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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是又一次意味深长的停顿。
“能,”深思说,“我能告诉你们。”
“那答案是什么?”福克兴奋得都透不过气了。
“而且还得很简单。”愣客威补充道。
“很好,”深思说,“生命、宇宙以及一切。的确有个答案。但是,”他补充道,“我必须想一想。”
突如其来的骚乱毁灭了这个时刻:门砰然打开,两个男人气急败坏地冲进房间,他们身穿十字愁大学褪了色的粗鄙蓝袍和腰带,把试图阻止他们但却徒劳无功的下人扫到旁边。
“我们强烈要求加入!”两人中较年轻的那位喊着,给了年轻漂亮的秘书一记封喉肘。
“不要负隅顽抗,”较年长的那位喊道,“你们无法挡住我们的脚步!”一名初等程序员被他扔到了门外。
“我们强烈要求,你们无法挡住我们的脚步!”年轻的那位声嘶力竭地叫道,但他已经稳稳当当地站在了房间里,不再有任何人试图上前阻止了。
“你们是谁?”愣客威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我是麦吉克塞斯!”年长的那位正色宣告。
“我强烈要求,我是乌鲁方戴尔!”年轻的那位叫道。
麦吉克塞斯扭头瞪着乌鲁方戴尔。“可以了,”他恼怒地解释道,“这件事不需要强烈要求。”
“好的!”乌鲁方戴尔咆哮着猛拍身边的桌子,“我是乌鲁方戴尔,这是不 需要强烈要求的,而是可靠的事实 !我们强烈要求的是可靠的事实!”
“不对,我们不需要!”麦吉克塞斯气呼呼地叫道,“这正是我们不强烈要求的!”
乌鲁方戴尔都没停下来喘口气就继续喊道,“我们不 强烈要求可靠的事实!我们强烈要求彻底摒除 可靠的事实。我强烈要求我或许是或许不是乌鲁方戴尔!”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觉得受到了侮辱的福克怒喝道。
“我们,”麦吉克塞斯说,“是哲学家。”
“但我们也或许不是哲学家。”乌鲁方戴尔对两名程序员挥挥手指,以示警告。
“是的,我们是 哲学家,”麦吉克塞斯坚持道,“我们是哲学家、贤人、导师及其他思想者整合工会的代表,身份不容置疑,我们要求关闭这台机器,立刻 关闭!”
“有什么问题吗?”愣客威说。
“伙计,让我跟你说说问题在哪儿吧,”麦吉克塞斯说,“越界,这就是问题所在!”
“我们强烈要求,”乌鲁方戴尔嘶吼道,“越界或许是或许不是问题所在!”
“你们让机器知道怎么做加法就行了,”麦吉克塞斯警告程序员,“永恒真理请交给我们处理,谢谢你们的瞎操心。伙计,想确定你们的法律地位吗?那就去查查看吧。根据法律,终极真理追寻权很显然是一项不可让渡的特权,属于我们这些工作中的思想者。要是有什么该死的机器上线,真的找到 了终极真理,我们岂不是立刻就失业了?我是说,要是这台机器一上线,隔天早晨就能告诉你上帝他老人家的电话号码,我们为啥还要半夜三更坐在那儿争论有没有上帝?”
“非常正确,”乌鲁方戴尔叫道,“我们强烈要求占有严格划定的疑问与不确认的领域!”
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彻房间。
“请问,能否允许我 说说对此的观感?”深思问道。
“我们将举行罢工!”乌鲁方戴尔扯着嗓子喊道。
“太正确了!”麦吉克塞斯附和道,“要让你们见识一下全国性的哲学家大罢工!”
环绕房间的数个精心雕凿、上过清漆的落地扬声器上,好些个辅助低音单元同时开始工作,房间里的嗡嗡声骤然变响,为深思的声音又添加了几分力度。
“我只是想说,”电脑低沉的声音轰鸣着,“我的电路已经在全力计算生命、宇宙及一切之终极问题的答案了,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他顿了顿,心满意足地发现所有人都在注意自己,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平静了许多。“但这个程序需要一点儿时间才能运行完毕。”
福克不耐烦地看看手表。
“多久?”他说。
“七百五十万年。”深思说。
愣客威和福克震惊地互相对视。
“七百五十万年!”两人齐声大叫。
“是的,”深思慷慨激昂地说了起来,“我难道没说过我需要想一想吗?然后我突然想到,运行这么一个程序,势必将为整个哲学领域创造巨大的曝光率。关于我最终将得出什么答案这个话题,所有人都将提出自己的一套理论,请问,有谁能比你们更能在这个媒体市场中赚取好处吗?只要你们能足够强烈地不断争吵,在大众媒体上互相污蔑中伤,只要你们的经纪人足够滑头,你们就能一辈子坐享其成,大捞外快。这个主意听起来怎么样?”
两位哲学家瞠目结舌地望着他。
“真是该死,”麦吉克塞斯说,“这才是我心目中的所谓思考。我说,乌鲁方戴尔,咱们为啥就是想不到这样的念头呢?”
“天晓得,”乌鲁方戴尔敬畏地低声答道,“麦吉克塞斯,我觉得咱们的大脑肯定是受教过度了。”
他们一边这样交谈着,一边转过身,走出房间,前方等待着的生活方式远超他们最狂野的梦想。
[1] 戏仿圣经中的施洗约翰,其人预言上帝将要派弥赛亚降生,要比自己重要千百倍。——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