪。

他只跪在太子院外。

程玉酌都看不下去了。

赵凛没有去瞧一眼,只是幽幽说了句,“老夏氏倒是保了她儿子,韩平宇也保了他娘。”

韩平宇到底是立了大功,归宁侯府没有被查抄。

归宁侯老夫人被送往寺庙剃度修行,赵凛调了韩平宇到京城当差。

消息出来,朝野一片议论。

太子功过分明,求贤若渴,令群臣一片赞颂。

明察秋毫,明君所为。

那个他们不熟悉甚至有些不认可的太子,渐渐从水雾中走了出来,周身遍布金光。

待到南巡大驾快要进京的时候,关于太子战襄王的话本子都已传了出来。

赵凛没有刻意宣扬,也没有刻意压制,静观事态发展。

赵凛让替身替他巡游,自己带了程玉酌一路微服走走停停。

两人难得有闲暇也有闲心,一个不急躁,一个不沉闷,颇过了几天合拍的日子。

赵凛被冯效几个议论,“太子爷每日合不拢嘴!”

而程玉酌却常常闹得脸红。

只是到了涿州,两人却在一茶馆,见有人在传一本叫做《祸乱野史》的话本子。

这本子不太能见得人,因此只在私下里传来传去,这书虽说写的不是当朝事,可处处对准了本朝,甚至连襄王之乱也这般迅速地写了进去。

赵凛大感兴趣,让人买了一本来看。

程玉酌跟在他身旁也瞧了两页,这一瞧可不得了,书中襄王形象诸多美化,竟然仁善慈悲为民做主,俨然是仁康太子和先太子的化身,而他造反被逼无奈,是被皇帝迫害不得而为之。

换言之,此书竟然意指皇帝嫉恨襄王迫害与他,才导致那位仁善的襄王造反!

程玉酌不敢再看,赵凛也合上了此书。

茶馆的人还在叽叽喳喳地低声议论。

两人不由地对了个眼神,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怪异。

赵凛立即返回了南巡大驾,准备着人调查,并同杨柏泉问询此事。

只是赵凛带着程玉酌刚到了太子南巡落脚的行宫,李敢便一脸为难地上前通报。

“太子爷,魏阁老府上魏姑娘求见。”

赵凛和程玉酌闻言皆是一顿。

魏阁老府上魏姑娘,正是那位准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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