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闹开(2/2)
说完,李大夫人拿手帕掩着嘴走了。
李青被臊得满面通红,咬牙道:“果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还让她去和那个粗鄙妇人好言若不是她跟踪苏复又当时地大声嚷出来,今天的事根本不会发生。
回到房间,李青便叫来大丫鬟耳语几句,大丫鬟迟疑片刻,点头脚步匆匆地出门去了。
房里安静下来,李青看着桌子上的茶杯愣愣不语。
经过杨家在李家大门口那一场混闹,各府里茶余饭后都在有声有色议论李青偷人之事,谁想到第二天就爆出苏复要休妻的消息。
听说苏夫人宁死不走,好些人碰面后全都会默契地摇头道:“听说了吗…又一个灭妻的穆重啊。”
当初穆重办那事,众人都只是私下议论,并没有他灭妻的切实证据,更多的是闲来无聊捕风捉影而谈。
毕竟穆重可不像这个苏复,明明白白地提出休妻。
如今苏复捏些莫须有的罪名要休妻,顿时成了帝京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而李青以为大家都去关注苏家的事情,她就没事了。
苏复是个男人,不怕这些流言,他又不是宠妾灭妻,谏官想弹劾也无从下手,即便是有人弹劾,一个小小七品官的后宅私事,皇帝和议事处恐怕都懒得管呢。
哪里会想到,因为前面有一个臭到茅坑里的顾幽雁,立时让众人把她与顾幽雁并未一类人种。
比起苏复遭到的非议和嘲笑,李青这里只多不少。
…
晚霞铺满西方半边天空时,下到十几里外的村子里看视地瓜种植情况的顾炼乘着轿子回衙。
想到田里绿油油一片的地瓜苗,顾炼略带疲惫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大人”,轿子还未停下,忠伯已经站起来欣喜道:“您家里来人了。”
“家里…”顾炼低语,立即叫停轿,下来问道:“都谁来了”
“炼儿”,王玉梅和顾概听到衙役跑过来说大人回衙了,两人一前一后地就快步跑了过来。
一看见比在家时痩许多的儿子,王玉梅忍不住地鼻头酸涩,上前扶住儿子仔细打量,哽咽道:“怎么痩这许多”
“他是来当官又不是来享福的”,顾概侧头,不着痕迹地擦擦眼睛,笑道:“你二叔回去说县里的百姓都夸你,爹就放心了。”
“爹,娘”,顾炼见到父母同样很高兴,朝县衙内看了眼,问道:“你们自己过来的”
“没有”,王玉梅牵着儿子往里面走,“翩翩她舅那义勇镖局到这儿有趟镖,我和你爹趁着他们的镖队来的。”
“翩翩”,几个月来顾炼第一次把这个名字念出声,他笑道:“她还好吧。”
“好”,顾概打发给轿夫些赏钱让他们去买酒喝,就跟上来道:“前几天才定亲,男方是帝京人士,长得不错,之前还是个礼部侍郎,不过你二叔二婶说他因为得罪人被罢官了,有点可惜。”
顾炼只听到定亲两个字,后面的什么都听不见了,脑海里一直回环往复地转悠着“翩翩定亲了”这句话。
“炼儿,你是不是累着了”王玉梅见儿子脸色越来越白,不由担心对丈夫道:“快叫人去请个大夫来。”
顾概也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儿,立即转身叫跟在后面几步的丰年,掏出两块银子给他,“请最好的大夫。”
顾炼恍惚回神,看看满脸担心的爹娘,揉了揉眉心,说道:“爹娘,儿子没事,不用叫大夫。”
“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还说没事”王玉梅红着眼眶道:“你这个傻孩子,怎么不知道注意着身体来时娘都怎么跟你说的,没钱了跟家里说,往前也让人给你捎着钱,咋还瘦成这个样子咱不能为了当个好官连命都不要吧”。说话间那眼泪就忍不住地往下掉。
“你少说那没用的”,顾概呵斥,对儿子道:“回屋躺会儿,让大夫看看我和你娘才放心”。
丰年早已着急地捧着银子喊大夫去了。
顾炼心中愧疚,便无声点头。
回到屋里按着儿子躺在床上,王玉梅叫张妈去把厨房还在炉子上炖着的鸡汤端来一碗,转头看见儿子看着帐顶发愣,她眼中便又是一酸,坐过去道:“炼儿,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不然怎么好好的,才提一句翩翩,就脸色发白现在看着她才觉得儿子这更像是失魂落魄。
“没事”,顾炼曲腿坐起来,“娘,翩翩的未婚夫姓甚名谁是否可靠她还小,为什么不等等再定亲”
王玉梅刚有那么点怀疑,就听儿子这么问,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看着儿子黯淡的眼神吐不出一个字。
顾概没想这么多,回道:“那人叫穆蕴,看着是个十分知礼的年轻人,翩翩说小也不算小了,你二叔说她顶愿意那年轻人,就给定下了。”
“是吗”顾炼垂眼,身侧的大手却一寸寸握紧,干涩道:“这就好…”
王玉梅观察这片刻,心里又是震惊又是心疼,还有几分莫名的惧怕,若是炼儿发现他其实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玉梅,你愣什么呢”丈夫的声音突然响起,王玉梅忙站起身来,抿抿头发,略显慌张道:“没啥,怎么了”
“大夫到了”,顾概说道,“你往旁边站站,让大夫给儿子把把脉。”
大夫还是上次给顾明月诊脉的那位,他见过礼,坐下来道:“大人,请伸出手来吧。”
顾炼心里发空发疼,只觉他的确是病了,便伸手让大夫把脉。
“大人是否觉得心悸头晕”好片刻,大夫才收回手,见顾大人点头,缕着胡须道:“心有郁结无法排遣,小人开药也只是有辅助之功,重要的是您自己得想开。”话落又忍不住宽慰:“咱们县虽然穷,但大人如此用心治理,一定会家福人足的,大人莫要太挂怀于心。”
顾炼点头道谢。
送走大夫,王玉梅端着鸡汤坐在床边,道:“来,炼儿,把这碗汤喝了。”
顾炼勉强喝两口便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对父母道:“爹娘,儿子不孝,让你们担心了,你们去吃饭吧,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行,你先睡”,顾概说道,“待会儿熬好药再给你端来。”
王玉梅摸摸儿子的头,站起身来,“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待会儿再来看你。”
顾炼说好,躺下来闭上了眼睛,空空的心却还有种发疼的感觉,他没有丝毫睡意,闭上眼睛却在呼吸间就睡着了。
恍如看见白云层层中闪过一只金色的龙爪,继而隐没于深处的一座巍峨殿府内。
浑身透着股莫名威严的顾炼站在一座双墓合成的碑前。
深灰色的墓碑上除一朵朵滴血似的红花什么都没有。
“夫君”,不远处停着辆马车,有个长相柔美的女子掀开车帘唤道,“快走吧,钧儿醒来不见咱们又该闹了。”
“稍等等”,顾炼回头朝那女子温柔地笑了笑,看向蹲在墓前烧纸钱的堂弟,拍拍他的肩膀,“已经二十多年了,你还放不下当初若不是你这个姐姐,你家也不会七零八碎,流光,你姐的死不赖你。现在这坟里有个穆蕴给她作伴,她并不屈。”
顾熠却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冷冷道:“炼大哥这意思是,我还得感谢这个害死我姐的出声给她名分,死后与她同寝穴了可我姐死的时候还不到二十,还不到二十啊,我当初为什么不能与她好好说…”
顾熠说着就抱头痛哭起来。
顾炼摇头叹气,那边的女子又在催促,他转身离开。
“炼大哥”,顾熠一把抹掉脸上的泪,叫住他道:“我听说当年我姐被展冥送给这畜生之前,你是知道的。那时你为什么不帮我姐一把”
“一个害得二叔二婶死于非命的不孝女”,顾炼转头,淡然道:“我为何要帮她”
“你不愿意帮忙也没什么”,顾熠点点头,双拳紧握,“派人通知我一声不行吗我姐那个时候还好好的,她一定是不好意思回家找我们,才跟着他妈那畜生的人走了。如果当时我去接她,她现在肯定会过得很好的。”
雍容华贵的女子下车走来,女子通身具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即使皱着眉说话也舒缓柔和:“流光,你家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你姐姐今天的结局,完全是她咎由自取,你有什么立场指责景之呢或许你姐姐碑上有灵,听见此话也要无地自容的。”
“不对”,她说着摇头笑了,目光略含轻蔑地看向墓碑,“听说你姐姐当初要死要活去给展相做妾的时候,人家是有心上人的,这种人又怎么会有无地自容的感觉恐怕她和你一样要无理地责怪我丈夫不伸手帮她呢!”
“你给我住口”,顾熠低吼,目光火势腾腾地看着面前衣着富贵的女人,“我姐当时只是不懂事,她没害过谁,展冥那个伪君子现在不照样纳妾吗夏雪更是恶心,当年总是暗示别人我姐欺负她,活该被展冥关到别院熬死。还有你,别那么自恃甚高地说我姐,你便是云我姐也不是泥,你凭什么用判决的口吻说我姐”
“熠儿”,顾炼皱眉呵斥,“别在我们面前发疯,你嫂子说的哪里有错”
“哈哈,我听着哪一句都错”,顾熠冷冷看着顾炼,“我姐以前总爱跟着你,你从国子监休假回家,我姐哪次不放零食给你你当时明明知道,不愿伸手拉她一把就罢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一声她哪得罪了你看着她被人推倒火坑,她都死二十多年了,你还让这个臭娘们在这儿说风凉话”
“这是个疯子”,女子气得脸色发红,拉住顾炼的手,“夫君,我们走,何必与他浪费口舌。”
一步步远离墓碑,顾炼心中却好似随着步伐而增加一股股浓重的恐慌,直至压得他胸闷气短迈步困难。
吱呀的开门声响起,顾炼终于能够睁开眼来,他坐起身抬袖擦掉额上密布的汗珠。见是母亲,她手中还端着满满一托盘饭菜,父亲端着单独的一个碗随后进来,顾炼轻轻松口气,穿鞋下床,看看外面的天色问道:“娘,现在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戌时了”,王玉梅放下饭菜,见儿子的脸色不像开始那样苍白,点头道:“睡这一觉脸色好看多了,把药喝了吃些饭菜继续睡吧。”
“明天爹出去看看,给你买两个丫鬟过来”,顾概将药碗递给儿子,“让你娘也跟这儿住着。”
顾炼一饮而尽碗中的苦涩的药汤,摆手决绝母亲递来的蜜饯,说道:“不用买丫鬟,现在就挺好的,家里爷爷奶奶年纪都大了,爹管着族里村里的事务还要做酒,娘不在家怎么行。我没事,明天一准儿能好。”
“儿子啊”,王玉梅欲言又止,“你都十七了,就算当官,还是早点定下个好姑娘吧。”
她根本不想多想之前那个荒唐的猜测,如果儿子真的是对翩翩有什么,心里得有多苦!这不是她亲生的儿子,但十多年的养育胜似亲生,王玉梅能看着他为情所苦而无动于衷吗
然而就是告诉儿子他的身世又能如何,他作为顾家长房长孙长到这么大的事实,不可能因为没有血缘便抹去,丈夫和公婆绝不会同意他改回那和尚的俗家姓。
王玉梅思来想去,既隐隐埋怨顾明月,又怨儿子不争气,最后只想出早点给他娶个妻子的主意。
也是现在,她才明白,儿子为何会对林芙兰那么不客气。
顾概不知道妻子的这些怀疑,听她无缘无故提到给儿子娶妻的事,咳了声道:“他想拼几年再娶就让他拼几年吧,男人只要是有能耐的,啥时候娶妻都不晚。”
“爹说的是”,顾炼笑了笑,微微皱眉,刚才醒来时很清晰的梦,此时竟已忘掉大半,不过他却知道,梦是和翩翩有关的。想起父母说她已经定亲,他觉得心口依然空空地发疼,但又明显不如刚才那般疼痛。
顾炼坐下来吃饭,随意地问道:“爹,二叔有没有说与翩翩定亲那人,具体是为什么被罢官的”
“只说是得罪了更大的官”,顾概说道,“但不是官更好,以后不会左一个妾又一个妾地委屈翩翩。”
王玉梅见儿子发愣,便笑道:“说他们家的事干什么,还是说说你妹妹吧,小雨不是看上你那个同窗吴缯了吗听她前次回家说,那吴缯现在对她挺不错的。”
“嗯”,顾炼先是点头,才又回神似的道:“娘,吴缯从小被丫鬟簇拥着长大,好像两年前都有一个通房丫头了,肯定不能一心一意对待小雨。再者,我们家只是小富人家,和吴家那种大族环境根本不一样,小雨非要嫁给吴缯,以后少不了受委屈。”
王玉梅笑道:“这个娘都知道,你俩舅舅家哪家不是有三四个妾室看着乱糟糟的,你大舅妈二舅妈却从未受过委屈。吴家是大族正好,有规矩的人家才不会有宠妾灭妻的事情。娘也想让小雨找个不会娶妾的男人,可是但凡有些家财的,谁家没有一两个妾室总不能因为这,让你妹妹嫁个穷光蛋吧。”
顾炼摇摇头。
“怎么好像听你说的,吴家会同意咱家小雨进门一样”顾概比较理性,他一直都觉得女儿想嫁给吴缯是痴心妄想,且不说吴缯对她不像有意的,便是有意,吴家会让嫡子娶个农家长大的正妻就算他儿子现在是官身,一个小芝麻官能和吴家那种子弟大部分都在朝为官的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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