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者的时钟 1(2/2)
单人寝台——这样的列车在日本的出现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与过去列车的最大不同之处,在于它能完全确保乘客的隐私。这种包厢,不就是魔术师的箱子吗?魔术师钻进箱子后,当箱子再度打开时,观众不知道会从箱子中飞出什么东西。有可能是鸽子,也可能是兔子,魔术师则消失无踪了。
消失——吉敷的思考聚焦到这两个字上。
此刻,查票工作已经完毕,三三两两站在通道上的乘客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大概是准备休息了吧。从此刻到天亮,服务员经过通道时也蹑手蹑脚的,因为他相信房里的乘客都在休息。那么如果乘客消失了又会怎么样?也许从完成查票工作的此刻到天亮,服务员都不会发现吧。
如果是双层寝台或三层寝台,就不会这样。因为在通道上可以见到乘客的鞋子,有的乘客甚至从布帘内发出雷鸣般的呼噜声。毕竟只隔着一张布帘,里面有没有乘客是很容易分辨的。但蓝色列车的一号车厢情况完全不同,外面的人对于完美密封的“箱子”中发生的事情根本无从知晓。到现在为止,自己一直把九条千鹤子放在被害者的位置。看来这是错误的。所有的谜不都是由此衍生出来的吗?可以这么说,千鹤子会成为被害者其实纯属偶然,原本应该死的是别人。千鹤子实际上只是杀人事件中的工具之一。
对,就是这样,吉敷心想。在他的脑子里,推理的齿轮突然巧妙地咬合了,机器开始畅顺地运转起来。吉敷觉得,破案工作到现在才算走上了正确的轨道。消失,对,就是消失。千鹤子从这里消失完全是按预定计划行事的。她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选择有单人寝台的蓝色列车。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显然,她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
小出老人为她拍照,刚好正中她的下怀。因为这样子,就留下了她搭乘隼号列车的确凿证据,也给同车厢的乘客留下强烈的印象。接下来,她把自己关在单人寝台中。等夜深人静时,又偷偷溜出来,在某个车站下车。然后她火速折返东京,执行预定的杀人计划。
接下来,她用某种方法赶上和再次潜入这班隼号列车,在天亮之前回到自己的单人寝台里。就这样,在犯罪的时间里就给人留下她一直在蓝色列车里的印象,也就是制造了非常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但是,只要这计划中的某一环节出了问题,事情就可能失败。看来,在计划进行过程中的确发生了意外,以至于功败垂成。那么,她回到东京后又是用什么方法追赶蓝色列车呢?有速度可以超过蓝色列车的火车吗?
不,要追赶蓝色列车显然不能用火车,只能利用飞机。
这么说来,千鹤子并非在十八日下午三点过后被杀。实际情况是,佐佐木离开后她匆匆忙忙赶往东京车站,按预定计划搭上蓝色列车。
这样的想法其实是理所当然的。当得出世界上并不存在两个千鹤子的结论时,就应该想到这一点了。也就是说,十八日下午三点过后,千鹤子已没有进浴室洗澡的时间了,只剩下赶往东京车站的时间。既然佐佐木没有加害她,所以她唯一的行动就是去东京车站搭乘蓝色列车,这是逻辑思维推断的结论。由于她根本没有多余时间,被佐佐木搞乱的房间保持原样也就可以理解了,她来不及收拾房间了。
再加上目击者安田指称十九日清晨见到千鹤子的尸体,正好证明千鹤子是偷偷从隼号下车回到东京后被杀的。这也是唯一的逻辑推论。另一个可以作为佐证的是凶手拿走灰色毛衣的行为。凶手之所以要拿走灰色毛衣,显然是因为毛衣的胸部有被刀刺穿的洞,而且沾上了血。但是在隼号列车上拍摄的千鹤子的照片中,她所穿的灰色毛衣既没有沾血,也没有破洞。由此也可证明千鹤子是在拍摄照片之后被杀的。
女性死者没有脸皮,这给发现她的人带来巨大的疑惑。剥皮这种可怕的行为,相信并非凶手的恶作剧,而是隐含着某种重大意义。
那么凶手是谁呢?或者说,千鹤子在蓝色列车的旅程中途下车返回东京想杀的对象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