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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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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的光景,女儿家的名声又值什么她自不必瞻前顾后,先洗脱了官司再说。

想到这,苏落云倒是消减了不少顾虑,她深吸一口气,也不理跳脚痛骂的苏鸿蒙,只对府尹大人道:“请大人明鉴,若这乳香的确非民女所买,而是他人馈赠,该如何算”

府尹蹙眉:“他人馈赠”

苏鸿蒙听了也一皱眉,这个孽障!就算编个说辞,也要说个靠谱的,乳香这么金贵的东西,谁会大手笔的送人何况是那么大的一颗,堪比贡物的品阶,来路怎么会正

早知道她会带累全家,当初真该将她送入庙庵了事!

苏落云不慌不忙,开口道:“大人收缴的乳香珠子上是有戳印的,是不是私货,大人一看便知……”

她当初用那珠子时,也留了心眼,特意保留了乳香珠上有世子府库房戳印的一面。

富贵人家,这类入私库的金贵东西都要盖印为证,若有下人手脚不干净,私卖出去也能寻到凭证。

只要她证明这东西入过世子府,就可以确定不是从私贩子手上得来的私货。

至于府尹大人认出后,心里也许会演绎出私相授受的桥段出来,认定了这是世子多情,给商户俏姑娘的赏。若府尹通达人情世故,大约到此打住,或者私下偷偷派人询问世子。

韩世子痛快认了,那自是最好,不过是委托寄放在瘦香斋的原料,买卖一场,钱银两讫。

若世子不认,想要就此给她些难堪也无关系。她趁着委屈也能伤心哭泣一场,做了勘破红尘的样子,跟大人说,世子说怎样就是怎样了,她概不解释,全认了。

这样一来,大约会被人误会成世子风流,撩拨人又不认账,自己被始乱终弃了。

要是这样更好。反正只要洗脱了私卖黑货的嫌疑,免了牢狱之灾,就算她说自己这珠子其实是从盗贼那里买了世子府贼赃也无所谓。

大魏律例,买下贼赃者,赃物充公,罚金三倍。

这钱,她卖房子卖地也出得起。

若是能用钱银解决,她根本不想劳烦世子贵人来作证,更不打算费力维护名声,陈明自己的冤枉。

挨上了北镇世子,名声大约是洗不清的。父亲到时候自然是觉得老脸丢尽了,可惜做女儿的自顾不暇,也管不了苏库使的脸面问题了。

幸好她不必嫁人,不用担心未来的夫君蒙羞,就此赔银子了结这场乌龙官司,她再赶紧搬家走人,便也跟盘丝洞断得干干净净。

那府尹听闻了这话,当真拿起了玳瑁阴阳镜,仔细看那乳香树脂上的戳印。

这么一看,可不是有北镇世子府的印在嘛!

府尹大人挪了镜片子,再端详跪在台阶下的纤美女子的花容月貌,顿时恍然:这珠子金贵,岂是随便送人的

原来这私货案子竟然扯出了段男女私相授受!那北镇世子当真不挑,连个盲女都不肯放过!

不过这女子当真是貌美非凡,若与她有些风流韵事,也情有可原。

只是……府尹大人看向那顶着青萝卜般脸色的苏鸿蒙时,又是一声叹息。

这位苏老爷好歹也算有头脸之人,家里的嫡女居然背着他闹出这样的糟心事来。

那个北镇世子纨绔一个,怎么会真心待一个商户盲女别说为妻,就是为妾也不能成吧

如今这事儿捅出来,若世子府那边不认,只怕苏库使的脸上要有些挂不住了……

苏鸿蒙也没想到,一向做事周瑾的大女儿居然跟北镇世子那样的浪荡公子扯上关系了。

但凡她换个富贵府宅的公子勾搭,都得算她的本事!可是招惹了韩临风这样的酒囊饭袋又是图个什么

难道她没听说,韩临风先前得罪了鲁国公府的千金,闹得沸沸扬扬的笑话?

想到这,苏鸿蒙真是要被气晕了。也不待府尹大人前去查证,冲过去想给跪在地上的女儿一个大耳掴子。

家门不幸!他若不打死这孽障,真是难解心头之恨!

可高高举起的手还没等放下,便被一个铁钳样的大掌一把捏住了。

苏鸿蒙疼得“哎呦”一声,待回头看时,只见一个浓眉挺鼻的俊美男子不知什么站在了他的身后,正死死捏住他的手。

“哎呦呦,快放手!你……你是何人”苏鸿蒙疼得不行,加之他被那高大男子拎提,不由得翘脚挣脱了起来。

不待那男子说话,府尹大人站了起来,惊诧道:“世子爷,您……怎么来了”

苏落云虽不见人,可是鼻子已经嗅闻到了她为世子独独调配的香粉味道,也是诧异极了。

他……怎么来了

就在这时,韩临风已经松开了苏鸿蒙的手,打开折扇,一边摇晃一边漫不经心道:“听说京城里有了新规,送人东西,都要先来官府报备。今日无事,便也这里坐坐,找府尹大人饮一饮茶。”

因为处置过几次当街醉酒,搅闹店铺的事情,府尹大人对于这位纨绔皇族公子哥甚为熟悉。

他虽然看不起这位爷,可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只冲着韩临风拱手道:“世子,您这是哪里的话,不过下官的确有事要与您确认一下,您若来了,倒也省了我派人请……来人啊,给世子搬椅奉茶!”

韩临风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公差搬来的椅子上,漫不经心道:“我今早原是准备出门。结果临巷子的苏公子哭着来敲门,直说姐姐受了冤屈,求得我府上的管事去作证。我正好与他顶头碰上,便听了听原委。好像是我府上的管事寄放在瘦香斋的乳香珠子惹了祸。我原也不必走这一遭,可管事却说,既然有人报官,说明牵涉重大。他一个管事前来,只怕会被官老爷判成勾搭货商,偷盗库房私卖的罪过,求着让我来看一看,做个人证,也免了随后的啰嗦。”

府尹听他这么一说,只赔笑道:“贵府管事多虑了,若真是府上寄放在香铺子上的,您写封证明的书信及便是,何须亲自来走一趟”

韩临风喝口茶水,顺便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纤弱的女子。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必来此,可是方才听了苏归雁哭诉之后,想了想却还是亲自来了。

方才入门的时候,恰好听到了那位苏老爷慷慨陈词,大义灭亲的桥段。

那孤零零跪在堂上的姑娘明显感到不自在了。虽然她低着脖颈,却努力挺直后背,维持着仅存的尊严。

当她那所谓的父亲捏着腔调高呼父女恩断义绝时,她紧紧握在身侧的拳头似乎都在微微发抖。

是害怕应该不是,那么就只能是伤心与愤怒了。

那一刻,光是一个背影,却让人品出了无尽的酸楚……

韩临风来的路上,其实生出些悔意,觉得多此一举。那姑娘不大乐意见他,他又何必来贴人的冷屁股。

可直到苏鸿蒙不分青红皂白,举手便要打人那一刻,韩临风又生出了庆幸——幸好他今日来了,不然那冷屁股岂不是没人心疼

心念流转间,他便钳住了苏鸿蒙准备打下的手臂。韩临风那一下子可没有收着劲儿,甚至还刻意用了用气力,只让苏鸿蒙疼得都叫出来了。

韩临风这一出面,场面就显得很微妙了。

他虽然是个闲散世子,可也是能出入皇宫的皇族后裔,先圣德皇帝的子嗣。皇帝时不时赏他,以示对先皇敬重。

世子府里有上品乳香珠,没什么稀奇的。

丁佩随着苏鸿蒙进来后,一直立在公堂门边看着热闹。

起初听苏落云扯出了北镇世子时,丁佩心力一喜,死丫头若是眼皮子短浅,真被个徒有其表的浪荡子给骗了……那可太好了!

只是这丫头到底年轻,不懂爷们心思,这私下的馈赠勾搭,怎么上得了台面

那世子府若给她作证,岂不是坐实了韩世子看上个商户盲女的事实丢不丢人啊只要那世子没傻透,大约是不会出面认下的。

丁佩觉得苏落云此番就算洗脱了罪名,也臭了名声。若是苏鸿蒙觉得丢人,这丫头搞不好又要被遣送回乡下,甚至被押进庙庵剪了头发。

可万万没想到,北镇世子爷居然缺心眼到家,也不怕丢人,眼巴巴地亲自跑来给苏落云作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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