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醉木和蔷薇 · 二(1/1)
“啊,我都忘了,”妻子忽然站起来,从茶柜上拿来一张名片:“这个人今天……嗯,大概三点左右,来过家里。”
“河内天声……嗯,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河内天声……”
“是老公不认识的人吗?”
“不,确实是听过这个名字……啊,把桌上的信拿给我。”
妻子拿来那封寄信人是河内特之助,我立即拆开封来看,只看了开始的一两行我马上就知道了,原来是他啊。
河内特之助和河内天声是同一个人,他是有名的女魔术师地球齐天幽的徒弟。
那种社会上的人怎么会知道我呢,关于这件事我想稍微说一下,但是说来话就长了,这里就先省略掉吧。
总之,就是那个叫做河内的男人寄来的信,并且他本人今天也来拜访我了。本来信和本人同时到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是信的内容有点奇怪,是这样写的:
先生:……(我这么年轻就被人称作先生是我最为难的事,这个男人就是这么写的)
先生您可能不觉得什么,但是我把您看做是顶天立地的唯一可以依靠的兄长一样(请原谅我的失礼)。三年前,我和您有过一面之缘,只有短短的两个小时,您可能已经忘记了,但是对我这样无依无靠的人来说,无法忘记您温厚的人格。因此这种时候就想依靠也只能依靠您了。
先生您请听我说,天幽作为女魔术师在今天的日本是首屈一指的,诚然,先生也知道,天幽是个魔术天才,或者说,天幽的魔术就想字面意思那样也许是真正的魔术,这么说是因为就连在他身边呆了八年的我,也有很多魔术不知道其中的奥秘。比如,类似于空中漂浮术,还有先生已经做过实验的远隔透视术,空中漂浮术并不是经常表演的节目,先生可能没有看过。然而的确是不可思议。在八年的漫长时间里我未曾离开过她的舞台,却也不知道其中的奥秘。
所谓的空中漂浮术,就是在舞台的左右放置两脚桌子,桌上各准备一个铃铛,天幽蒙眼坐在舞台中央,请几名自愿观众上台,两人分别抓住她的左右手,其他人按住左右的桌子,然后过几分钟后,左右的桌子开始自动上升,即使观众用力向下压,桌子还是非常有力地持续上升,当桌子离开按着的观众的手四五尺远在空中漂浮一段时间后,开始安静地下落到原来位置,然后是桌上的铃铛都突然升起,一边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一边在空中飞来飞去,最后铃铛撞到桌子上,然后就又飞回到空中。
不仅如此,天幽的超物质化术,可以穿过墙壁、玻璃,以及所有物体。还有光力削弱术、通灵术等很多,我如何也不解其中秘密的魔术。之前已经说过,我跟在天幽身边已经八年了,说这些可能会让您觉得奇怪,这些魔术不仅我一个人觉得不可思议,前些年天幽留洋的时候某某某大学的轮普雷教授、普拉姆玛丽欧丝教授等,体验了天幽的魔术,都惊讶地说她的技艺比欧洲高超。先生您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然而,先生,您不觉得奇怪吗,那个“隔远透视术”(先生已经做过实验的),没有我的话是无法成功的。先生虽然只在这里逗留了两天,但是您应该已经觉察到我和天幽的关系了吧。天幽是绝对不会让我离开的,不仅仅是因为我是表演“隔远透视术”必不可少的一个人,当然这也是重要原因之一,但是还有一点就是她的嫉妒,不允许我离开她的身边。我被天幽执拗的嫉妒的情火折磨得痛苦不堪。
最可怕的是,深受这样强烈的情火折磨的我还有一个恋人。我的恋人,可能先生也知道,就是那个舞女阿绿。总是站在舞台上颤抖一般的阿绿,带着寂寞的笑容面对着观众,不知何时,我和阿绿深深地相爱了。这件事周围谁都不知道,然而,可能只有天幽一个人知道了吧。
之所以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先生您也知道的,那个“魔人术”是阿绿进入一个笼子里,天幽手执长剑插在地板上,将青竹一切为二以示锋利,然后把长剑对准阿绿所在的笼子,回过身来看一下正面。蓝色的灯光照在长剑上,反射出一道寒光,像一条蛇从剑柄一直游走到剑尖。深不见底的黑色背景里浮现出天幽的脸渐渐地转向舞台右边的我,视线里带着一种仿佛要射穿我的眼睛的恐怖,我不由得转开脸。
当魔女把全身的力气都加之于一只手上,随着一声低沉的响声,长剑刺进了笼子里,同时笼子里传来阿绿的尖叫声,铺在下面的白纸上流出乌黑的血,天幽拿着从笼子里,不,是从阿绿身上拔出来的长剑向前走了两步,举起长剑,布满剑身的血流下来淤在剑柄处,又沿着天幽苍白的手背流下,滴在白纸上。我觉得这时候天幽的脸仿佛恶鬼一般,她的视线渐渐从正面移到我的脸上,我却完全没有勇气和她对视。
笼子里断断续续传来阿绿的尖叫和喘息,随着长剑第二次、第三次刺穿,阿绿才尖叫声越来越小,直到终于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