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2)
“不想,”我回答道,“我想行动起来。”
“我们太愿意为你效劳了,亲爱的。”珍妮说。
“你现在在生理期吗?”格拉迪丝问道。
“没有。”我说。
“那我们马上就可以行动起来。我们认识 谁呢……?”格拉迪丝思索了起来。
“得是个好点的人,”珍妮说,“体贴 的人。”
“一个实打实的绅士。”格拉迪丝说。
“不能呆头呆脑的。”珍妮说。
“一个会做保护措施的人。”格拉迪丝说。
“不能是会对她动粗的人。”珍妮说。
西莉亚说:“我知道是谁了。”
于是她们的计划就这样成型了。
哈罗德·凯洛格医生住在一栋特别漂亮的联排别墅里,这别墅就在格拉梅西公园旁边。他老婆出城去了,因为那天是周六。(凯洛格太太每周六都坐火车去丹伯里,到乡间去看望她的母亲。)所以我的第一次被预约在了周六上午十点这个极其不浪漫的时间。
凯洛格医生和他的太太在这个社区里备受尊重。他们是我父母会结识的那类人。这也是西莉亚认为他比较适合我的部分原因——因为我们来自同一个社会阶层。凯洛格夫妇的两个儿子都在哥伦比亚大学里学医。凯洛格医生是大都会俱乐部 的会员。在业余时间,他喜欢观鸟,集邮,以及跟舞女上床。
但凯洛格医生对于自己的私情很是谨慎。他这种身份的男人不能被看到正跟一个年轻女性在城里晃悠,尤其这女人的身形让她看上去像是装饰在帆船船头的人像一样(那样会被发现 的),所以舞女们就去他的联排别墅里找他——而且永远是在周六上午他老婆出门的时候。他会让她们从佣人的出入口进去,给她们喝点香槟,然后在客房这个私密空间里跟她们玩一玩。凯洛格医生会因为给姑娘们添了麻烦并且占用了她们的时间而付给她们钱,然后就打发她们走了。一切都必须在午饭之前结束,因为下午他还要给病人看病。
莉莉剧院的所有舞女都认识凯洛格医生。她们轮班去他家,具体谁去取决于周六早上谁宿醉得最不厉害,或者那周谁“穷得叮当响”,需要赚一点零花钱。
当姑娘们把这项安排的财务细节透露给我的时候,我震惊地说:“你们是想告诉我,凯洛格医生付钱 跟你们上床 吗?”
格拉迪丝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啊,你以为呢,薇薇?难道我们还要付他 钱吗?”
安吉拉,听着:我知道有一个词是用来形容那些把自己的肉体出卖给男人以换取钱财的女性的。实际上,有好多 词都是来形容这种事的。但在一九四零年我结识的那些舞女中,没有一个人用这种方式形容自己——即使在她们拿了男人的钱、还让他们提供性服务的时候也没有。她们不可能是妓女,她们是舞女 。她们对这个称谓很是自豪,因为这是她们付出了努力才得到的,她们也只会承认这个称谓。但实情是这样的:舞女挣的钱不多,这你是知道的,可每个人都得想办法在这个世界上过活,(鞋子很贵的!)所以这些姑娘们就开发了一套备选措施 体系,额外挣点小钱。这世界上的凯洛格医生们就是这体系的一部分。
现在回想起来,我甚至都不确定凯洛格医生会把这些年轻的姑娘当作妓女看待。他更有可能称呼她们为他的“女友们”——这称呼虽然想得有点美,但也算是有追求,而且当然会让他的自我感觉更良好一些。
换句话说,虽然一切证据都指明桃色交易发生了(桃色交易的确发生了,不要怀疑),但却没有人在嫖娼 。这不过是一个让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觉得合适的备选措施 而已。你知道的:各尽所能,按需分配 。
我很高兴我们能把这一点说清楚,安吉拉。
我自然不希望我们之间存在任何误解。
“好了,薇薇,你要知道他这个人很无聊,”珍妮说,“如果你觉得没劲,千万别以为跟谁亲热都是这个感觉。”
“但他是个医生啊,”西莉亚说,“他会对我们薇薇好的。这次这个才是要紧的。”
(我们薇薇! 还有比这更暖心的说法吗?我是她们的薇薇! )
时间到了周六早上,我们四个人坐在第三大道和第十八街交叉口的一家廉价餐厅里,在高架铁路投下的阴影中等待着十点钟的到来。姑娘们已经带我看过了凯洛格医生的联排别墅,以及我一会儿要用到的后门,就在拐角的地方。我们边喝咖啡边吃薄煎饼,与此同时,姑娘们还在兴致勃勃地给我做着最后的指导。对三个舞女来说,这会儿时间还早,她们不该这么头脑清醒、精神抖擞——况且还是在周末——但她们谁都不想错过这件事 。
“他会做保护措施的,薇薇,”格拉迪丝说,“他每次都做,所以你不用担心。”
“戴着保护措施的感觉没有不戴好,”珍妮说,“但你还是需要它。”
我之前从没听过“保护措施”这种说法,但从上下文中我猜那大概是一个护套,或一个橡胶材质的东西——我在瓦萨的卫生研讨课上学到过的某个装置。(我甚至还用手拿过一个,那东西像一个了无生气、被解剖了的蛤蟆似的,被从一个女孩手上传到另一个女孩手上。)如果这意味着其他的什么,我猜我马上就能知道了,但我没准备问。
“以后我们给你弄一个子宫帽,”格拉迪丝说,“我们这些姑娘都有子宫帽。”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直到后来我才发现那就是被我的卫生课老师称作“阴道隔膜”的东西。)
“我的子宫帽没了!”珍妮说,“被我外婆发现了!她问我那是什么,我告诉她那是清理珠宝用的。她就给拿走了。”
“清理珠宝 用的?”格拉迪丝尖叫了起来。
“我总得说点什么 吧,格拉迪丝!”
“但是我不明白你怎么能用子宫帽清理珠宝呢。”格拉迪丝追问道。
“我不知道啊!问我外婆去,她现在就这么用着呢!”
“那你现在在用什么?”格拉迪丝说,“用什么当保护措施?”
“啊,天呐,现在什么都没用……因为我外婆把我的子宫帽放在她的珠宝盒里了。”
“珍妮!”西莉亚和格拉迪丝同时大喊了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很小心的。”
“不,你才没有呢!”格拉迪丝说,“你从来都不小心!薇薇安,千万别学珍妮这个傻孩子。你得考虑这些事情!”
西莉亚把手伸到手包里,递给了我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我打开它,发现里面有一块小小的、毛巾布材质的白色手巾,叠得整整齐齐的,从来没被人用过。上面还带着商店的价签呢。
“我给你买了这个,”西莉亚说,“是块毛巾。万一流血的话用它。”
“谢谢你,西莉亚。”
她耸了耸肩,别过头去——让我惊讶的是——她脸红了。“有时候会流血。你得把自己弄干净。”
“是啊,你可别用凯洛格太太的那些高档毛巾。”格拉迪丝说。
“是的,别碰凯洛格太太的任何 东西!”珍妮说。
“除了她老公以外!”格拉迪丝尖声说道,所有的姑娘都笑了起来。
“啊!已经过了十点了,薇薇,”西莉亚说,“你该动身了。”
我努力站了起来,但却突然觉得头晕,又重重地栽回了小餐馆的座位上。我的腿几乎已经没有知觉了。我并不觉得 紧张,但身体似乎对此有异议。
“你还好吗,薇薇?”西莉亚问道,“你确定你想这么干吗?”
“我想,”我说,“我确定我想这么干。”
“我的建议是,”格拉迪丝说,“别想太多。我从来都不想太多。”
这似乎挺明智。于是我深吸了几口气——就像我母亲教导我在跳上马背之前要做的那样——然后站起身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姑娘们一会儿见!”我用一种活泼而且稍微有点不真实的欢快语气说道。
“我们就在这儿等你!”格拉迪丝说。
“应该不会太久的!”珍妮说。
美国著名爵士乐手。
法国著名男演员,奥斯卡终身成就奖得主。
一种爵士乐乐器,敲击后就会发出声音。
1929年至1965年期间曼哈顿的一家夜总会,世界上最负盛名的夜总会之一。
曼哈顿中城区西部的一块区域,曾为爱尔兰裔美国人的聚集区。
好莱坞黄金时期传奇女演员,拥有德国和美国双重国籍。
著名的美国私立高中,也是全美排名前十的高中之一。
位于哈德逊河河畔的城市,瓦萨学院的所在地。
成立于1891年,是曼哈顿一家私人社交俱乐部。
根据马克思名言“各尽所能,各取所需”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