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预言(2/2)
所以我开始写信。(努力忍住不哭)我写:每半个小时,我们必须帮她从人工尿道开口处挤出尿液。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有孩子每半个小时要把尿挤出来?她可以这样过多久?没有人知道低剂量的辐射对儿童的身体有什么影响,拿我的女儿做实验吧,我不要她死掉,她成为实验室青蛙、兔子都没关系,只要她能活下去就好。(哭)我已经写了好几十封信。上帝啊!
她现在还不明白,但是总有一天她会问:为什么她和其他人不一样?为什么她不能爱人?为什么她不能生孩子?为什么发生在蝴蝶和小鸟身上的事不会发生在她身上?为什么大家都可以,只有她不行?
我想……我应该能证明……所以……我要拿到证明文件……她就知道……等她长大后……那不是我们的错,我先生和我,不是我们相爱的错(又拼命忍住眼泪)。我和医生、官僚争取了四年,见了很多重要人物。
我花了四年时间,终于从医生那里拿到一份文件,证实游离辐射(低剂量)和她的情况的关联。他们拒绝了我四年,一直说:“你们的孩子是先天性残疾。”
什么?先天性残疾?她是切尔诺贝利受害者!我研究过族谱,我们家从没发生过这种事,每个人都活到八九十岁,我的祖父活到九十四岁。
医生说:“我们得到的指令,是把这种情况称为一般疾病,二三十年过后,等搜集到和切尔诺贝利相关的数据,我们就可以把这些疾病和游离辐射关联起来,但是现在科学方面的了解还不够。”
但是我不能再等二三十年,我要告他们,告政府。他们说我疯了,还嘲笑我,说古希腊也有这种孩子。一个政府官员骂我:“你想得到切尔诺贝利特权!你想得到切尔诺贝利受害者基金!”我不知道我怎么没在他办公室昏倒。
有一件事他们不了解——他们不想了解,我要知道那不是我们的错,不是因为我们相爱……(失声痛哭)我们的女儿一天天长大,她还是女生,你不要写出我们的名字,我们的邻居和其他同楼层的人都不知道,我替她穿裙子、绑头巾,他们说:“你的卡佳好漂亮。”
我看孕妇的眼神很奇怪,我不直接看她们,而是很快地瞄她们一眼,各种情绪同时涌现:惊恐、嫉妒、喜悦,甚至是报复。有一次我发现自己用同样的眼神看邻居怀孕的狗、鸟巢里的鸟……
我的女儿……
——拉里莎,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