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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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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没什么具体的内容,但空气中飘浮着威胁的气息。马丁已经将《千禧年》放在天平上。片刻过后,布隆维斯特又倒了杯酒,重拾麦德米的小说。

那只混杂其他颜色的棕色猫跑来跟他打招呼,在他脚边磨蹭。他把猫抱起来,搔搔它的耳后。

“我们俩过了一个非常无聊的仲夏节前夕,对吧?”他说。

这时开始下起雨来,他便进屋上床。猫却宁可待在外头。

莎兰德在仲夏节前夕牵出她的川崎摩托车,花了一整天作彻底检查。轻型的一二五或许不是最有力的摩托车,但这是她的,她能掌控它。车子是她一个螺丝一个螺丝整修出来的,还增强了马力,能跑得比速限再快一点点。

下午她戴上安全帽、穿上皮外套,骑到阿普湾疗养院,和母亲在庭院里度过晚上的时光。她忽然感到一阵忧心与自责。母亲好像变得更疏离了。三个小时间,她们只交谈几句话,而谈话时母亲似乎并不认得她是谁。

布隆维斯特花了几天时间试图找出那辆车牌ac开头的车,耗费不少精力,最后在询问赫德史塔一名退休的技师后,才得到结论:那是一辆福特安格利亚,是他从未听说过的车款。后来他打电话给机动车管理部门的一名职员,询问是否能查到一九六六年车牌以ac3开头的所有福特安格利亚的名单。他最后得到的答复是:要查询如此久远的记录并非不可能,但需要一点时间,而且这恐怕已超出公开数据的范围。

直到仲夏节过了几天之后,布隆维斯特才跳进借来的沃尔沃,开上e4公路往北走。他悠哉地开着车。快到海诺桑桥的时候,他在维斯特伦糕饼店停下车买咖啡。

下一站是于默奥,他找了家小旅馆点了当天的特餐。接着买完地图后,又继续上路,来到谢莱夫特奥转向诺斯约。他下午六点左右抵达,在诺斯约旅馆订房过夜。

第二天一早他便开始查访。电话簿里找不到诺斯约木工店。极地旅馆的柜台服务员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她从未听过这家店。

“那么我该找谁问呢?”

服务员困惑了几秒钟,登时面露喜色,说可以问她父亲。过了两分钟,她回来解释说诺斯约木工店早在八十年代初便停业了。若想知道更多细节,可以去找一个叫布尔曼的人,他曾经在那儿当领班,现在住在名叫向日葵的街上。

诺斯约是个小镇,只有一条主要街道贯穿全镇,街名恰如其分就叫大街。大街两旁商店林立,住家的街道则与其横向交叉。东端有一个小工业区和一个马厩,西端有一间美得出奇的木造教堂。布隆维斯特发现这座村镇中也有一个宣道教会和一个五旬节教会。巴士站的广告牌上贴了一张海报,宣传狩猎博物馆和滑雪博物馆。还有一张残留的宣传单,预告维若妮卡将在仲夏节园游会上演唱。从村镇这端走到另一端还不到二十分钟。

向日葵街上全是独栋住宅,距离旅馆约五分钟路程。布隆维斯特按了门铃,无人应门。当时九点半,他心想布尔曼大概出门工作去了,如果他已经退休,八成是去买东西。

他接着到大街上的五金行。他推断凡是诺斯约的居民迟早都会上五金行。店里有两名店员,布隆维斯特挑了年纪较大的那个,大约五十岁左右。

“你好,我想找一对夫妻,很可能是六十年代住在诺斯约,男的也许曾经在诺斯约木工店工作。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不过有两张一九六六年拍的照片。”

店员端详照片许久,结果还是摇头,说他两个都不认得。

午餐时间,他在巴士站附近的热狗摊吃了个汉堡。接下来他不再找商店,而是行经镇公所、图书馆和药房。那里的警局空无一人,于是他便开始随意找老年人询问。中午过后不久,他问了两名较年轻的女子,她们不认识相片中的男女,但倒是提了个好主意。

“如果照片是一九六六年拍的,这两个人现在应该已经六十几岁。你何不到索巴卡养老院去问问?”

布隆维斯特向养老院柜台的女人自我介绍,并解释来意。她不断用怀疑的目光瞪着他,但最后还是被他说服,带着他来到活动室。他花费半个小时让一群老人看照片,他们都很热心,只可惜没有人认识这对夫妻。

五点,他回到向日葵街敲布尔曼的门,这回运气好一点。布尔曼夫妻俩都退休了,今天一整天都不在。他们请布隆维斯特到厨房,妻子立刻动手煮咖啡,一面听来客说明自己的任务。但和当天其他的尝试一样,又是徒劳无功。布尔曼搔搔头,点起烟斗,片刻后才说他不认识相片中这对夫妻。布尔曼夫妇彼此间说的是诺斯约的方言,布隆维斯特偶尔会听不懂。例如妻子提到相片中的女人有“knvelhra”,意思其实是“鬈发”。

“不过你说得没错,那是木工店的贴纸。”丈夫说:“你能认出来确实很聪明。但问题是我们到处发贴纸,对象有承包商、买木材或运送木材的人、木匠、机械工等等。”

“看来要找到这对夫妻比我想象中困难。”

“你为什么要找他们?”

布隆维斯特事先已经决定若有人问起便老实说。关于相片中的夫妻,无论捏造什么谎话都只会让人一眼看穿,让情形变得更复杂。

“说来话长。我正在调查一九六六年发生在赫德史塔的一桩罪行,我想相片中的人有可能——尽管可能性微乎其微——看到了事情的经过。他们绝非嫌疑犯,我想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可能拥有破案的线索。”

“罪行?什么样的罪行?”

“很抱歉,我只能说这么多。我知道将近四十年后还有人来到这里找这对夫妻,听起来很奇怪,但这案子尚未侦破,直到最近才又发现新物证。”

“原来如此。是呀,这的确是一项很不寻常的任务。”

“木工店里有多少员工?”

“一般员工大约四十人。我从五十年代中期十七岁起就在那儿工作,直到店歇业后才变成承包商。”布尔曼想了一下。“我可以告诉你,照片中的男人从未在店里工作过,他可能是承包商,但就算是的话,我应该也会认得他。不过还有一个可能。也许是他父亲或其他亲戚在店里工作,那车子不是他的。”

麦可点点头。“我知道有很多可能性。依你看,我可以找什么人谈谈吗?”

“好吧,”布尔曼点着头说:“你明天早上过来,我们去找几个老人问一问。”

莎兰德面临了相当大的手段问题。挖掘数据是她的专长,几乎任何对象都难不倒她,但一开始总会有个活人的姓名和社保号码。假如搜寻对象的数据在电脑上建了文件——每个人都免不了的情形——很快便会落入她的网中。假如此人会利用电脑上网、有电邮地址或甚至个人网站——受到她这种特殊调查的人也几乎都有——她迟早能发掘他们深藏的秘密。

但她答应布隆维斯特做的事却全然不同。简单地说,这项任务就是根据极度模糊的资料找出四个社保号码,而且这些人很可能已经死了数十年,所以多半不存在任何电脑档案。

布隆维斯特从蕾贝卡的案子推断这些人均已遇害,也就是说,他们应该会存于警方未侦破的案件资料中。这些凶案发生的时间与地点都毫无线索,只知道是在一九六六年以前。就调查而言,她所面对的是全新状况。

该从何着手呢?

她启动谷歌搜索引擎,输入关键词“玛格达”和“谋杀”。这是她能做的最简单的搜寻方式,出乎意外的是竟然立刻有了突破。第一个收获是卡尔斯塔德的卫姆兰电视台节目表,其中介绍了一九九九年播放的“卫姆兰凶杀案”系列的部分内容。接着她又在《卫姆兰民众报》中找到一篇电视节目简介。

“卫姆兰凶杀案”系列新的一集将介绍兰莫翠斯克的玛格达·洛维萨·休柏案,几十年前让卡斯塔警方疲于奔命的可怕凶杀悬案。一九六〇年四月,这名四十六岁的农妇被发现在自家马厩遇害。记者克雷·古纳斯将回顾她生前最后几个小时以及徒劳无功的缉凶过程。当年这起命案造成极大的轰动,对于凶手身份也有许多臆测。被害人的一名年轻亲戚将在节目中谈论这项指控如何毁了他的一生。晚间八点播出。

她在《卫姆兰文化》杂志一篇《洛维萨命案震撼全国》的文章中又找到更多具体讯息。杂志所有的文章内容都已上传到网络上。笔者以明显幸灾乐祸的心情和八卦闲聊的口气,叙述洛维萨的伐木工丈夫霍雷尔·休柏五点左右回到家,发现妻子死了。她受到粗暴的性侵害、被刺数刀,最后被长柄叉刺死。命案发生在她自家马厩里,但最令人瞩目的是凶手在行凶后还将被害人捆绑成跪姿,置于一个厩栏内。

事后发现农场上有一头牛的脖子侧边被刺了一刀。

最初丈夫被列为嫌疑犯,但他从早上六点便和其他工作伙伴在离家四十公里的采伐区工作。而且当天上午十点,有个女性友人来找洛维萨,可以证实在此之前她还活着。谁也没看见或听见什么,农场与最近的邻居之间相距四百五十米。

丈夫的嫌疑洗清后,警方调查人员将目标锁定被害人的二十三岁外甥。这个年轻人经常犯法,手头十分拮据,曾经多次向阿姨借一些小钱。外甥的不在场证明薄弱得多,因此被羁押了一阵子,最后因为证据不足而被释放。尽管如此,村里的人大多认为八成是他犯的案。

警方转而追查其他线索。有一度追的是曾在那一带出现的一名小贩,另外也有传闻说有一群“吉卜赛窃贼”不断连续偷窃。至于他们为何犯下残暴的性侵害命案却又没偷走任何东西,谁都说不清。

还有一度侦办方向转移到村里某邻居身上。他单身,据说年轻时曾涉嫌一起同性恋罪行——这是早在同性恋仍属可罚之罪的时期——而且根据一些人的说辞,他向来以“怪异”著称。至于一个疑似同性恋者为何性侵妇女,也是谁都说不清。无论是这些或其他线索,最后都无人被定罪。

莎兰德觉得这和海莉日记本中的名单有明显关联。《利未记》二〇:一六记载:“女人若与兽亲近,与他淫合,你要杀那女人和那兽,总要把他们治死,罪要归到他们身上。”一个名叫玛格达的农妇在马厩内遇害,又被绑起来置于厩栏里,这不可能是巧合。

问题是为什么海莉写下的是玛格达而不是洛维萨?后者显然才是受害人常用的名字。若非电视节目介绍中写出全名,莎兰德绝不会留意。

此外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一九四九年蕾贝卡命案、一九六〇年玛格达·洛维萨命案与一九六六年的海莉失踪案之间有无关联?

星期六早上,布尔曼带布隆维斯特徒步绕了诺斯约一圈。上午,他们拜访了五名昔日员工,这些人住得很近,走路便可到达。每个人都请他们喝咖啡,也很仔细看相片,但最后总是摇头。

回布尔曼家吃过简单的午餐后,他们上了车,开往诺斯约附近有木工店前员工居住的四个村镇。每到一处,布尔曼都受到热烈欢迎,但谁也帮不上忙。布隆维斯特开始感到绝望。

下午四点,布尔曼来到位于诺斯约北边的诺斯约瓦伦,将车停在一栋典型的西博腾红色农舍前,并向布隆维斯特介绍退休的木工师傅汉宁·弗斯曼。

“喔,那是阿萨·布兰伦的孩子。”弗斯曼一看到布隆维斯特拿出的照片便说。找到了!

“原来是阿萨的儿子。”布尔曼说:“阿萨是我们的买家。”

“怎样才能找到他?”

“这孩子?那恐怕得去挖坟。他叫根纳,在博利登矿场工作,后来在七十年代中期一次爆炸意外中丧生。”

布隆维斯特一听心都凉了。

“不过他妻子还活着。就是照片里头这个人。她名叫米尔德里德,现在住在毕尔赛雷。”

“毕尔赛雷?”

“往巴斯蒂特赖斯克方向大约十公里的地方。进村的时候右手边那栋红色长形屋子就是她家,是第三间。我跟他们家的人很熟。”

“你好,我叫莉丝·莎兰德,现在正在写一篇关于二十世纪女性所遭受的暴力犯罪的论文。不知道我能不能到兰斯克鲁纳警局,查阅一九五七年一件案子的资料?是有关一个名叫拉凯儿·伦德女子的命案。请问你知道在哪儿可以找到这些数据吗?”

毕尔赛雷有如西博腾乡间的风景明信片。这里大概有二十来栋屋子,在湖的一端相当紧密地排成半圆形。村子中央有个交叉路口,路标箭头一个指向海明根,十一公里,另一个指向巴斯蒂特赖斯克,十七公里。路口附近有一座小桥,布隆维斯特心想“溪水平缓” 43 大概就是形容桥下那条溪的吧。值此盛夏,风景有如诗画。

他将车停在一间已经停业的昆萨姆超市前面的院子,几乎就在右手边第三间屋子正对面。他敲了门,无人回应。

他沿着往海明根方向的路走了一小时,经过一个溪水变得十分湍急的地方。回程前的途中遇上两只猫,看见一头鹿,就是没有半个人。米尔德里德的家门依然紧闭。

他在小桥附近一根柱子上看见一张脱落的宣传海报,预告bt赛事,这应该是“二〇〇二年毕尔赛雷卡丁车锦标赛”的缩写。所谓“卡丁”似乎是驾车在结冰湖上互撞的一种冬季运动。

他等到晚上十点才死心开车回诺斯约,很晚才吃晚餐,然后上床读麦德米小说的结局。

结局令人毛骨悚然。

十点,莎兰德在海莉的名单上增添一人,不过有点犹豫。

她发现一条快捷方式。几乎定期会有关于未侦破的谋杀案的文章发表,她还在一份晚报的星期日特刊中发现一篇一九九九年的文章,标题是《许多女性杀手逍遥法外》。文章不长,但列出了几个引人注目的凶案被害人的姓名与照片,其中包括北泰利耶的索维案、北雪平的阿妮塔命案、赫尔辛堡的玛格丽塔等等。

最早的案子发生于六十年代,其中没有一件与布隆维斯特给她的名单吻合。但有个案子确实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九六二年六月,一个名叫莉亚·培森的妓女从哥德堡到乌德瓦拉探视母亲和托母亲照顾的九岁儿子。几天后的星期日晚上,莉亚和母亲拥抱道别,搭火车回哥德堡。两天后有人在某废弃工厂的一个货柜后面发现她。她遭到强暴,身体受尽凌虐。

莉亚命案喧腾一时,报章上还作成夏日系列报道,但凶手始终没有落网。海莉的名单上没有莉亚这个名字,她的死法也不符合海莉摘录的任何《圣经》章节。

然而此案有个奇怪的巧合,让莎兰德的触角立刻有所感应。在莉亚陈尸处约十公尺外,有个花盆里头装了一只鸽子。有人用线捆住鸽子的脖子,将线穿过盆底的洞,然后用两块砖头将花盆架高在底下点了小火。无法确认这起虐行与莉亚命案有任何关联,可能只是孩童的恶作剧,但报上却将命案称为“鸽子命案”。

莎兰德不读《圣经》——手边甚至没有《圣经》——但当天晚上她去了赫加里教堂,好说歹说地才借到一本《圣经》,然后坐到教堂外的公园长凳上读起《利未记》。当她读到第十二章第八节时,眉毛不禁高耸起来。第十二章谈的是妇人生子后的净化。

他的力量若不够献一只羊羔,他就要取两只斑鸠或是两只雏鸽,一只为燔祭,一只为赎罪祭;祭司要为他赎罪,他就洁净了。

莉亚应该也能列入海莉记事本中的名单:莉亚——三一二〇八。

莎兰德顿时体会到自己以前所作的调查,规模根本不及这次任务之万一。

星期日上午十点,布隆维斯特再次上门敲门时,米尔德里德前来开门。她已经再婚,现在夫家姓伯格伦。她当然老了许多,体重也约莫增加一倍,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你好,我叫麦可·布隆维斯特。你想必就是米尔德里德·伯格伦吧?”

“正是。”

“很抱歉如此冒昧来访,但我一直在找你,说来话长。”他微笑着说:“不知道我能不能进屋去,占用你一点时间呢?”

米尔德里德的丈夫和一个年约三十五岁的儿子在家,她并未迟疑太久便请布隆维斯特入内,坐进厨房。他和家里每个人都握了手。他这辈子从未像过去这二十四小时喝那么多咖啡,但现在他已经知道拒绝诺兰人的好意是很失礼的。咖啡杯端上桌后,米尔德里德随即坐下,好奇地问他她可以帮他什么忙。他显然听不太懂她的诺斯约方言,于是她改口说起标准瑞典话。

布隆维斯特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件事说起来又长又奇特。一九六六年九月,你和当时的丈夫根纳·布兰伦去了赫德史塔。”

她露出讶异神色。他等她点头之后,才将加瓦斯加坦的照片摆到她面前。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

“天哪!”米尔德里德惊呼道:“都已经那么久的事了。”

她现任丈夫和儿子都站到她身边来看照片。

“当时我们在度蜜月。我们开车南下斯德哥尔摩和西格吐纳,回家途中碰巧在某个地方停了一会儿。你说叫赫德史塔是吗?”

“是的,赫德史塔。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是下午一点左右。我已经找了你好一段时间,这实在不容易。”

“你竟然只凭着一张旧照片就找到我了,真是无法想象。”

布隆维斯特将停车场那张照片放到桌子上。

“能找到你多亏了这张照片,是当天稍晚拍的。”他开始解释自己如何经由诺斯约木工店找到布尔曼,再通过他找到诺斯约瓦伦的弗斯曼。

“你找我找得这么辛苦,肯定是有原因的。”

“的确。这张照片中站在你旁边的女孩名叫海莉。她在当天失踪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她或听过她的消息,一般猜测她已遭遇不幸。我再让你看一些照片好吗?”

他拿出笔记本电脑,等候开机时一边作了解释。接着他打开那一系列照片,让米尔德里德看海莉的脸部表情变化。

“我就是在看这些旧照片时,发现你拿着相机站在海莉正后方,她当时注视着什么进而引发如此反应,似乎正和你拍摄的方向一致。我知道希望其实很渺茫,但我之所以找你是想问问看你会不会还保留着当天的照片。”

他等着米尔德里德来打消他的念头,告诉他照片老早就不见了。不料她却用淡蓝色眼珠望着他,说蜜月照片当然还留着啰,仿佛这是天底下最理所当然的事。

她走到另一个房间,几分钟后拿着一个装有几本相簿的盒子回来。他们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蜜月相片。她在赫德史塔拍了三张;一张是模糊的大街街景,另一张是她当时的丈夫,第三张则是游行队伍中的小丑。

布隆维斯特急切地贴近细看,看得出对街一名小丑身后有个人影。但从照片根本看不出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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