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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东宫之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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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衿道,“舅舅肯定没做过对不起舅妈的事!不信走着瞧!”纵使大人如何,都不关孩子的事。这孩子年纪不过与沈玄仿佛,又懂什么。再说,何子衿虽没什么证据,且现在形势似乎对她舅的名声有些不利,可她就是觉着,她舅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江仁还是很给何子衿面子的,他又瞪了那娃娃一眼,攥着拳头朝娃娃晃了晃以示威胁,不过,终究是没再动手,只是别开脸,不再说话。

何子衿自碟子里拿了块绿豆糕递给这娃娃,说,“吃吧。”

娃娃瞅何子衿一眼,大大的眼睛像存了一汪秋水,吞一吞口水,只是摇头,并不伸手接这点心。何子衿问,“不饿吗”

“我娘说,不叫我吃别人家的东西。”声音轻轻软软,带着孩童的稚气与认真。

“没事,我也吃的,阿玄也吃,咱们三个一起吃,好不好”何子衿摸摸他的童子头,将一块绿豆糕分成三份,先递一块给沈玄,沈玄就要接却给江仁一下子打掉,江仁臭着脸说沈玄,“不准吃!”

何子衿瞪向江仁,简直拿这小子没办法。将另外一小块儿给了娃娃,自己拿了剩下的三分之一来吃,娃娃见何子衿咬了一口,才接过何子衿手里的香喷喷的绿豆糕吃了。待他吃完,何子衿又倒盏蜜水给他,娃娃接了喝两口,抬眸再瞅一眼几上放置糕点的碟子,眼睫忽地一扑,垂下眼睛只看地面。

何子衿便又拿一块绿豆糕给他,娃娃瞅着何子衿,依旧不接糕点,也不说话。但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何子衿一笑,分开各半,给这娃娃一半,娃娃才接了,与何子衿一人半块绿豆糕。

何子衿瞅一眼正在两只小手捉着绿豆糕吃的香甜的娃娃,低头把刚被江仁打落在地上的绿豆糕捡起来,搁在一畔几上。

中午小瑞哥烧了饭带着何子衿几个吃的。听过午饭,何子衿继续带着几人在屋里呆着,忽就听得外头门咣当一声,江顺怒气腾腾的进来,何子衿刚一回头,就见江顺几步上前,老鹰抓小鸡一般一把将娃娃抓起来夹到腋下就往外走,何子衿来不及多想,跑在后头紧追,喊,“江大舅,你做什么!快把娃娃放下!”这不是要杀人灭口或是迁怒啥的吧!

江顺没做什么,几步把娃娃带到正堂屋去,何子衿年纪虽小,跑起来却不慢,她兜头也跟着追了进去。大人们神色都不大好,大半日没吃饭,眉眼间皆是疲倦。江顺直接道,“阿素,别怪我不信你!这事,搁谁谁也不信!你没做过,怎么人家单把孩子给你送来怎么没人给我送孩子何况你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身为江家人,江氏嫡亲的兄长,沈素突然之间多了个叫爹的孩子,而且,这孩子不是他妹妹生的。江顺是绝不能坐视不理的,他就得让沈素给出个合理理由,不然再不能这么算了的!

沈素薄唇紧抿,眉心微拧,半边脸肿着,有些破相,倒还沉得住气,道,“舅兄先把孩子放下,有话慢慢说。”

“这事说简单也简单,沈叔和婶子都在,你姐姐、姐夫也在,还有我爹我娘、阿柔,没外人!”江顺并没把娃娃怎么着,他把娃娃放下,那孩子突然被江顺凶悍的夹到这屋来,竟也不哭。不过,脚刚一落地,立刻机伶无比的跑到何子衿身边,紧紧的捉住何子衿的衣角,依旧低头不说话。江顺不理这孩子,但关于这孩子的身份到底如何,他已然有了主意,对妹妹江氏道,,“阿柔,你去端碗干净水来。阿素的话,一验便真。”

江氏脸色十分憔悴,她望着兄长半晌,别开脸,眼中扑簌簌滴下泪来,声音哽咽哀婉,仍是道,“哥,你别这样,你不信相公的话,我信。我们成亲六年了,相公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

沈素瞧那孩子一眼,终是不忍妻子伤心,长声一叹,道,“我只是受故人所托,舅兄不必多疑,我有妻有子,任何故人也不会重于阿柔和孩子。如此一验也好,只是以后还望舅兄与岳父保密此事,不要向外提起。”沈素拍拍江氏的手,“去端碗干净水来。”

何子衿头一遭见识滴血认亲,也不知这法子是不是真的准确灵验,反正验过之后两家人都松了口气,江氏更是直接掩面哭出声来,她相信丈夫不是轻薄浮浪之人,可突然之间有孩子上门认爹,她又多么害怕这孩子真与丈夫有血脉之亲。好在,真的是虚惊一场。沈素拥妻子入怀,拍拍她的脊背,对何子衿道,“子衿,去给阿念裹一裹手指。”

何子衿就把娃娃带了出去,小声问他,“疼不疼”

娃娃点头。

何子衿握住娃娃刚刚被刺伤的手指,白嫩的指头尖儿上一点红,已经不流血了。这么扎一下,其实根本不用上药,何子衿给他舔两下,拿小帕子给他扎上了,哄他,“明天就不疼了。”又问,“你叫阿念么”

娃娃道,“江念,我娘叫我阿念。”

何子衿摸摸娃娃的小脸儿,觉着这娃娃十分可怜,一听就是这么悲伤的名子呢。没爹没娘的,被人送来托付给她舅舅,结果还被当成她舅的私生子滴血验亲。孩子其实最会察颜观色,最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江念小声的对何子衿道,“子衿姐姐,我想喝水。”

何子衿想他中午吃的并不多,问,“是不是饿了”

江念又说一次,“我娘不叫我吃别人的东西。”

何子衿不知怎地,眼泪刷就下来了。

总算,江念不是她舅的儿子。

滴血验亲之后,两家人皆喜气盈腮。哪怕她舅说要给江念入藉,竟也没人有啥反对意见。比起刚刚的晴天霹雳、提心吊胆、惊心动魄,入籍似乎只是一件小事了。其实江大奶奶似乎有点儿意见,但公婆都没说什么,丈夫江顺在一畔拉着沈素说话,江大奶奶便识趣的没说啥。

江太太亦一改先时对女婿的幽怨失望的口气,如今竟在一畔抱怨沈父,道,“亲家也是,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动手。我就说女婿绝不是那样的人,看,可不是打冤了女婿。”又高声唤自家儿子,“阿顺,多少话你不能搁一搁再说,也叫你妹妹给你妹夫上个药,你这大舅兄可真是的,一点儿不知心疼妹夫。”江太太似笑似嗔的将亲家与儿子各打五十大板,好像就她自己是心疼女婿的好人,嘴里一面絮絮叨叨的说着她女婿的好品性,还不忘朝闺女使个眼色,笑眯眯的看闺女女婿回了屋。

只要江念不是她舅的儿子,江家立刻又成了宽厚和善的一家人。他家是盼着沈素有出息,但前提是沈素得对江氏好。如今虚惊一场,江财主大约是有些歉意的,取下腰下一个玉坠给了江念,道,“这孩子也姓江,大约是与咱家是有些缘分的。”突然之间来个孩子,沈素入籍的话都说出口了。只要这孩子不是女婿的骨血,江财主还是十分大度的。

江太太亦道,“是啊,生的可真好。”只要这孩子不是女婿的骨血,江太太也不是吝赞美两句滴。

江念并不去接江财主的玉坠,反是转头瞧何子衿,何子衿一手抹着泪,一面替江念接了,道,“你要说,谢谢江祖父。”

江念说了一句。

江大奶奶素来嘴快,笑问,“子衿丫头怎么哭了”

何子衿道,“我舅沉冤得雪,我是替我舅高兴的。”其实她主要是被江念给心酸的。

江大奶奶咯咯一笑,她本就是个大嗓门儿,如今一笑,声音更是高八度,道,“不但是你,我都想哭一哭了。你不知道刚刚把我吓的,咱们两家这样好,我也知道妹夫不是这样的人。可又担心他是受了什么人的骗,还有你舅妈,都傻了。他们夫妻情分好,更禁不得这样的事,你没你舅妈后来也高兴的哭了么。”

江大奶奶素来口无遮拦,江氏在里屋给丈夫上药,又不是聋子,隔窗说一句,“嫂子少说几句吧,当着孩子们呢。”

江大奶奶一吐舌头,讪讪一笑。不知沈素在里面与江氏说了什么,屋里亦传出江氏浅浅的笑声。江大奶奶一笑,知道小夫妻已无事,便服侍着婆婆回家去了。

江念不是她舅的儿子,有这个大前提,非但江家人恢复了宽和,就是沈家人也对江念多了几分怜意。沈母还特意去厨下做了个蒸蛋给江念吃,连江仁都讪讪的同何子衿道,“这小子是长得与姑丈不像。”

何子衿简直好笑,问江仁,“这又不像了”

“不像!半点儿不像!”江仁见何子衿没生他的气,笑嘻嘻的正要多同何子衿说几句话,江念拉一拉何子衿的袖子,舀了一勺子蒸蛋给何子衿,说,“子衿姐姐,吃。”

何子衿张嘴吃了,笑着揉揉江念的头,“真乖,你吃吧。”

“一起吃。”兴许是先时与何子衿分食过绿豆糕的缘故,他一定要跟何子衿你一勺我一勺的才吃得下饭。江仁生了一天的气,也饿了,自己拿个肉包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孩子们午饭没吃好,如今都要在吃一点,何况大人们午饭根本没吃,还是沈瑞机伶,中午有几样菜就放在蒸屉上,还是温热的。此际大家心情放松,肚皮空空,沈瑞便将饭菜摆开,一家子团团围坐,一并将肚子填饱。

何子衿以为此事便这样了结了,江念与沈素无血缘关系,江氏看江念也挺和气,既然她舅是受故人相托,想来是要收养江念的。不想,第二日江念却是随他们上的车。

沈氏沉着脸带着何子衿与江念坐车上,何恭在外同沈素说了会儿话,一时,何恭同岳家人告辞,坐在驾辕处,带着老婆孩子回家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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