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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下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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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和光忙问出了什么事情,崔象收起书信,拿出火绒将书信点燃,等全部化为烟灰之后,他才神秘地一笑,说是候相公来信,让他务必将夏祥的仕途扼杀在真定,不能让夏祥在真定有任何作为,也不能让夏祥带着政绩离开真定。

许和光大喜,夏祥在京城得罪了三王爷,来到真定之后,他就纳闷为何京城没有来信让崔府尊如何对应夏祥,现在终于等来了候相公的亲笔书信,他以后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用尽一切办法对付夏祥了。夏祥才来没几天,他的所作所为就让他大感厌烦和不满,和上任郝海记完全不同的是,夏祥就是一个凡事都有主见从来不会受他人影响的县尊,想要左右夏祥,让夏祥为他所用,几乎没有可能。

还好,幸好,真好,有了候相公的亲笔信,夏祥以后休想再在真定为所欲为了!

又一想,许和光不由暗笑他太操之过急了,夏祥来真定上任才没有几天时间,今日京城就来信告知,也算是够快了。

柳长亭和谢华盖也是喜出望外,二人非但看不起夏祥的作派,也对夏祥在京城大闹科场扳倒文昌举并且得罪三王爷之事,耿耿于怀,更对夏祥伙同徐望山、马清源对他二人的敲诈恨之入骨。现今有了候相公的亲自书信,夏祥在真定必定一败涂地。

几人又商议一番,一致认为徐望山和马清源想要保留粮仓和种粮,就是为了漫天要价。如今要价不成,看他二人如何收场。崔象虽也赞同柳谢二人的说法,却还是心怀疑虑,总觉得夏祥此举大有深意。

柳谢二人却说,不管夏祥有什么深意,有了候相公的书信,崔府尊只管放手去压制夏祥,夏祥再是神通广大,在真定府的治下,他也无能为力。

崔象一想也是,也就是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几人小心行事,不要让夏祥抓住了把柄。

随后柳谢二人告辞,许和光就和崔象说起了董现命案。崔象也并不十分清楚董现命案的背后到底会牵连到谁,只是在官场沉浮多年的他本能地认为董现命案就应该到此为止,不宜再追查下去。候相公的来信中,也未没有提及此案,可见此案并未传到京城。他也相信此案最多牵涉到市乐县丞或是知县,并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但市乐县也归真定府管辖,真要因董现一案落马一个县丞或是一个知县,他身为知府也是面上无光。

最主要的是,市乐知县裴硕章是候相公的得意门生,候相公有意提拔裴硕章为吏部侍郎。因此,市乐知县一任的政绩考核至关重要。

崔象本来要留几人吃饭,柳谢二人还有事要办,告辞而去,许和光也无心逗留,急急返回县衙,他心中气愤难平,想明里暗里敲打夏祥一番。候相公的亲笔书信等同于尚方宝剑,如果夏祥知难而退还好,如若不然,就只能明枪暗箭刀兵相见了。

不想夏祥非但没有丝毫退让之意,还说柳长亭和谢华盖接手粮仓和种粮生意不是长久之计,许和光心中的怒火就再也压抑不住,熊熊燃烧了。

许和光也没有好脸色:“夏县尊的意思是不让柳员外和谢员外接手粮仓和种粮生意了现在秋种已过,马上入冬,正是修建粮仓和储备种粮的大好时机,若是错过了时候,到了天寒地冻的日子,想修建粮仓也建不起来了,只能等来年春天化冻之后再建。说不定再出现什么差池,到了夏收秋种的时候还没有建好,百姓无处可以借贷种粮,事情就棘手了。夏县尊博览群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却没有教人怎样务农。”

夏祥岂能听不出来许和光的言外之意是嘲讽他不懂务农之道,他负手说道:“许县丞的话大有道理,只是柳长亭和谢华盖对本官不敬不说,还污蔑本官和徐望山、马清源串通一气讹诈他们钱财,如此品行不端之人,如何让本官认定他们可以一心为百姓着想本官会主动向崔府尊请罪,再寻他人接手粮仓和种粮生意,一应后果,都由本官一人承担。”

许和光顿时愣在当场,他气势汹汹前来兴师问罪,本以为抬出了崔府尊再加上候相公的亲笔信撑腰,足以一见面就让夏祥偃旗息鼓,不想夏祥非但没有退让之意,反倒得寸进尺,他震惊之余,心中怒火更盛:“夏县尊,粮仓和种粮一事非同小可,事关新法,不可儿戏!万一出现什么差错,到时候相公追究下来,不只是夏县尊一人,真定县上下都难辞其咎。下官恳请夏县尊三思。”

夏祥见许和光声色俱厉,反倒呵呵一笑:“方才本官说了,一应后果都由本官一人承担,许县丞不必多虑。且本官已经找好人选,不会耽误事情。”

许和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夏祥又找到别人接手粮仓和种粮生意了,这唱的是哪一出他准备充足的一番说辞被夏祥突如其来的一刀打乱了思路,不由慌张起来,夏祥若真是横下心来不让柳长亭和谢华盖接手,崔府尊也是无计可施。就算崔府尊参夏祥一本,前后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被候相公批阅,到时事情已经落定,无可挽回了。

情急之下,许和光急急说道:“夏县尊怎能这样柳员外和谢员外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修建粮仓和储备种粮了,要是再不让他们接手,传了出去,会让百姓笑话县衙朝令夕改,会有损夏县尊威名。”

夏祥见前戏唱足,也就稍微收了一收:“说得也是,不过本官很难相信柳员外和谢员外会一心为百姓着想,若是他二人立一份军令状,本官就勉为其难地不收回成命了。”

许和光咬牙想了一想,夏祥真要收回成命,谁也阻止不了他,现今之计不如先退让一步,让夏祥先得意几天,等柳长亭和谢华盖完全接手了粮仓和种粮生意后,明年借贷之时,事事就由不得夏祥了。

许和光把心一横:“下官替柳员外和谢员外担保如何”

就等许和光这一句话,夏祥有意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难得许县丞有心,真定县十余万百姓定当铭记许县丞恩惠。”

许和光心想别动不动就拿真定县十余万百姓说事,真定县不是你夏祥的真定县,你也不是真为了真定县百姓着想,你是为了自己的官声和政绩。

夏祥的书房中笔墨都有,许和光刷刷几笔写了一份保证书,题写名字之后,又郑重其事地按下了手印。夏祥在一旁冷眼旁观,果然不出所料,为了柳长亭和谢华盖,许和光不惜自己赤膊上阵担保,可见许和光和柳长亭、谢华盖之间的关系无比密切,再有崔府尊也一再为柳谢二人出头,那么可以推测的是,柳谢二人的身后,必定有一座让崔象和许和光都仰望的巍峨的高山。

虽不敢贸然猜测柳谢二人背后的高山是三王爷或是候相公,夏祥心中也是清楚,三王爷让他来真定县担任知县,肯定是想让他在真定一败涂地。眼下放眼真定府和真定县,他身边可用之人还真不多。知府崔象自不用说,既是清河崔氏之人,是世家子弟,在朝中也必有靠山,是候相公还是三王爷,并无不同。现今朝中完全就是候相公和三王爷的天下。

通判郑好是荥阳郑氏之人,据连若涵所说,崔氏和卢氏一向交好,和郑氏、李氏关系一般,而郑氏和李氏多有通婚,关系密切。不过四家之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并不能简单地用关系好坏来划分。大体上来说,崔卢两家往往政见相同,郑李两家大多时候互相扶助。

现今崔、卢、郑、李四大世家纷纷前来真定,可见真定之地是一处宝地。各方争夺官职和商业,他作为真定知县,必然会被卷入其中。可惜的是,他身单力薄,朝中既无靠山,和四大世家又无交情,更是高攀不起四大王爷,何况还得罪了三王爷。

等于是说,夏祥如今深陷真定的龙潭虎穴之中,不管偏向哪一方,必然得罪另一方。无论得罪哪一方,都是他承受不起的严重后果。

许和光走后许久,夏祥一人呆坐在了书房,沉思半天。事情虽然想得明白,却还是没有找到解决之道。幸好他身边有萧五有幔陀,还有连若涵,京城之中,有金甲有曹用果,也不算孤家寡人。

翌日一早,夏祥前去为连若涵送行。连若涵只让夏祥送到滹沱河桥南,不让他过桥到桥北。夏祥也没勉强,和连若涵拱手而别。

夏祥没有直接回县衙,而是在丁可用的陪同下,亲眼观看百船齐发打捞尸体的盛况。

夏祥原本以为丁可用最多征用数十条民船就不错了,不想丁可用身为捕头,和众多船公船夫交情不错,一声招呼,竟征来百余条民船。大小不一,一字排开在滹沱河上,生生将并不算窄的滹沱河排得满满当当。

为首的船夫名叫吕东梁,是吕东栋的堂弟。他听说是夏县尊要用船,当即不遗余力地招呼所有关系不错的船公,只凭他一人之力就找来了近二十余条船。

夏祥点头赞道:“丁捕头此事办得相当不错,当记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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