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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为何不能没有契诃夫和托尔斯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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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毯子上发现一个“污点”,我的母亲拿去清洗、用吸尘器吸,都没用。他们送去干洗,结果那个点竟然“发光”,他们只好用剪刀剪掉。那是同一张毛毯,同一件外套,但是我不能盖那张毛毯,也不能穿那件外套了。我不怕那些东西,我恨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可能害死我!我心里有一股自己也不是很了解的恨意。

每个人都在谈论那起意外:在家里、学校、公交车、大街上。人们拿它和广岛比较,但是没人相信,你如何相信你无法理解的事物?无论多努力都无法理解。我记得我们离开时,天空好蓝好蓝。奶奶无法适应新家,总是想念我们的老家,临终前她说:“我想吃酸模!”我们好几年不能吃酸模,那种植物最能吸收辐射。

我们把她葬在她的老家杜布洛尼,那座村子在隔离区,以铁丝网围着,还有军人拿机关枪看守,他们只让大人进去——我的父母和其他亲戚,可是我不能进去,他们说:“小孩子不可以进去。”我马上就明白,我以后永远无法探望奶奶了。我明白。

什么书会告诉你这种事?什么地方发生过这种事?妈妈也承认:“我开始讨厌花草树木了。”她连自己也怕。他们在墓园的草地上铺桌巾,放上食物和伏特加,准备守灵。士兵拿辐射探测仪测量,接着就扔掉所有东西。花啊草啊,所有东西都哒哒作响,我们把我们的奶奶安葬在什么地方?

我很害怕,不敢谈恋爱。我有未婚夫,我们已经注册了。你有没有听过日本广岛的“被爆者”?他们是原子弹生还者,只能彼此通婚。这里没有人写这件事,没有人谈论,但是我们存在——我们是切尔诺贝利的“被爆者”。

他带我回家见他的妈妈,她是很好的妈妈,在工厂担任经济学家,十分活跃,经常参加不同政见者会议。这位人很好的妈妈发现我是切尔诺贝利的难民,她问我:“但是亲爱的,你可以生孩子吗?”

我们已经注册了!他求我:“我可以离开家,我们租房子住。”但是他妈妈对我说:“亲爱的,对某些人来说,生孩子是一种罪孽。”

爱人也是一种罪孽。

在他之前我有另一个男友,他是艺术家,我们也打算结婚。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有一天我走进他的工作室,看到他朝着电话大喊:“你好幸运!你不知道你有多幸运!”

他平常是很冷静的人,不轻易流露感情,讲话几乎不带惊叹号。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他的朋友住在学生宿舍,看到隔壁房的女孩用裤袜上吊,他把她解下来了。我的男友异常兴奋,用颤抖的声音对我说:“你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他经历了什么!他把她抱在怀里,摸她的脸,看到她唇上的白色泡沫,我们动作快一点可能还来得及。”

他完全没有提到那个死掉的女孩,丝毫不同情她,他只想去看,去记住,当成以后画画的灵感。我想起他曾经问我:核电厂的火是什么颜色?有没有看到被射死的猫和狗?它们是不是躺在街上?有没有人哭?有没有看到它们是怎么死的?

从此以后……我没办法和他在一起了,我无法回答他。(停顿片刻)我不知道我想不想再见到你,我觉得你也用同样的眼神看我,和他一样,只想观察我,然后记下来,就像在做实验。我无法摆脱那种感觉,永远无法摆脱那种感觉。

你知道生小孩可能是一种罪吗?我以前从来没听过这种事。

——卡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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