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交锋之六(2/2)
谢莫如道,“太子这招太狠了,走着瞧吧,这回承恩公府非捅到太后跟前儿不可。”
五皇子道,“四哥也极为不痛快,我回来的还早,四哥自宫里出来就去了大长公主那里。”
谢莫如想了想,道,“看来太子吴国公对江南的取胜非常有信心哪。”
另一边。
赵国公气咻咻的去了大皇子府,与大皇子抱怨赵霖,“这个赵时雨,简直无法无天!要不是怕御前失仪,老夫定要叫他好看!”
大皇子并未说赵霖不是,他道,“外公你也是,怎么倒替太子说话”
赵国公瞧着大皇子就心焦,语重心长道,“我的殿下,现在不替太子说话,难道待太子得胜归来再向东宫示好殊不知,雪中送炭远胜锦上添花啊!”
大皇子这把年岁,也有自己的主意,道,“我就不信,太子还能比南安侯会打仗南安侯都败了,太子以后能有好儿要我说,还是赶紧叫太子回来,甭在江南呆着添乱了。不是我这个做大哥的说话难听,他要有个好啊歹的,这谁担待的起何况,打仗可不是嘴上功夫,当初赵括倒是会论兵,结果怎么着”大皇子挺盼着太子倒霉,可这会儿也觉出些味儿了,太子倒霉可以,别连累了江山啊。不然,叫靖江得了势,他们老穆家还能有好儿么
赵国公觉着自己为皇子外孙操碎了一颗心,叹道,“太子未曾用过兵,先时闽王何时用过兵,不照样打胜仗么”
“老五是不懂打仗,可人家手底下有柳扶风,柳扶风多有本事的人。太子手底下有这样的人”
“吴国公一样是武将出身,当年英国公征西蛮,吴国公就在其麾下任职。”
大皇子立刻回过味儿了,摸摸下巴,道,“原来这姓吴的是早打好主意摘果子了呀。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叫外公你去,你不也跟着英国公打过仗么”
赵国公不好意说,自己当年是混资历的。大皇子明显对吴国公持怀疑态度,道,“英国公死多少年了,吴国公这些年也没说打过仗,他能行么”
“没有把握,怎会把南安侯撵回帝都。”赵国公道,“我与老吴认识了一辈子,就没见他做过没把握的事儿。”
大皇子再三道,“这可真不地道!”
“地道不地道的,倘太子与吴国公能大败靖江王,这等功勋,东宫之位,该何其稳固。与东宫搞好关系,总不会有错。”赵国公将其间利害与皇子外孙细细分说了一回,又千万叮嘱大皇子莫要再信赵霖之言,这才告辞回府。
赵国公走了一会儿,赵霖方到的皇长子府,赵霖一到便说,“那等蠢才,南安侯脑子抽了去谋反!他谋反能从靖江那里得到什么”
大皇子对赵霖一向依赖,听赵霖骂他外祖父,唇角抽了抽,劝赵霖道,“时雨,国公也有国公的道理。”把赵国公的“道理”与赵霖说了。
赵霖更是冷笑连连,“当初永定侯去闽地,谁都以为永定侯必能建功立业,结果如何我从未听说凭经验便能预测战事成败的何况南安侯何等出身,太子昏头诬蔑南安侯谋反,赵国公竟然还替太子说话,日后叫娘娘如何在慈恩宫做人先时说南安侯贻误战机,承恩公府忍了,现下又说南安侯谋反,谋反,族诛之罪,承恩公府岂会坐视!必要去慈恩宫哭诉的!太子远在江南,太后没法子,娘娘可就在宫里,要看太后眼色过日子的,赵国公何其糊涂,焉能去附和南安侯之事!”
“那啥,程太后的母族,不也干过……”
“程家那会儿赶上天下刚刚平定,人心不稳,看先帝无子,就想自家孩子上,当真是发得好梦。程太后就不能容他们!”赵霖道,“胡家是生是死,无甚要紧,要紧的是慈恩宫!殿下,此次战事,南安侯是在江南呆不下去了。倘吴国公败了,吴家就完了。便是吴国公胜了,殿下也不必担心。赵国公看的是将来太子登基,殿下如何自处之事。可要臣说,陛下春秋鼎盛,总还有二十年光阴,二十载后如何,谁又能料得到慈恩宫向来偏心东宫,此次太子如此诬蔑南安侯,定会令慈恩宫寒心,殿下不趁此机会讨得慈恩宫青眼,还等什么呢”
“这也是。”大皇子决定明儿就进宫去慈恩宫尽孝,就是父皇瞧着,也得说他懂事。
赵霖淡淡道,“殿下只管宽心,殿下现在是倚仗着君父过日子,离倚仗太子的时候还早的很。就是吴国公府,当初英国公何尝不是功在社稷!老英国公之女,照样是先帝元后!如今,方家安在”
洗脑过后,大皇子认为,赵霖比他外祖父可靠的多。
大皇子这里有了后续的行动计划,夜深,送走赵霖,大皇子挑了个心仪的妃妾,过去睡了。
五皇子府的作息时间也差不多,主要是在宫里养成的生物钟,这年头儿没啥夜生活,天黑即睡,天明即起。
五皇子这人有个好处,心宽,甭看有时愁的跟什么似的,其实很少失眠。谢莫如不同,谢莫如喜欢琢磨事儿,细细的琢磨,一遍又一遍的琢磨。这琢磨琢磨着,谢莫如总觉着自己是漏了什么信息,一直听到外面打更声起,电光火石般,谢莫如突然想到自己忽略的是什么了。她伸手便把五皇子拍醒了,五皇子迷迷糊糊的问,“要喝水么”他睡床外,妻子睡床里,谢莫如倒很少惊动他,不过有时五皇子醒了,就会帮着叫侍女进来服侍。
“不是喝水。今天漏了件大事!”谢莫如半支起身子,同五皇子道,“太子既说手中有南安侯勾结靖江的证据,殿下想想,太子会怎么办”
“太子”五皇子打个呵欠,太子咋啦,再打个呵欠。
“若你发现扶风是奸细,有确凿证据,你会怎么做”
五皇子现在最听不得“奸细”之语,睡意顿时减了七分,道,“扶风一向忠贞。”
“我是打个比方。”
五皇子脑子还有些迷糊,运转就慢,不过,就算慢,慢慢想,也能想明白,想明白的那一刹那,五皇子直接从床上跳起来,“难道太子已经拿下南安侯了!太子奏章里没说啊!”
“没说,不代表没这样做。”谢莫如的眼睛在夜里亮的惊人,她道,“既已翻脸,必要做事做绝,重创承恩公一脉,重立胡氏长房!”
五皇子惊出浑身冷汗,“南安侯怕是不会坐以待毙,这,这……”
“倘南安侯坐以待毙,那么,现下太子肯定什么‘证据’都有了。倘南安侯逃离江南,谋逆一事便是坐实了!”谢莫如想了半夜,思绪清晰,逻辑缜密,“这还是没有考虑靖江王的前提,靖江王不是可以忽视的人,若我是靖江王,倘得知此事,我必要南安侯死在江南,如此,江南失一大将,必叫太子百口莫辩!”
夏末的夜里,仍是有些热的,五皇子却没有半分热意,锦帐之内,一滴冷汗悄然自五皇子额角滑落,悄无声息的落在凉被之上,洇出个淡淡的水痕,很快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