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典文学 > 归来记 > 06 修道院公学绑架案

06 修道院公学绑架案(2/2)

目录

“他为什么急着出去呢?因为他在卧室里看到这个孩子跑掉了,所以他想把孩子追回来。他骑上他的自行车去追赶孩子,不幸的是,在追赶的路上遭遇不测。”

“好像是这样的。”

“现在继续设想一下当时发生的事情:他遇害的地方离学校有五英里,他不是中枪后死的,而是被击碎头颅而死。这个杀手一定强壮有力。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一定有另外一个人和孩子在一起。一个善于骑自行车的人追了五英里才追上他们,说明他们跑得很快。我们在凶杀现场只发现了几个牛蹄印。其余什么痕迹都没有。另外我探查了现场,发现五十码之内根本没有路。看来另外一个骑自行车的人与此案无关,更何况那里也没发现什么。”

“福尔摩斯,你的假设根本不能成立。”我喊道。

他说:“对,你说得很对。事情不可能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所以有些地方我分析错了,这一点你也发现了。但是究竟错在哪里了?”

“可能是摔了一跤,然后碰碎了颅骨。”

“在长满草的湿地上,能发生这种事吗?”

“我没有更好的解释方法。”

“别泄气,我们处理过比这复杂得多的难题,这个案子不算什么。现在关键是,我们要充分利用我们已经了解的情况。那辆装有帕默车胎的自行车或许能让我们发现一些新情况。”

我们沿着自行车留下的痕迹,向前走了一大截路。荒原也逐渐陡了起来。山坡上到处长满了长长的石南草,我们又越过一个水渠。痕迹没有让我们发现新的情况。在邓绿普轮胎痕迹消失的地方,一条路横在了我们面前。一头通向几英里外的霍尔黄瑞斯府邸,另一头通向隐隐约约能看到的村庄。这正是地图标出的柴斯特菲尔德大路。

我们来到一家外表又脏又乱的旅店,店门的招牌上画着一条蓄劲待发的公牛。福尔摩斯突然呻吟了一声,为了防止摔倒,他扶住了我的肩膀。他的脚以前也扭伤过,但是我一直找不到好的治疗方法。门口蹲着一个皮肤黝黑,嘴里叼着一支黑色泥烟斗的中年人。福尔摩斯艰难地跳到他面前。

福尔摩斯说:“你好,卢宾·黑斯先生。”

这个乡巴佬抬起头,那双狡猾的眼睛里流露出怀疑,反问道:“你是干什么的,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在招牌上写着嘛。一看你就像店老板。你店里有没有马车这类的交通工具?”

“没有。”

“我的脚疼得不能站地。”

“那就不要站。”

“可是我没法走路啊。”

“那你就单脚蹦着走。”

卢宾·黑斯先生的态度很恶劣,但福尔摩斯却一点儿也不生气。

他说:“朋友,帮帮忙,我行动确实很困难。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往前赶路就行。”

不尽情理的店主说:“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我有急事要办。我愿意花一镑金币,租你的自行车用一下。”

店主人一听说给钱,便来了兴趣。

“你要去什么地方?”

“霍尔德黄瑞斯府。”

店主人看看我们沾满泥土的衣服,然后用一种嘲讽的口吻说:“你们大概是公爵的手下吧。”

此时此刻的福尔摩斯一副宽厚的老实模样。

“他很乐意接待我们。”

“为什么?”

“因为我们给他带来一个好消息,是有关他失踪的儿子的消息。”

店主人显得有些吃惊。

“好消息?你们找到他儿子了吗?”

“有人在利物浦看到过他。警察随时都可能找到他。”

店主人长满胡须的面孔上表情由阴沉变得温和了。

他说:我没有理由像别人那样祝福他。因为我曾为他赶过马车,他对我不好。把我解雇时,连句像样的话都没有。但是我听说小公爵有了下落。我也替他高兴。你们去公爵府送消息,我可以帮助你们。”

福尔摩斯说:“我们要先填饱肚子,然后你把自行车借给我们。”

“我没有自行车。”

福尔摩斯掏出一镑金币。

“我确实没有自行车,不过,我可以借给你们两匹马。”

福尔摩斯说:“行,等我们吃完饭再找您借马。”

当厨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福尔摩斯扭伤的脚突然奇迹般的好了。由于一天没吃饭,吃这顿饭的时间长了一些。福尔摩斯不知又在思考什么,他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并不时望着窗外发呆。窗户对面是一个又脏又乱的院子。有座铁炉摆放在院子的角落里,有个肮脏的小孩正在炉边干活儿。马厩在另一边。福尔摩斯从窗边走回来坐到椅子上,突然,他跳了起来,嘴里喊道:

“天啊!这回我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是的,一定如此。华生,你今天看到过牛蹄印吗?”

“看见过,确实有一些。”

“在什么地方?”

“喔,湿地上,小路上,还有黑底格遇难的附近都有牛蹄印。”

“确实如此,华生,你在荒原上看见牛了吗?”

“在我的记忆里,没有看见过牛。”

“华生,整个荒原上没有一头牛,但是我们却看到那么多牛蹄印,真是不可思议。”

“是的,确实有些想不通。”

“华生,你仔细再想想,在小路上你见过牛蹄印吗?”

“看到过,这点我可以肯定。”

“你能记起牛蹄印的形状吗?”他把面包屑排列成—:::::——“有时是这样的。”—:.:.:.——“偶而是这样。”—∴∴——“你能记清这些形状吗?”

“不,我做不到这一点。”

“但是我可以。我保证牛蹄印就是这些形状。但是我们只能在有时间的情况下才能回去验证一下。很可惜,我当时没下结论,太轻率了。”

“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一头能走、能跑、能飞驰的怪牛,你相信吗?华生,我敢肯定,一个乡村客店老板制造不出如此高明的骗局。这个问题似乎可以解决了,但是那个孩子还在铁炉边。我们悄悄过去,看看能发现些什么。”

马棚看样子快要塌了,里面有两匹鬃毛又脏又乱的马。福尔摩斯抬起其中一匹马的前蹄看了一下,哈哈大笑,然后对我说:“华生,你瞧,马掌是旧的,掌钉却是刚钉上去的。这个案子的确有意思,我们去铁炉那边看看。”

那个孩子看到我们走过来,装作没看见,继续在干活。福尔摩斯的眼睛来回扫视着地上的烂木头和铁块。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来是店老板赶来了。他眉头紧皱,目露凶光,黝黑的面孔,由于恼怒变成了紫色。他气势汹汹地朝我们走来,手里拿着一根包着铁头的木棍,我看见他这个架式,不由得想掏枪。

“你们这两个该死的侦探!在这儿搞什么鬼?”他对我们喊道。

福尔摩斯冷冷地回敬道:“卢宾·黑斯先生,你大概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店主人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假装出来的笑容,使他的脸更加可怕。

他说:“您可以在这儿搜查,但是必须得经过我同意后才行。我不想再看见你们,请马上付账离开。”

福尔摩斯说:“黑斯先生,我们只不过想借用一下你的马,并没有什么恶意。我看路不太远,我们还是走着去吧。”

“从左边那条路走,到公爵府大约有二英里。”他凶狠地盯着我们,直到我们走出他的客店。

我们一转弯就停了下来,因为店主人看不到我们了。

福尔摩斯说:“我觉得越来越冷,我们不能离开这个旅店。还是孩子们说得对,旅店里比较暖和些。”

我说:“我相信卢宾·黑斯知道事情的真相。他是我所见过的最坏的恶棍。”

“嘿,他在你眼里就这么坏吗?那两匹马,那个铁炉,还有这个‘红牛’店都很有意思。我们还是仔细地观察观察吧。”

我们背后是一个长长的斜山坡,大块的灰色石灰石零星地分布在上面。我们往山上走去,我无意中看见一个骑自行车的人从霍尔黄瑞斯府方向飞驰而来。

福尔摩斯边按我的肩膀边说:“蹲下,华生。”

我们还没来得及蹲下,那个人已经从我们面前骑过去了。透过飞扬的尘土,我在他过去的一瞬间看到一张激动的面孔——苍白的脸上,每一条皱纹都露出惊惧,嘴张着,眼睛盯着前方的路。我们终于看清了那人,是王尔德。

“华生,公爵的秘书有什么好看的。”

我们绕过一块块石头,不一会儿来到一处可以观察旅店的地方。门边靠着王尔德的自行车。旅店里静悄悄的,看不见任何人。天快黑了,我们在朦胧中看到旅店的马棚里挂着两盏汽灯。不一会儿传来嗒嗒的马蹄声。马蹄声沿着柴斯特菲尔德大路的方向急促地响起,很快就听不见了。

福尔摩斯低声说:“‘红牛’旅店确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酒吧间在另一个地方。”

“是的,这是人们常说的私人住所。王尔德先生这么晚了在那个黑窝里干什么?他和谁在约会?华生,要想把这件事查得更清楚点的话,我们得冒次险。”

我们两个悄悄地下了山坡,沿着大路,猫着腰来到旅店门前。自行车依然靠在墙边。福尔摩斯划了根火柴去照自行车后轮,当他看清后轮是加厚的邓绿普牌轮胎时,他轻轻地笑了。我们头顶上的窗户亮着灯。

“华生,我得看看窗户里有什么。不过,我得站在你的肩膀上才能看到。”

我弯下腰,用手扶住墙,他踩在我的肩膀上,但是他没等站直就下来了。

他说:“华生,咱们已经工作了很长时间。我们能得到的情报差不多都弄到手了。我们尽量早点动身,因为去学校要走很远的路。”

一路上,他很少开口讲话。到了学校门口却转身往麦克尔顿车站走去。他在那里发了几封电报。然后又返回学校,去安慰霍克斯塔布尔博士。那位教师的死亡令博士很悲伤。他到我屋里来时,仍像早晨出发时精力那么充沛。他说:“亲爱的华生,一切都顺利,明天晚上之前我保证能解决这个神秘的案件。”

第二天早上十一点钟,福尔摩斯和我已经到了霍尔德黄瑞斯府。仆人领着我们经过伊丽莎白式的门厅,走进公爵的书房。在这里,我们又见到了王尔德先生——文雅而有礼貌,但他掩饰不住昨天夜里的极度恐慌。他诡秘的眼睛和颤抖的笑容告诉了我们这一点。

“你们是来见公爵的吧?很抱歉,不幸的打击使公爵的身体一直不舒服。昨天下午霍克斯塔布尔博士给我们拍来电报,告诉了我们您发现的情况。”

“王尔德先生,我有急事要见公爵。”

“但是公爵还没起床。”

“那我到卧室去拜见他。”

福尔摩斯向这位秘书坚决地表明见不着公爵他是不会走的。

“好吧,福尔摩斯先生,您在这里等着,我去请公爵。”

当这位高贵的贵族出现时,我们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我觉得他突然老了许多,面色死灰,步履蹒跚。和我们打过招呼后,一脸庄严地坐在书桌旁,苍白的胡须垂在桌上。

但是福尔摩斯却盯着站在公爵椅子边上的秘书。

“公爵,为了我们谈话方便,我想请王尔德先生出去。”

王尔德恶狠狠地盯着福尔摩斯,脸色越发苍白了。

“公爵您要是愿意……”

“是的,是的,你最好照福尔摩斯先生的话去做。”公爵不耐烦地打断他然后又说,“福尔摩斯先生,有何贵干。”

福尔摩斯等秘书退出去把门关好后,才说:“公爵,是这么回事,霍克斯塔布博士对我和华生大夫承诺:找到小公爵后可以得到一笔赏金,我想从您嘴里得到证实。”

“是有这么回事,福尔摩斯先生。”

“谁要能确切地说出小公爵的下落,他会得到五千英镑。”

“是这样。”

“要是说出绑架小公爵人的名字,可以另外再得一千英镑。”

“对。”

“这一项要求包括绑架您儿子的人和那些同谋,是吗?”

公爵显得很不耐烦,连声说道:“是的,是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你要是把这些事情都做到了,就能拿到那笔可观的赏金。”

福尔摩斯一向收费很低,看到他贪婪地搓着两只手,我感到非常惊奇。

他说:“公爵,我想您的支票本就带在身上吧。如果我得到一张六千英镑的支票时,我会很高兴。最好您到城乡银行牛津街支行把钱存进去。那是我的开户行。”

公爵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面目严峻,冷冷地看着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先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没有白给人钱的习惯。”

“公爵,我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那么,你是什么意思呢?”

“再明白不过了,我可以得到这笔报酬。我知道你儿子的下落,而且还知道是谁绑架了他。”

公爵的苍白胡须在惨白的面孔下愈发白得怕人。

他呼吸急促地说:“他在什么地方?”

“或者这么说吧,他在离您花园大门两英里的‘红牛’旅店里。”

公爵无力地靠住椅子。

“你要控告谁?”

歇洛克·福尔摩斯接下来的回答令人吃惊。他快步走向公爵,并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说:“公爵,我就控告您,现在麻烦你给我开张支票!”

公爵当时的表现令我永远难忘。他两手紧握着,从椅子上跳起来,好像突然陷入了绝境,然后,他费了很大劲,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坐下来,用两手捂着脸,好久没有说话。

他终于开口了,手仍然捂着脸:“您都知道了吗?”

“我看见昨天晚上您和他们在一起。”

“除了你们俩,其他人知道吗?”

“我没对任何人讲过。”

公爵颤抖着打开支票本,无可奈何地拿起钢笔。

“福尔摩斯先生,我说话算话。我给你开支票,尽管情况对我不利。当初答应付给报酬的时候,我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局。福尔摩斯先生,你和你的朋友做事都很小心,是吗?”

“您的话我有些弄不明白。”

“福尔摩斯先生,我说明白一点儿吧。如果只有你们两个知道这件事,我希望你们不要张扬出去,我应该付给你们一万二千镑,对吗?”

福尔摩斯摇着头笑了笑。

“公爵,事情不能这么简单就了结吧,要考虑一下德语教师的死亡问题。”

“王尔德毫不知情,你不能让他受到牵连。德语教师是被那个凶残的恶棍杀死的。”

“公爵,我是这样认为的。当一个人犯下罪行时,而又引起另外一个罪行的发生,这个人在道义上也有责任。”

“福尔摩斯先生,从道义上讲,应该是这样的。但从法律的角度考虑,对一个不在凶杀现场的人,是没有理由受到法律制裁的。更何况他非常痛恨凶杀。王尔德一得到消息便对我什么都说了。他很悔恨和杀人犯有交往。出事后,他们就绝交了。喔,福尔摩斯先生,你一定得帮帮他!一定要挽救他!你听见了没有?”公爵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脸上也抽搐起来,两只拳头挥动着,在屋里走来走去。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冷静下来,踱到书桌旁坐下后说:“你对任何人都没讲此事,便直接来了这里,我很赞赏你这样做。至少现在我们可以商量对付流言的办法了。”

福尔摩斯说:“是的,公爵,我们只有彼此坦诚,才能做到这一点。我尽可能的帮助你,但是我必须详细了解情况。我知道您说的王尔德先生,不是杀人犯。”

“杀人犯已经逃掉了。”

歇洛克·福尔摩斯微笑了一下。

“公爵,我想您如果听过我的名声,就不会对我隐瞒事情的真相。昨天晚上十一点钟,警方根据我提供的消息逮捕了卢宾·黑斯先生。今天早晨我离开学校之前,收到了当地警长的电报。”

公爵仰了一下身,然后惊奇地看着福尔摩斯。

他说:“你好像很有本事。卢宾·黑斯被捕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高兴,但愿对詹姆士的命运没有影响。”

“您的秘书?”

“不,先生,是我的儿子。”

这种坦率的回答令福尔摩斯吃了一惊。

“坦白地说,这些情况我一点儿都不了解,请公爵说得详细些。”

“我可以都告诉你。我同意你的看法,对无可挽回的局面,不管我多么痛苦,只有说出事情的真相,才是最好的解救办法。詹姆士的无能和强烈的嫉妒心,把我逼上了绝路。福尔摩斯先生,我年轻时,我和一位姑娘以一生只有一次的热情相爱着。我向她求婚,结果她以婚姻会妨碍我的前途为由,拒绝了。如果她还在人世的话,我绝不会和别人结婚。但是,她死了,留下了这个孩子,我担负起抚养孩子的责任。我不能告诉别人我们之间的父子关系。我使他接受了最好的教育。他长大后,我把他留在身边。我没想到,由于我的疏忽,他知道了实情,从此他滥用我给他的权力,并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公开我和他的关系。把他留在身边,造成了我婚姻的不幸。他一直憎恨萨尔特尔。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仍把詹姆士留在身边,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这样做。因为从他身上我看到了他母亲的影子。为了他的母亲,我没完没了地受着折磨。詹姆士使我回想起他母亲所有的可爱之处。因为这点我不能让他走。我很担心他会伤害阿瑟,也就是萨尔特尔。为了安全起见,我把他送到了霍克斯塔布尔博士的学校。

“黑斯是我的佃户,而詹姆士是收租人。正因为如此,他们之间有了来往。黑斯是个恶棍,詹姆士喜欢结交下流朋友。因此,他们关系很密切。在黑斯的帮助下,詹姆士劫持了萨尔特尔。出事的前一天,詹姆士打开了我写给萨尔特尔的信,并以公爵夫人的名义在里面塞了张便条。要萨尔特尔在学校附近的小林子‘萧岗’见他。这样,萨尔特尔便来了。我刚才告诉你的情况,都是詹姆士亲自向我供认的,那天傍晚,他骑着自行车去小林子中会见萨尔特尔。他对萨尔特尔说,他母亲在荒原上等着见他,只要半夜到小林子去,便会有人骑马带他去见母亲。可怜的萨尔特尔上当了。萨尔特尔到了那后,黑斯在等着他,并特意为他准备了一匹小马。他们一同出发了。詹姆士昨天才听说,当天晚上有人在追赶萨尔特尔他们。当时,黑斯用棍子袭击了追他的人,并把他打死了。然后,黑斯把萨尔特尔劫持到他的旅店,把他关在楼上,由黑斯太太照管。黑斯太太虽然很善良,但是行动受到了她凶残丈夫的限制。

“福尔摩斯先生,这就是两天前,我第一次见到你之前的情况。我当时知道的并不比你多,你一定会问詹姆士为什么这样做。因为詹姆士对我的继承人,有许多无法解释和难以想象的憎恨。在他眼里,只有他才应该继承我的全部财产,并且怨恨使他得不到继承权的法律。他急切地要求我公开我们之间的父子关系,以获得继承权。他使用各种手段阻止萨尔特尔成为我的继承人,要我在遗嘱里写明他是我唯一的合法继承人。我永远不愿意招来警察处置他,这点他很清楚。他绑架了萨尔特尔,想要挟我,按照他的意图去做,结果没有成功,因为事情很快败露了。

“你发现了黑底格的尸体使他罪恶的计划毁灭了。詹姆士得知这个消息,大为惊恐。昨天下午我们坐在这间书房里,霍克斯塔布尔博士拍了封电报。电报的内容使詹姆士显得极为忧伤和激动,这使我的怀疑变成了肯定。于是我责备了他的所作所为。他向我坦白了一切。为了给他的同谋保住性命的机会,他哀求我把这个秘密再保守三天。我总是对他让步,他马上赶到旅店通知黑斯出逃。并给了他一笔钱。由于白天去旅店会引起人们的猜测,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了,我急忙去看我亲爱的儿子——萨尔德尔。是遵守诺言呢,还是违背我的意愿?我左右为难,最后我决定让孩子在那里再呆三天。由黑斯太太照顾他的生活。如果向警察报告孩子的下落,警察肯定会追查凶手是谁,杀人犯被捕后肯定会连累詹姆士。福尔摩斯先生,我按照您的要求,把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诉了您。您是否也会和我一样信守诺言呢?”

福尔摩斯说:“我能做到这点,公爵,我必须提醒您,对罪犯做出让步,帮助凶手出逃,王尔德资助杀人犯逃跑的钱是您给的。所有这些都将使您在法律面前非常不利。”

公爵先生默认了福尔摩斯的说法。

“这的确是一件严重的事情。在我看来,你迁就大儿子而把小儿子留在危险的地方,这种做法,更应当受到指责。”

“他们郑重地对我承诺……”

“您怎么能相信这些人的话!您敢肯定小公爵不会再次被绑架吗?为了对您犯罪的长子做出让步却把自己无辜的幼子置身于虎口。我为小公爵感到不平。”

高傲的霍尔德黄瑞斯公爵受到这样的指责,心里很不舒服。他拉长了脸想要发火,但是他的过错使他没有开口。

“我可以帮您,但是你必须先答应让您的仆人遵照我的命令去做件事。”

福尔摩斯对仆人说:“公爵命令你立刻驾车去‘红牛’旅店把萨尔特尔勋爵接回家。这件事你很乐意做吧?”

仆人兴高采烈地走出去后,福尔摩斯说:“既然我们掌握了主动,有些事就可既往不咎。只要凶手得到惩罚,我没有理由四处张扬这件事。至于黑斯,他是死有余辜,我不想为他做些什么。公爵您可以做到让他保持沉默,这样对你对他都有好处。警方认为,他是为了钱才绑架这个孩子的。如果黑斯只向警方供认了这些,那么,我不会帮助他们了解事情真相。公爵,如果詹姆士·王尔德先生再留在你身边,会给您惹很大的麻烦。这是我对您的忠告。”

“福尔摩斯先生,我清楚这一点。我们已经谈好,他将到澳大利亚独自生活,永远不再回来。”

“公爵,既然您说过您婚后的不幸,是由詹姆士引起的。那么詹姆士离开后,为了萨尔德尔,为了您的家庭,我建议您应当和公爵夫人重新开始生活。”

福尔摩斯站起来说:“这件事情可以结束了,我们在短暂的时间里得知了这么多事情的真相,确实值得庆幸。我还希望弄明白一件小事。黑斯给马钉上冒充牛的蹄迹的铁掌,是不是从王尔德那里学来的?”

公爵显得非常惊奇,站着考虑了一会儿,然后把我们带进一间布置得像博物馆的大房子里。他领我们走到坐落在角落里的玻璃柜前,让我们看上面的铭文。

“此铁掌从霍尔德黄瑞斯府邸的护城壕中挖出。铁掌底部呈连趾形状,供马使用。用来迷惑敌人。大概属于中世纪霍尔德黄瑞斯家庭经常征伐的男爵所有。”

福尔摩斯打开柜子摸了一下铁掌,他的手指留下一层薄薄的新鲜泥土。

“谢谢您,这个铁掌是我在英格兰北部看到的第二件有意思的东西。”

“那第一件有意思的东西是什么呢?”

福尔摩斯小心地把支票折起放到笔记本里。他非常爱惜地拍了一下笔记本说:“我是个穷人。”然后把笔记本放进他贴胸的口袋里。

书页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