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美腿(2/2)
张聋子道:“暗器根本就是她自己发出来的,可是她不愿意别人知道她是位高手。为了掩饰自己的行藏,就只有把这笔账推在老皮的身上。”
小马道:“有理!”
张聋子道:“传授那姐妹两人剑法的,很可能就是她。”
小马道:“很可能。”
张聋子道:“她为什么要掩饰自己的行藏?会武功又不是件丢人犯法的事。”
小马看着他,过了很久,才悠然道:“我也想问你一件事!”
张聋子在看着他的嘴。
小马道:“她做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聋子一句话都不再说,掉头就走。
小马回头看看常无意。
常无意脸上全无表情,只说了一个字:
“走!”
夜色已深。山路也已渐渐崎岖,驴子已走不上去。
香香和曾珍姐妹始终跟着病人的轿子走。老皮也总是在她们的前后左右打转,好像很想找机会跟她们搭讪搭讪。
其实老皮并不能算是个色中的恶鬼,他最多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色鬼而已。
小马也并不是没有想到蓝兰。
蓝兰做的事,虽然跟张聋子没有关系,跟他却多多少少总有关系。
——&8202;蓝兰为什么要掩饰自己的武功?
——&8202;她弟弟究竟得了什么样的怪病?
——&8202;为什么只有一个人能医?
——&8202;她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一直都不肯露面?
他没有想下去,因为他忽然看见有三个人从前面的路上走过来。
夜色虽已深,可是月已将圆了。在月光下他还是可以看得很清楚。
三个人是二女一男。
男的赤足穿着双草鞋,头发乱得像鸡窝,远远就可以嗅到他身上的汗臭气。据小马判断,这个人至少已有十来天没有洗过澡。
可是两个女的却紧紧挟住他的臂,好像生怕他跑了。
她们都还很年轻。
不但年轻,而且很美。
她们穿得也很随便,一个穿着两边开叉的长袍,每走一步就会露出大腿来。
她的腿雪白、修长、结实,甚至连小马都很少见过这么诱人的腿。
另一个虽然没有露出腿,衣襟却是散开的,坚挺的乳房隐约可见。
三个人的态度都有点吊儿郎当的样子,就好像对什么事都不在乎。
这里是狼山。
可是看他们的样子,却好像在自己家里的花园里散步。
小马看着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看着小马。
尤其是那个有双美腿的女孩子,一双眼睛简直就像是钉子钉在小马脸上了。
小马居然转过了脸。
他并不是怕事的人,也不是君子,只不过他还没有忘记那老婆婆的话。
——&8202;山上有群年轻人,叫嬉狼,又叫迷狼。
他们有时杀人,只要你不去惹他们,他们通常也不会来惹你。
小马并不想惹事。
他们果然也没有惹小马,对别的人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三个人手挽着手,迤然走入山路旁的一片树林里。
老皮还在看着那双美腿。
男的忽然回头瞪了他一眼,眼睛里就好像有把快刀,看得老皮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那位有双美腿的女孩子,却回头看着他笑了笑,又笑得他连骨头都酥了。
就在他们消失在树林中时,山路两旁,忽然出现了三十多个黑衣人。
夜狼来了。只有在黑暗中才会出现的,无论是人还是野兽,都比较神秘可怕些。
只有在黑暗中才会出现的人,多少总有点见不得人的地方。
他们黑衣、黑鞋、黑巾蒙面。每个人都有双狼一般的眼,每个人行动都很矫健。
最后走出来的一个人,却是个跛子。他的行动看来最迟钝,走得最慢。可是他一走出来,就像是利刀出鞘,自然带着种杀气。
小马带头,常无意殿后的一行人,圈子已在渐渐缩小。
珍珠姐妹已握住她们的剑。
老皮一双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好像已在准备夺路而逃。
跛足的黑衣人,慢慢地走出来,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大家本来以为他正准备开口。
谁知他的咳嗽声一响起,各式各样的兵刃和暗器,就暴雨般向小马这一行人打了过来。
有刀,有剑,有枪,有软鞭,有长棍,有梭子镖,有连珠箭,有飞蝗石,甚至还有的用迷香。
江湖中上五门、下五门的兵刃暗器,在这一瞬间几乎全都出现了。
每一样兵刃和暗器,打的全都是对方不死也得残废的要害。
幸好这些人之中的高手并不太多。
珍珠姐妹挥剑急攻,香香的一只纤纤玉手往腰畔一带,竟抽出条一丈七八尺长的长鞭。
用迷香的有两个人。小马抢先冲过去,两拳就打碎了两个鼻子。
常剥皮身形飘忽如鬼魅。只要碰上他的人,立刻就倒了下去。
可是各色各样的兵刃和暗器,还是浪潮般一次又一次卷上来。
剑尖鞭梢上溅出的鲜血,在月光下看来就像是发光的。
但她们究竟是女孩子,手已经渐渐软了,已经开始在喘息。
老皮更不停地在惊呼怪叫,也不知是不是已受了伤。
小马和张聋子已冲过来,挡在病人和蓝兰的轿子前面。
抬轿的大汉手挥铁棒,虽然打碎了好几个头颅,自己也挂了彩。
张聋子沉声道:“这样子不行!”
小马又挥拳打碎了一个鼻子,道:“你说应该怎么办?”
张聋子道:“擒贼先擒王!”
他用的是柄奇形弯刀,真的和鞋匠削皮时用的差不多。
一刀斜斜挥出,一条手臂断落。
小马道:“你要我先去对付那个跛子?”
张聋子点点头。
跛足的黑衣人一直袖手旁观,忽然又咳嗽两声,道:“退。”
这一个字说出口,所有还没有倒下去的黑衣人立刻退回黑暗中。
跛足的黑衣人也早已看不见。
好像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刚才还血肉横飞的战场,忽然间就已变得和平而安静。
若不是地上的那些伤者和死人,就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香香和珍珠姐妹已坐了下去,就坐在血泊中,不停地喘息。
老皮更好像整个人都软了,索性躺了下去。
只听蓝兰在轿子里问:“他们走了?”
小马道:“嗯!”
蓝兰道:“我们伤了几个人?”
常无意道:“三个!”
受伤的是两个轿夫和曾珍。老皮虽然叫得最凶,身上却连一点伤都没有。
蓝兰道:“我这里有刀伤药,拿去给他们!”
她从帘子里伸出手,手里有个玉瓶。她的手比白玉更晶莹圆润。
小马伸手去接,她的手忽然轻轻握了握他的手。纵有千言万语,也比不上她这轻轻一握。
他心里竟不由自主起了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一切的艰辛和危险,仿佛都有了代价。
她仿佛也明白他的感觉。
她只轻轻说了句:“替我谢谢你的朋友。”
她并没有谢他,她只不过要他替她谢谢朋友。
因为他是不必谢的,因为他们就等于一个人。
小马接过玉瓶,心里忽然充满温馨。
——&8202;一个没有根的浪子,只要能得到别人一点点真情,就永远也不会忘记。
可是天地间充满了的却是悲伤和凄凉。
一轮将圆未圆的明月还高挂在天上。冷清清的月光,照着这满地血泊的战场。
香香长长吐出口气,道:“不管怎么样,我们总算把他们打退了!”
张聋子道:“只怕未必!”
香香变色道:“未必?难道……难道他们还会来!”
张聋子没有回答。
他也希望他们已真的退走,只可惜他知道,夜狼们绝不是这么容易就会被击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