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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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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是铃木妙子写的吧?

是写给初生女儿的祈福语吗?

绫乃真搞不懂这对母女的关系。铃木阳子的前夫山崎说,阳子对母亲怀有严重的心结,可是到头来她还是愿意出钱接济母亲。

绫乃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铃木妙子生下阳子时,曾发自内心地为自己的亲生骨肉祈福。

绫乃感到一阵心痛。

我又何尝不是?

生下女儿时,我诚心为她祈福,不惜为她上刀山下油锅。

然而,事与愿违。

铃木妙子——铃木阳子的母亲,当时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在“常春庄”调查完毕后,绫乃返回国分寺分局时已将近晚上十点。

到头来,她还是没能打听到铃木妙子的下落,不过既然去年夏天她还在,那么她的失踪时间很可能与女儿铃木阳子的死亡时间相近。

绫乃向三美分局管区解释了来龙去脉,请他们将铃木妙子列为恐无返家能力的特殊失踪人口,如此一来,地区派出所与社会福利机构就会接获通知,并提供优于一般失踪者的协助。若是她被安置在了某个机构,绫乃就有机会找到她。

她看了刑警办公室一眼,只见町田混在值班刑警中,伏案处理文件。

他察觉出绫乃的视线,抬起头来。

“啊,您辛苦了。”

“我回来了。”

四周的刑警也齐声喊道:“辛苦了。”

“您不直接回家吗?”

“嗯,有证物要处理。”

绫乃取出这次的战利品——山崎提供的照片,以及从“常春庄”取回的物品,逐一排在桌上。这些东西必须先交由鉴识组调查。

町田起身端详。

“啊,您拿到照片了?哦,原来她长这样啊……”

“你呢?有没有新的线索?”

绫乃在出差前告诉町田,想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

町田若有所思地说:“啊,是的,这两天我查了税务记录,发现一件有点奇怪的事情……”

绫乃灵光一闪,打断町田的话:“你是不是查到铃木阳子从事过保险行业?”

町田双眼圆睁。

“您怎么知道?”

“我偶然遇见了她的同学,是那个人告诉我的。”

绫乃将自己从咖啡厅打听来的消息告诉町田。

根据町田的调查,铃木阳子离婚后的2004年,在新宿的客服中心担任派遣员工,2006年10月辞职,成为新和人寿的保险业务员,一直工作到2008年9月。

这么说来,铃木阳子2008年6月去“常春庄”探望母亲时,仍从事着保险行业。

“这是她从事保险行业时的税务资料。”

町田从桌上的文件堆中抽出一张报税单复印件。

绫乃接过来扫视了一遍。

“咦,保险业务员算自营业者?”

“好像是。”

对于一名毕业于两年制短期大学、无特别资历的三十多岁女性而言,她赚得真多,甚至比刑警还多一点——刑警算是公务员中薪水较高的职业呢。

但即便如此,铃木阳子也算不上高额纳税人。假如她靠着这点收入穿金戴银,与其说“派头十足”,倒不如说是“挥霍无度”。

“铃木阳子任职过的新和人寿府中通讯处就在这一带,所以今天傍晚我去了一趟,还在那里知道了一条消息……铃木阳子跟当时的经理芳贺曾有过一段地下情。”

“地下情?”

绫乃蹙眉。她自己也曾做过这种不道德的事。

铃木阳子担任保险业务员时,应该是离过一次婚的单身女子,这么说来,对方是有妇之夫吗?

“是一位快要退休、姓中根的资深员工告诉我的。据说芳贺是花花公子,很擅长操控女人。芳贺会先以上司的姿态严格管教下属,如果对方开始崇拜他,他就会借机攻陷对方。他跟好几个保险业务员都有肉体关系。”

不但如此,芳贺还利用保险业务员对他的迷恋,逼对方卖命工作。保险业界有两个暗招,叫作“陪睡”与“买业绩”,那些被芳贺迷得团团转的女人,无不利用这些暗招冲业绩,最后搞得身败名裂。

绫乃感到心有戚戚焉,不禁咂了咂嘴。

“烂人,这种人应该被阉掉才对。”

绫乃非常了解,在崇拜对象的主动追求下,人很难不动心。她听得怒火中烧。

“对不起。”町田向她道歉。

其实,町田不可能知道绫乃的过去,只是下意识地怕得罪她。

“你干吗道歉?”

“也对,对不起。”町田又道了声歉,继续往下说,“这个姓芳贺的男人在2007年年底惹了麻烦,接着就离职了。好像是跟踪女人,但不是铃木阳子,而且差点闯入民宅,对方就报警了。”

“搞什么啊?”

这算哪门子花花公子?不对,喜欢欺骗女人感情的男人,说不定本性就是这么愚蠢。

町田说,双方当时私下和解,芳贺因此逃过了刑事诉讼,但是负责此案的分局还留有记录。

“铃木阳子辞掉保险工作,与那个姓芳贺的男人有关吗?”

“是的。中根说,他原本以为芳贺走了,铃木阳子正好逃过一劫,谁知她却戒不掉陪睡与买业绩的习惯,后来被接任芳贺的下一任经理举发,就被公司解约了。”

简单说就是被炒鱿鱼。之后,铃木阳子就反复过着再婚与死别的生活。

“总而言之,铃木阳子做过保险业务员,对吧?”

“是的,没错……看来,果然是保险金杀人案?”

绫乃点点头。

这个方向最为合理。

要想查个水落石出,有必要针对铃木阳子的三任丈夫详加调查。

被告八木德夫(待业,四十七岁)的证词五

4月6日那一天,我得知了这项计划。是的,就是事发之前……应该说是事发当天。

那天,很难得的,他们在白天叫我去入谷的“kd ”办公室。当时只有神代先生跟梶原在场。对,他们应该事先把人都支开了。

神代先生说:“我需要你去做一件别的事情。”还坦承之前交付给我的“工作”只是幌子……呃……

是、是的,没错,他切入正题,说今晚要杀了“那个男人”,叫我帮他们把事情布置成一场死亡车祸。

不对,什么帮忙,说穿了就是要我去开车撞死人。神代先生说,虽然我会被抓,但只要计划成功,我就不用坐牢,希望我务必帮忙。

那时他完全没提阳子姐与寿险的事情,只说如果成功,包我一辈子不愁吃穿。

我当然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们在开玩笑。可是,神代先生跟旁边的梶原脸上都没有一丝笑意。

我说自己做不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梶原听了马上大发脾气,说我恩将仇报,还叫我有种就把以前拿到的钱跟吃下去的好东西全都吐出来。

我当然还不出来。神代先生确实对我有恩,而且我甚至认为只要乖乖照他们说的做,就不会背负杀人罪,也不用坐牢。

是的,我的价值观恐怕已经扭曲了。可是,我还是没胆子答应,只是像个木头人一样怔在那里。

此时,神代先生冷静地说:“这是复仇。”

他说那男人以前强奸了他的女儿。啊,是的,我从来不知道神代先生有家室。他说他女儿因为无法承受心灵创伤,最后自杀了;他太太也因压力过大病倒,不久便撒手人寰。然而,将神代先生的两名至亲逼上绝路的男人,却只被判处强奸罪,坐了几年牢就拍拍屁股出狱了。

该说他演技好吗?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为妻子与女儿抱不平,看起来实在不像在说谎。

既然要复仇,为什么他不亲自下手?为什么不事先告知,偏要等到当天才骗我加入计划?其实冷静想想,就会发现一大堆疑点,我却彻底信了这一套。

我无法原谅那男人,认为他死有余辜。

是的,那时我还没去过神代先生在鹿骨的家。

没错。我万万没想到,神代先生竟然让那个他恨之入骨的男人住在自己家。

是,杀害沼尻先生后,我才见到阳子姐,也开始住进那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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